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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偿命
原来，女孩本名白霏霏，是一只修行百余年的金鼻白毛鼠。
在苏洛眼中，修行百余年也不过是一只小妖，可是在这灵气稀薄的末法时代，百年的修为足够白霏霏横行乡里，威名远扬了。
或许是生性胆小怕事的原因，哪怕家族中出了白霏霏这么一个修炼有成的妖精，白霏霏的族人们也不敢仗势欺人，甚至都不敢和人类有过多接触，而是选择了一处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岭避世隐居，生活虽然清苦，但也和乐融融。
白霏霏和她的族人们都曾经天真地以为，只要他们不去招惹人类，就能安安心心地过自己的小日子，可谁知，人类会是这么贪得无厌的生物，白霏霏和她的族人们都已经选择远远地避开了，人类还能为了所谓的利益侵占他们的生存家园。
“前辈，您有所不知，原本我和我的族人们是生活在碧空山附近的，那里山青水秀，草木丰茂，不论是闭关修炼，还是繁衍生息，都是一个极好的去处。可是最近这几十年来，清虚观里的牛鼻子道士们也不知道是吃错什么药了，越来越难缠，但凡看见一个山精鬼怪就喊打喊杀，美其名曰斩妖除魔，替天行道。我的族人们生性胆小，见状，就央求我带着他们迁徙到更偏僻的地方生活。”
“我精心挑选了许久，才找到了一个勉强适合生活的地方，可是万万没想到，还不等我的族人们安顿下来，霍氏名下的地产开发商就到了，打着亲近自然，田园生活的旗号，破坏山林和生态环境，而我的族人们，在机器的轰鸣声中，吓得瑟瑟发抖，最后，更是因为没来得及逃命，被一锅端了，连一个幸免于难的都没有。”
说到这，白霏霏不禁悲从中来，眼泪也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听着白霏霏语气悲痛的陈述，霍廷恩的记忆也回到了几个月前。
那时候的他，刚被任命为桃源居开发项目的总负责人，意气风发，正摩拳擦掌，想要做出一番事业，让家中长辈们刮目相看。
为了保证桃源居开发项目顺利进行，霍廷恩每天一大早就到施工现场监工，到了饭点，就和工人们一起在临时食堂吃饭，从来不搞特殊。
可即便霍廷恩吃苦耐劳，大事小事都亲自把关，施工依然不顺利。
桃源居开发项目是一个香馍馍，当初，霍家的族长把这个项目交给霍廷恩打理时，不少人心不服口也不服，使尽了浑身解数，想从霍廷恩手中分一杯羹，甚至，不乏和霍廷恩有竞争关系的霍家旁支子弟暗中使绊子，想要坏霍廷恩的事，好看他的笑话。
为了不让堂叔失望，也为了证明自己，霍廷恩每天都忙得团团转。
所以，当手下某个上了年纪的工头慌慌张张地跑来找他，说从施工现场挖出了一窝金鼻白毛的老鼠，大大小小总共十几只，引得工人们全部跑去围观时，他只烦躁地挠了挠头，随口说道：“不就是一窝老鼠吗，有什么稀奇的，赶紧解决，别误了施工进度。”
上了年纪的工头满脸不赞同，还劝他道：“民间自古以来就有把狐黄白柳灰称为五大仙的习俗和传统，也就是说，老祖宗都认为这五种动物是有灵性的，能不杀则不杀，免得招来灾祸。况且，这一窝的金鼻白毛鼠皮毛干净鲜亮，眼睛清亮有神，一看就跟普通老鼠不一样，上天有好生之德，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
工头的意思是把这窝老鼠放生，但霍廷恩最近正和那些扯他后腿的人斗法，已经是焦头烂额了，哪儿还有闲工夫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随意应付了几句，就把人打发走了。
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听工人们闲聊，霍廷恩才知道，工头原本准备开着车，另找一个地方把这窝老鼠放生，可是其他工头不同意，觉得他这么做纯粹是浪费时间，再加上霍廷恩每天三令五申，不能耽误施工进度，工人们揽着工头不让他走，还骂他这么做多此一举。
最后，这一窝的金鼻白毛鼠被另一个年纪小点的工头一把抢过，然后，招呼自己手下的工人们随便挖了个坑，就把这一窝的老鼠全部活埋了。
工头想制止，可是左右看了看，身边人都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他一个人势单力薄，根本没办法改变身边所有人的思想观念，只能沉默以对。
霍廷恩一边吃饭，一边听着工人们嘻嘻哈哈地聊天，说这窝金鼻白毛鼠又干净又漂亮，如果拿到宠物市场上卖，指不定能卖出一个好价钱，如今被全部活埋了，实在有点可惜。
这些闲聊的话，霍廷恩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没放在心上，却不知，自己随口的一句话，就害了别人一大家子的性命。
如今，白霏霏找上门来，要找他报仇，霍廷恩设身处地地想了想，只觉得满心苦涩。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事已至此，霍廷恩连理直气壮地说自己全然无辜都做不到。
“对不起……”
霍廷恩的道歉，并没有换来白霏霏的谅解，反而刺激得对方狂性大发。
“道歉有什么用？现在，我就取你性命，给我的族人们陪葬。”
话音刚落，白霏霏就准备动手挖出霍廷恩的心脏，让他痛苦死去，好告慰族人们的在天之灵。
苏洛当然不可能看着白霏霏杀了霍廷恩，随手一挥，将白霏霏打飞出去。
周明暄和徐睿看准时间，一个箭步上前，手忙脚乱地把霍廷恩给拖回了苏洛身后的安全地带。
白霏霏早就知道自己不是苏洛的对手，但是她做梦也没想到，对方就这么随手一挥，自己就轻飘飘地飞了出去，毫无招架之力。
这就是大妖的实力吗？
来硬的，自己根本不是对手，那就只能来软的了。
“前辈，前因后果我都已经说清楚了，姓霍的这小子也承认他害死了我的族人们，您为什么还要阻拦我报仇？”白霏霏一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一边哭得梨花带雨，看上去别提有多可怜了。
在场的三个人类，除了心怀愧疚的霍廷恩，周明暄和徐睿的表情一个比一个古怪。
如果不是白霏霏还顶着一脸的白毛和又细长又锋利的黑指甲，谁能想到，眼前哭得可怜兮兮的女孩子其实是一只动动手指头就能取人性命的妖怪呢。
当然，周明暄和徐睿都心知肚明，真正厉害的不是白霏霏，而是苏洛，要不是这位大佬在这里镇着，白霏霏肯定早就大开杀戒了，哪可能这么委委屈屈地示弱。
一时间，俩人不约而同地下定决心，一定要抱紧苏洛的大腿。
苏洛郎心似铁，哪怕白霏霏哭成了泪人，他也不为所动。
“白姑娘，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恕我直言，听了你的描述，我并不觉得霍廷恩是害死你族人们的罪魁祸首，你找他报仇，想要杀了他给你的族人们偿命，这明显过了。”
周明暄和徐睿也在旁忙不迭点头，连声附和道：“白姑娘，不知者不罪，一开始就没人知道施工场地上随便挖出的一窝白老鼠是你的族人，若是知道，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对你的族人们不敬啊。”
“就是就是，白姑娘，霍廷恩这小子罪不至死啊。”仗着有苏洛撑腰，刚才差点没被白霏霏吓破胆的徐睿都敢硬着头皮和白霏霏谈条件了。“白姑娘，你看这样如何？如果你肯高抬贵手，饶霍廷恩这小子一命，我们哥几个保证给你的族人们找最有本事的和尚和道士超度，让他们来生投一个好胎……”
“闭嘴！”不提这茬还好，一提，白霏霏更是怒火中烧。“是，在你们人类的眼中，我的族人们不过是一窝老鼠，就算全部活埋了，也不值一提，但是在我心中，他们都是和我血脉相连的亲人。不管是人类杀动物，还是妖精杀人类，都是弱肉强食，当初，你们杀我的族人们有多轻描淡写，现在换我来报仇了，你们又哪来的脸有怨言？”
周明暄和徐睿被白霏霏的逻辑绕进去了，表情讪讪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苏洛却不吃这一套，当面拆台道：“白姑娘，你也不用说得这么委屈，你的妖力中明显带着凶戾之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害死你族人们的罪魁祸首，已经被你给杀了吧？”
“是又怎么样？”知道瞒不过去，白霏霏直接承认了。“我的族人们加起来总共十几条命，只杀一个人怎么能相抵？要不是霍家的家主气运太盛，我根本没办法靠近，不然，我非要让霍家人也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霍廷恩忽然想起，就在几周前，他曾听助理说起过，某个工头晚上喝醉了酒，醉醺醺地跑到大街上发酒疯，最后不知道怎么搞的，从天桥上跌了下去，摔了个脑浆崩裂不说，苟延残喘之际，还被满载货物的大卡车从头到脚碾压了一遍。
尸检过后，也没能确认这人到底是摔死的，还是被卡车活生生碾死的，总之，死得很惨就是了。
当时，霍廷恩并没有把这事与妖怪报仇联系上，只当是一个意外，还吩咐助理去慰问了一下死者家属，顺便带去了一笔合适的人道主义赔偿。
现在得知这个工头是被白霏霏害死的，霍廷恩大受打击，整个人瞬间萎靡下来，好像全身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一样。
周明暄和徐睿也被白霏霏的狠辣吓到了，乖乖躲回了苏洛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出。
“白姑娘，适可而止吧，罪魁祸首已经被你杀了，你的族人们的仇也已经报了，现在，你要杀霍廷恩，明显就是迁怒，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滥杀无辜的。”
从始至终，苏洛的立场都没有变过，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白霏霏找杀害了她族人们的人类报仇，他不会干涉，但如果白霏霏滥杀无辜，她也不会袖手旁观。
“白姑娘，收手吧，为了你自己好，不要再制造杀孽了，不然，你以为那些和尚和道士会放过你吗？”
对于自己的处境，白霏霏心知肚明。“开弓没有回头箭，反正我已经杀了人，那些自诩正义的和尚道士迟早也会找上门来，杀一个人是杀，杀一群人也是杀，还不如杀个痛快。”
听这口气，明显就是破罐子破摔了。
苏洛不知道现在的人类和妖精又是怎样的相处模式，但是他很同情白霏霏的遭遇，也不忍心看着白霏霏就这么走上绝路，遂叹了口气，柔声说道：“白姑娘，如果你愿意答应我就此收手，不再滥杀无辜，我可以给你一张护身玉符，保证你能在那些和尚道士上门找麻烦时，保住一条性命。”
白霏霏心动了，就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像苏洛这样的大妖给出的一定是好东西，对于现在已经走到悬崖边上的她来说，无疑是能保命的宝贝。
“前辈，以您的修为，又何必管这些俗事呢？”
苏洛摇了摇头，认真纠正道：“白姑娘，你错了，我不仅仅是在救霍廷恩的性命，还是在救你的命，杀孽造多了，于你的修行并不利。”
说完，苏洛就扔给了白霏霏一个方方正正的玉牌，叮嘱道：“这块护身玉符你随身带着，可保命一次，你好自为之吧。”
白霏霏收起了护身玉符，咬了咬牙，最后看了霍廷恩一眼，然后身形一闪，直接从窗口窜了出去。
周明暄壮着胆子从窗口望去，楼下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已经看不见白霏霏的身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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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杀人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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