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馋你的信息素

　　程缈发烧生病在医院打了两天的吊针，之后又因为周末被要求强制在家里休息，哪也不能去。

　　他的朋友也只有夏珂珂来探望了他。

　　程缈正看着手机发呆，就听到楼下传来闹哄哄的交流声。

　　一进门夏珂珂就大声嚷嚷：“阿姨，我来看橘猫了，今天我就在这吃午饭了啊。”

　　程母笑答：“行，不过我今天做的可没有你喜欢吃的菜啊。”

　　“阿姨你做什么我都爱吃。”

　　“你啊，嘴真甜。阿缈在上面房间，去吧。”

　　“诶，好嘞。”

　　之后没过一分钟夏珂珂就在外敲起了门：“橘猫，我可以进来吗？”

　　认识这么多年，夏珂珂还是第一次进他房间前先敲门。

　　程缈又忍不住吐槽了一下这个AO有别的身份语气无奈：“进来吧。”

　　夏珂珂笑嘻嘻推开了门，手上提着Dream Sweet 的包装盒：“来点？”

　　因为生病清淡饮食了两天的程缈咽了咽口水：“来。”

　　俩人边吃蛋糕边聊了会儿他不上学时这两天发生的事。

　　“不好意思啊橘猫，邱水以前真的挺好的，就是和omega分手后变成这样了，他被监督挂了两天牌子后面也……总之他保证了之后都不会再说这种话了。我和他一个队的不可能完全不交流，不过我跟你保证，以后除了篮球其他时候都不跟他说话！”

　　程缈咬了口黄桃：“不用了，他虽然对我不好，但他身为你的朋友对你好就够了，你没必要因为我划分关系，最多我不和他交流就是了。”

　　“那可不行，我们十八年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兄弟，你当然要排在他前面，我的朋友必须是能和你做朋友的人。”

　　夏珂珂信誓旦旦的样子让程缈忍不住失笑：“是是是，从幼儿园就帮你追女生的好兄弟，知道你从小到大的黑历史，确实应该对我好点，不然这口可封不了。”

　　“咳，幼儿园追女生这些事就别说了。”

　　“你也知道丢人，从幼儿园开始就是这样，喜欢谁就去逗谁，每次都弄得别人女孩子烦死，都哭出来了，就算到了高一你都还是这样，越喜欢谁对谁越欠揍。”程缈叹了口气，“你就不能成熟点？”

　　夏珂珂不服，小声嘟囔着：“我现在对喜欢的人应该没这么欠揍了吧……”

　　程缈瞥了眼：“哟，又有情况了？又是哪个班的班花，需要我帮忙吗？”

　　“不是什么班花，你……害，算了，高三毕业后再说吧。”夏珂珂吞吞吐吐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高三毕业后，你也不怕对方跑了。”程缈笑着又挑起一块猕猴桃，不应季的猕猴桃吃起来有些涩，舌尖微微发麻。

　　他突然想起：“顾白筠这两天来读书了吗？”也不知道他过敏好了没，从秋游过后也没联系过自己。按照对方平时放假十分钟一个短信的节奏，估计病得不轻。

　　夏珂珂动作一顿：“来了，你请假那天他就来学校了，那天知道你生病后不还请假去看你了吗？”

　　“是嘛？”程缈小声嘟囔了句，那他怎么没看到啊……难道顾白筠来的时候他在睡觉？

　　那为什么顾白筠不叫醒他，不聊天过去看他多尴尬。

　　夏珂珂看着程缈的眼神，犹豫了会儿，说道：“他知道你和邱水起冲突后，又找邱水单挑了，那天比完后邱水人都站不起来了，之后坐在篮球场上写完了一百张纸的道歉才被放走的。”

　　程缈想起了回家时门口有个纸箱子，一打开里面一沓皱巴巴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只有一句“程缈对不起”，他还以为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就没在意丢到了客厅，没想到居然都是顾白筠逼着邱水写的。

　　噫，有点恶心，等会儿找卖废品的把东西卖了吧。

　　夏珂珂见他皱眉，问：“你还讨厌那谁？”

　　“谁？顾白筠？”程缈回过神来，“他替我出头我确实有些意外，不过也不算讨厌，毕竟我们是好兄弟。”

　　虽然这位好兄弟为了让自己帮他背桌游当苦力，还要拿之前的传统来骗他，但好兄弟不就是这样互损的吗？毕竟他平时也没少打顾白筠。

　　“应该只有你觉得你们是好兄弟吧。”

　　这话听来有些奇怪，程缈不爽：“说话别阴阳怪气的，有话直说。”

　　夏珂珂叹了口气：“看来除了ABO的区分，其他东西你真是半点没了解。”

　　“AO的行为和Beta相比意义都是不一样的，比如omega每次做出的食物第一口都留给自己喜欢的人，比如在特殊情况外能闻到信息素，说明对方是对你有好感，身体无意释放出来的。”

　　“橘猫，你有闻到过顾白筠的信息素吗？”

　　“……”

　　有，不止是在易感期，在秋游的第二天甚至之前他都闻到过，只不过因为没有那晚那么强烈，他一直以为是天气转凉，而自己又靠在窗边。

　　夏珂珂见到他的反应，就明白了，他眼神暗了暗，接着问：“那你闻到他的信息素是什么感觉？”

　　干净、舒服，对于嗅觉变得敏锐的他来说，每次坐在顾白筠身边他都会感觉很舒服，像是开了个空气净化剂，而以他为中心的半米都变得让他无比舒适，也正因此他在课上睡着过不少次。

　　但是程缈没回答，而是反问：“有什么区别吗？”

　　“……之前我就和你说过，他的信息素很特别，Alpha的信息素都是具有侵略刺激性的，如果你感觉到舒适只有两种可能，一你们信息素很适配，二对方非常喜欢你。”

　　“Alpha的信息素比他的内心更直白，所以你明白了吗？”

　　程缈愣了下：“明白什么？”

　　夏珂珂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明白他喜欢你这件事。”

　　“不可能。”身体比大脑先做出了反应，程缈眼神坚定，“他不可能喜欢我。”

　　“为什么？”

　　“没为什么，总之就是不可能。”程缈将猕猴桃从蛋糕顶上剥掉，这涩得发麻的猕猴桃弄得他心情很不好，连带大脑都快无法思考了。

　　“橘猫，你能闻到我的信息素吗？”

　　程缈脸色一变：“别说鬼故事。”

　　夏珂珂笑了，但笑得不是很开心：“其实我说了个谎，如果在没有标记也没有特殊情绪波动下，你闻到了对方的信息素还觉得安心，是因为你也喜……”

　　“柯基，你是来看病的还是来做情感咨询的。”程缈打断了他的话。

　　夏珂珂明白，这是死党回避的方法，一旦遇到不想思考的话题他就会拒绝谈论。

　　如果非要探究，对方一定会生气。

　　算了，又不是他的感情，何必操心呢。

　　想到这里他笑道：“我是来道歉的，你接着吃。”

　　程缈哼了声，用警告的语气说道：“现在特殊时期你别被邱水影响变成恋爱脑了，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学习，就像那个什么烹饪课的传统一样，根本不重要。”

　　“烹饪课也只是门选修，在高考的时候不会有得分。”

　　“因为一些不可控的情感去烦扰不如好好学习，不然之后你就要用后面几年的情感去后悔自己现在的行为。”

　　“师父我错了，别念了。”夏珂珂此刻深刻体会到了自己的错误，从他和顾白筠互相追逐成绩开始他就应该料到，自己的这位死党眼里只有学业。

　　他小心翼翼收起了自己的情感，陪聊了很久，吃了饭后又一起打了会儿游戏才离开。

　　周一程缈和顾白筠见面了，对方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完全没提及关于看病和邱水的事，而程缈就只当不知道，拿着别的事和他闲聊。

　　俩人一如既往，却又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之后校园内没有流传过程缈和顾白筠的八卦，聊起他俩也是从AO的爱情变成了两个学霸的夺位。

　　每次考试成绩出来，俩人都会所有科目试卷对着比较。

　　分数差几分，某个难题谁的知识点答得更加全面，甚至有时他俩考一样的分数，都还能因为比较不同的得分点吵起来。

　　周围的同学甚至都惊讶，就这种针锋相对的气势，俩人竟然还能一起做同桌甚至一起吃饭，关系是真不错。

　　由于他们过于浓厚的学习氛围，其余人也没再将他们当做omega和alpha来看，而是单纯的两个学生，而在校园里最重要的事也是学习。

　　因此直到高三下学期时，大家也都是这么想的，甚至都快遗忘秋游的那段插曲。

　　直到那天摸底考，程缈突然迎来了发情期。

　　这是正式考试前最后一次摸底考，对于某些特殊的omega学校来说，这次的成绩也会占很大比重。

　　而程缈在考完两门中午休息后突然倒下了，浓烈的松针叶的清苦带着点勾人的意味，在周围同学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顾白筠立刻抱起了他冲向医务室。

　　然而校医却束手无策：“不行，他平时吃抑制药片用量过大，现在产生抗体了，抑制药片对他没有用，只能去医院打抑制剂了，我现在联系下看有没有老师能送过去……”

　　程缈恍惚中听到对话，连忙拉住顾白筠袖角：“不……”

　　“但如果现在送去医院，下午的考试就没法参加了。”顾白筠安慰性拍了拍他的手，他知道程缈想考的学校是看这次的摸底考成绩，如果缺考的话会有所影响。

　　校医看着俩人的动作，心领神会：“或者你身为男朋友先给他临时标记下也行，这样应该能撑个几天，今天考完后再去打抑制剂就行了。”

　　顾白筠身形一僵：“我、我不是他男朋友。”

　　“你不是？可是我看你们平时挺亲密的啊，当初刚分化也是你带他来的吧，而且你们信息素很吻合，我以为你们早就在一起了。”

　　顾白筠舔了舔干燥的唇：“没有，我……我们现在的目标是好好学习。”

　　“好吧，那没办法了，我还是去打个电话吧。”校医说着掏出手机，顾白筠阻止：“老师不能把抑制剂带到学校来吗？”

　　“不行，这只能在正规医院登记才能拿到的。”

　　“可是老师……”顾白筠还没想出措辞，程缈勾住了他的食指，声音因为忍耐变得有些沙哑：“老师，麻烦你出去给我们一点空间。”

　　校医推推眼镜：“了解，一个小时的午休，我先去吃饭。”

　　顾白筠有些不敢置信，看着校医出去后，他都不敢回过头。

　　“顾白筠，你看着我。”躺在床上的程缈不知是不是冲昏了头，连声音都变得有些勾人。

　　被叫名字的他忍不住慢慢回过头，对上了那双饱含情.欲湿润的眼睛，顾白筠忍不住吞咽：“橘猫，我们……”

　　“我能闻到你的信息素。”

　　“那我出去吃个抑制药片。”顾白筠说着就准备离开，然而手指却被身旁的人抓住，慢慢变为十指相扣。

　　只听程缈喘着粗气说：“我说的，是和你和解后的每一天，我都能闻到你的信息素。”

　　信息素就如同Alpha和Omega的内心一般，他们只会对着喜欢的人释放，但是由于生物的抵抗性，因此也只有互相喜欢时，才能在平静地生活中也能闻到那人身上的信息素。

　　这是那天夏珂珂没说完的话，也是程缈之后了解到的。

　　在这之后，他每天都能闻到顾白筠的信息素，感受对方为他压下自身那躁动不安的情绪。

　　同样的，他也被这干净爽利的味道反复提醒着，他喜欢顾白筠。

　　程缈喜欢顾白筠，却也害怕自己会突然失控，于是本就吃着两倍抑制药片的他加大了剂量。

　　事实证明药不等同于饭，不按医嘱吃药早晚会出事。

　　于是他的发情期提前爆发了，原本被抑制住的汹涌情感此时正迫不及待的从开出的裂缝中钻出来。

　　但即使是这样，程缈也还是尽量维持着最后的理智，用自己的方式告诉了顾白筠自己的想法。

　　“我能闻见你的信息素。”这句话跟表白无异。

　　顾白筠显然听懂了这句话，与之十指相扣的手微微颤抖扣得更紧：“真的吗？那好闻吗？”

　　“好闻，我很喜欢。”程缈眨了眨眼睛，呼出一口热气，“那我的信息素呢？我其实不太喜欢雪松的气味，不过你能闻到吗，我……”

　　“能，我能闻到。”顾白筠一把抱住程缈，一瞬间熟悉清冽的信息素将之包裹，原本就极具侵略性的寒气此刻直钻进鼻腔，“我每天都能闻到，但我害怕是错觉。”

　　“不是错觉，”程缈将交握的手放至自己的颈后，那里在掌心下微微跳动。

　　顾白筠忍不住摩挲着那块触感不一样的皮肤，怀中的人因为自己的动作发出了一声闷哼，这样独特的感受让他又不敢动了。

　　“顾白筠，快一点，我快坚持不住了。”青年将头埋进他的肩窝露出修长雪白的颈部，对方似乎无意识的将自己的后颈向前送了点，鼻间喷薄的热气升腾到顾白筠耳边，仿佛在催促他，弄得他有些心痒。

　　身体的本能携带着汹涌的爱意，在对方如此直白的动作下，本就不多的理智尽数崩溃，他终于对着那处与众不同的曲线张开了嘴。

　　冬日的积雪深不见底，将万物掩埋在底下，只能感受到无尽的寒意，在冰天雪地中所有生物都屈服，要么躲藏要么逝去，哪怕是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只有雪松依旧耸立在其中，哪怕积雪再深再沉也毫不受影响，淡淡的松木香混杂着针叶的苦涩，让人心情逐渐平静。

　　然而就是这么冷冽的场景中突然渗入一股暖意，于是积雪相融，裹住了鳞状的叶，洗刷掉了常年不变的苦涩。雪水渗入进松木，潮湿而又干净的清香变得极具侵略性。

　　深吸一口宛若成百上千吨的水灌进喉咙，但耐下心来，在缓慢的吞吐间雪松和积雪完全融合在一起，变得缠绵又温和。

　　这是程缈第一次感觉到对方信息素是如此的温暖。

　　等他身体逐渐平静后，那边顾白筠也慢慢离开，舌尖不舍舔了舔浅淡的伤口，程缈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别闹。”

　　顾白筠将他紧紧抱住，声音还有些嘶哑：“我馋你信息素很久了。”

　　程缈皱眉：“只有信息素吗？”

　　“不止信息素，其实在更早以前，我就喜欢你。”顾白筠松开拥抱对视，他的表情还有些慌乱，“我喜欢你，不止是因为我们刚好是Alpha和Omega而已。”

　　“嗯，我知道。”

　　见对方反应平平，顾白筠觉得自己是不是说得不够好，想再补充：“还有，我……”

　　“还有的等我们考上大学再说吧。”程缈用手抵住他的额头，“你不饿吗？”

　　顾白筠看着刚被临时标记完眼角微红的程缈，对方现在浑身上下都充满他的气息，这种情况他实在不想提吃饭这件事。

　　但不说，他就糟了。

　　于是顾白筠默默向后方挪了几步：“饿。”

　　“饿了就去吃饭吧。”程缈穿好鞋起身，“现在吃了还有时间再复习一下。”

　　看着毫不留恋起身出门的omega，顾白筠突然有些心酸。

　　感觉……自己像个工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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