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写给托尼·斯塔克的情书

　　他其实听到很多东西。
　　在女孩儿醉酒后呢喃低语时，在大脑相接心绪杂乱无章时。

　　她说你来抱抱我吧，求你了，怎么样都可以。
　　她说托尼，我好爱你。
　　别离开我，求求你离我再近一点吧。我不能失去你。
　　我比任何人都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托尼。

　　迷蒙之中所说的话语有限，声带似乎不能照常运转，少女用那样妩媚的嗓子说出反复的字句，每一个音节都轻柔无比。
　　洒落滑过他胸膛的长发似一匹丝软绸缎，浓黑的睫毛震颤着扇动，像蝴蝶纤薄细伶的翅翼，眼尾沾染上稀薄的光影。

　　那一刻他亲吻着少女艳丽柔软如玫瑰花蕾的嘴唇，并未察觉异样，心中有些微触动，但更多的是满不在乎，情话犹如耳旁风。

　　次日早晨才真正从温柔乡中惊醒，他听着她心中那些细碎断续的话语，开始真正考虑起一个问题。

　　平息而论，艾琳确然是他会喜欢的那种调调。
　　聪明，漂亮，眉目艳丽，颈项雪白昳丽如天鹅。身材性格都无可挑剔，家境优渥，谈吐风趣，无意间的动作都保持得优雅端丽，体度从容不迫、进退有度，该热情时又令人无比满意。这美人十足明艳。

　　但时至今日，钢铁侠其实已不太能被女人套牢。
　　他的意思是，他应该离她远一点。鉴于托尼·斯塔克此人是个混账。前军火商，现花花公子。无论那一样身份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今日此时，成为超级英雄后，钢铁侠开始宅心仁厚。
　　这个宅心仁厚，指的是他渐渐懂得不耽误别人。

　　军火商托尼·斯塔克是个比之现在更加混账的混账，他玩弄女人，轻浮地对待感情。他似乎在这方面没什么良知，如果艾琳在他面前泪意涟涟地哭出来，他确信他会无视那些滚烫的眼泪。

　　但钢铁侠不会。
　　他确信她们不会有结果，也确信她有美好的值得期待的青春和未来。
　　于是他善心大发，告诉自己离这小姑娘远一点，别再出现了。
　　世界上男人很多女人也很多，无论是谁都比他要更加值得。

　　——当然他后来被打脸了，认为除他以外不会有人能被称作值得。
　　但这都是后话了。

　　现在的托尼·斯塔克想，那就离她远一点吧。
　　别靠近，别怦然心动，别创造偶然。

　　◇

　　晚上七点二十分，我回到曼哈顿。

　　我发自内心地感谢托尼，向他道谢，弯起眼睛，言辞却有几分敷衍的意思，渴望速战速决，鉴于我胸口上还有个很不稳定的签名需要描摹成纹身。

　　钢铁侠的手臂压着车窗，他没下车，在车里看着我，眼皮儿微微掀起来，因着角度原因，这是个仰视，曼哈顿难眠的灯火落入他眼睛，就显得更为让人心动。
　　他和我说再见。平和知礼地，没有任何过多话语。

　　我也很平和知礼。我的平静程度和他不相上下。
　　很难说我是否对他抱有恋爱之情。怎么说，喜欢归喜欢，但已经渐渐平息了。
　　我说缘悭一面。而今这一面见到了，就什么都不算数了，什么都没有了。

　　执着都该散去。事实上已经散去了。
　　睡到了，床笫之间有个温度滚烫的拥抱。我实在想不出我还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总归不会是感情。
　　是的，那就什么都不剩了。

　　将近两年的执着与坚持，都在此瓦解了。
　　现在我要投向新生活的怀抱了。我是个豁达的聪明人。

　　我把自己划分成两部分，理智和感性。
　　过往二十一年都是理智占优，这位老弟一直处于上风。甚至于我当年好好学习的时候它都在说：这是好事，拼搏未来和男人没有任何关系，于情于理都对你有好处。
　　我深以为然。

　　我爱托尼·斯塔克这个人爱到骨子里，我想离他近一点，于是我考到哥大。
　　但哥大对我的未来也很有好处，我会有一份光鲜亮丽的履历。
　　权衡之下，也就没有不奋力一挣的道理。
　　我不是为了愚蠢的感情。即便有感情的因素，更多的也是为我自己。人本自私，而我是个中翘楚。我的自私无人能敌。

　　但第二十一年，也就是现在。
　　感性的那部分给了理智老妹一拳，把它给放倒了。
　　而我爱他。万死不悔也要爱。

　　我的意思是，愚蠢的感性驱使之下，我不过脑子地、突发奇想地对托尼·斯塔克说：“我以后还能再见到你吗？”

　　言讫我就结结实实地愣了一下。
　　托尼也愣了一下。显然这不符合我们两人中任何一方的预期。

　　但钢铁侠不愧是钢铁侠，三十来年没白活。他镇定自若地从唇角勾起一个笑来，笑音清朗又低沉，荷尔蒙无意间溜出来：“Well，这个问题，你可以问问上帝。”

　　我笑了一下，此时理智已然清醒过来，将感性那瘪犊子成功反杀，因而又得以露出体面的微笑，同他说再见。
　　再见再见，谁知道能不能再见。

　　不过都无所谓啦。
　　昔日为情所困的傻□已经被我枪毙，现在的我，是冷酷无情的钮钴禄·艾琳！

　　因此我对华伦天奴露出微笑，说：“我圆满了。”
　　被迫帮姗姗来迟的我招架预约的纹身师的华伦天奴：“……？？？”

　　“如果你是指斯塔克的事。”这个漂亮青年勾起嘴角，露出一个锋芒毕露的微笑，形容确实风神疏朗，谈笑间隐没的威胁意味也是十成十的明确，“我建议你先往后放一放，当下最重要的应该是你一百五十美元一小时请来的纹身师。”

　　我立即低眉垂目，乖顺道：“好的。”

　　我原本有个纹身，纹在左臂最上端，字体峥嵘如血凝刀刻，只是一串单词，Edith。
　　Edith。Even dead, I'm the hero.
　　伊人已逝，仍是英雄。

　　现在我胸膛迎来一个新成员，同样是串单词，也同样来自于托尼·斯塔克。
　　Tony Stark。
　　我把他的名字纹上胸膛。

　　纹身师一边动手一边奇道：“小美女，你从哪儿搞来的签名？签的还挺像回事。”
　　我回答她说：“春风一度后的产物，还是要说运气好。”
　　她懂了。但没有多问，纽约漂亮姑娘很多，而但凡漂亮姑娘，就都有和钻石王老五托某人春风一度的机会。这不罕见。

　　钻石王老五托某人说的是对的，我是指，他说纹在胸口上有点疼这句话。
　　确实很疼，疼痛指数四颗星。我握着华伦天奴的手跟他噫呜呜噫，感觉自己像个行将就木的重症患者。

　　华伦天奴慈爱地握着我的手，年轻男人抬起手来，连带着我的也一同抬高。他旋即垂首，柔软冰凉的嘴唇就印上指背，一个安抚的亲吻。

　　我是如此水性杨花，华伦天奴是如此温柔，让我误以为我是出了轨。
　　我忍受着疼痛，尽量不去在意额壁沁出的冷汗，诚恳十足地说：“你这个样子……唉，我真害怕你哪个女朋友把我串成叉烧。”

　　——后来事实证明我确实被串成叉烧了。只不过不是被华伦天奴的女朋友串的，罪魁祸首是天启。
　　事情平息后我大惊：“难道天启会成为你女朋友？！”
　　华伦天奴面带微笑，惜字如金，乍看仍是一片君子蕴藉：“滚。”
　　我：“好嘞哥。”

　　而现在。
　　华伦天奴微微一笑，那笑容是如沐春风的温和风雅，令人觉着舒服很多。
　　这笑容温和的男人慢条斯理地说：“如果她能理解我们之间纯洁的舐犊之情，那我将和她共进烛光晚餐；反之，我会让她穿上衣服，然后走出我们家大门。”

　　我一面感叹这句式似乎在哪里听过，很是耳熟，一面纠正他：“舐犊之情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他继续温和地说：“是这么用的。”
　　我安静如鸡：“好的。”
　　确认了，我们家食物链的顶峰，华伦天奴先生。

　　思绪中有一根弦兀然断开，啪嗒一身，如同在幽深的脑海中点亮一盏明灯。
　　我这才想起来，有件事没告诉华伦天奴。
　　我望住他的眼睛，看到那双褐色眼眸中神情淡淡，希望他知道我是变种人后，神情也能是这般淡然。

　　“西奥多。”我严肃地说，“我要说的事，你千万别害怕。”
　　估计旁边还有纹身师这么个陌生人在，我打算先口头打打太极，关键内容留给心灵感应。

　　我确实严肃，从我一字一顿地叫了华伦天奴的名字这一点就可见一斑。
　　华伦天奴调整好状态，面上肃然端正，也严肃道：“我是你的朋友，我不会害怕，你请说。”

　　我说：“……你够了啊。”然后用心灵感应继续正容道，【其实我是变种人。】

　　华伦天奴很平静，非常平静，面上神色淡然，语声也淡淡。
　　“哦。”

　　唯有这句话是嘴唇翕动而出，再然后每个字眼都从心中涌出，他说：【变种人是哪一位？】

　　我：【……你够了啊，真的！不要再玩梗了！！】
　　【哦。】他又平静地说，只是这次语气里隐有不甘，好像没太玩够。

　　我：【…………】
　　行了，无几把吊语了。

　　然而我又能怎么办呢，我拿我们家食物链顶端的王者毫无办法，只有忍辱负重地继续说：【今天早上斯塔克先生发现的，然后我们中午去了一趟泽维尔学院，练了一会儿变种能力，认识了一个小美女和一个小帅哥，现在才回来。】

　　【哈哈哈哈。】华伦天奴在心中笑出声，面上却并不显山露水，唯那双俊秀眉眼不着痕迹地一弯。

　　我一忍再忍，忍了又忍：【……你在笑什么？】
　　华伦天奴张口就来，佯装正经：【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我□□□！】我怒道，打算祭出优美方言把他骂个狗血淋头，【我都跟你心灵感应了你还不相信吗，笑屁啊，你笑你□呢？！】

　　他连忙说：【我没有，我受过严格的训练，无论多好笑，我都不会笑。】
　　【……除非忍不住？】我彻底心如死灰了，主动替他接上台词。
　　那双清风明月的眼眸染上分明笑意，是抬眼可见的风景。
　　【对。】嗓音也带着笑意，低柔轻慢，似谱写清清沉沉的一首曲子，【除非忍不住。】

　　我：【………………】
　　这回真的无几把吊语了。
　　华伦天奴，你赢了。
　　等姥子纹完身，我强忍着因疼痛激起的眼泪，面无表情地想，一定用新掌握的技能给你玩个没有安全带的过山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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