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

　　“吁——”
　　“宋家的公子，这么巧。”马车被堵住，闫青青掀开帘子，见到坐在马车外的人是宋鑫，有些惊讶。
　　这会儿宋鑫并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面前堵着路的人是谁，想着家中老父亲病重，便说，“姑娘，在下有急事，下次再聊吧。”
　　闫青青也没有想继续跟他说下去的意思，放下帘子，看着自己身边的侍女和昏睡的闫夫人，轻轻一叹。
　　接下来马车走走停停。
　　“往日花涧此时有那么多人出城吗？”闻鹿解开帘子，回头看城门口挨挨挤挤等待出城的人群，忍不住问。
　　“花涧城最多的就是往来的游客和商贩，尤其是花开时节，公子不急，我们马上就到了。”
　　往来的人多，也不可能出城的人远远大于入城之人，闻鹿直觉花涧城远远没有如今显现得这么平静。
　　周熙说：“刚刚出去的就是城主的女儿，看起来是要出远门的样子。”
　　“如何分辨？”
　　“马是好马，听着且载重就是有两三人。”周熙压低声音说，“会不会城里的疫病其实已经很严重了，人人自危，如今闫夫人一好，城主便急匆匆地将人送出去？”
　　闻鹿皱眉：“别瞎说。”

　　宋鑫也是家底殷实，府中家丁婢女不在少数，周熙将这些人的神情尽收眼底。
　　关在房间的宋老爷也是同样的症状，面上一块块斑驳的紫色，神志不清。他似乎是听到了开门的声音，躁动不安起来，口中鲜血直流。
　　“这……”闻鹿想到自己之前遇到的城主府之人以及周家村的情况，都是没有这种吐血的症状，他只好说：“你们先去取一碗热水来。”
　　宋鑫被父亲的情形吓到，愣在原地，被周熙拽走。支开周围的人，他才把水端来。
　　闻鹿解开纱布，看到手上的伤已经结痂，正要再次割开伤口，周熙说：“才一人，你拿针便好了，我给你找了一根。”
　　配好药后，闻鹿说：“帮我按住他，我看看这药能不能给他灌下去。”
　　谁知这宋鑫的父亲性子极为暴躁，即便被绑着，仍然有一股怪力，闻鹿拿着勺子喂了几次，全部撒了。
　　周熙对外头的人问：“宋公子，您父亲不肯吃药，这可怎么办？”
　　“你俩，去把老爷按住。”宋鑫指挥两个下人。
　　谁知那两个侍卫犹豫着，不敢上前，宋鑫正要发火把人推过去，周熙干脆把人打晕，对畏畏缩缩的婢女说：“麻溜点，铁定不会出事。”
　　“你、你你……”
　　“你什么你，闻大夫有话要问你，老实回答。”
　　宋鑫被周熙气势吓到，便说：“好好。”
　　“去书房吧，让闻大夫在这儿问你？”周熙瞥了几眼周围的婢女。
　　三人很快到了书房，闻鹿先问了花涧城的疫情如何，得知竟然有不少城中百姓得病，脸色越来越不好。
　　周熙有些担心，闻鹿该不会死心眼地要把所有人都救了再走吧？就算他有这个心，恐怕自己身上的血都不够用的。
　　“令尊的病比较严重，我尚需要些时日。”闻鹿说，“宋公子有没有办法给我附近得病之人的线索，我想要查查源头。”
　　“这……”
　　“令尊的病积蓄已久不同于其他人，恐怕需要另寻他法。”
　　宋鑫立即改口：“我一定去办。”
　　“你倒是孝顺。”周熙冷笑后说。
　　外头又有小厮来找宋鑫，瞧着是他家产业的问题，闻鹿也不便多听，顺着下人走到了客房歇息。
　　“那老头真的这么严重？”周熙灌了口冷茶，不满地问。
　　“他年纪大了，就算是疫病好了，也没有如此速度恢复健康。”闻鹿说，“我想借宋家公子的手查查花涧城的瘟疫。”
　　周熙难以置信地说：“你这还没当上祭司呢，就有这为天下先的觉悟了吗？人数可多得吓人，几个你都不够用的。”
　　“我没那么蠢，总能找到别的方子。”闻鹿道。
　　周熙仿佛听见闻鹿在说他蠢。

　　这条街极为冷清，有几户居民，和商铺，都是闭门不出。
　　“这儿是做什么的？”安逐辛问。他现在的模样颇为滑稽，身上的伤还没好全，脸上还有手上零零碎碎绑着不少纱布。
　　同他一起出来的是弑神盟的未竹，长他几岁，很是沉稳。虽说年纪不大，但是从小是弑神盟长大的，跟他的义父关系也是不错。
　　前两天他伤势还重的时候，未竹就跟闫顾要了得这血毒的城中之人的户籍住址。
　　“这条街的疫情最为严重。”安逐辛看到有个妇人在外头晾衣服，低头看到她，匆匆将窗户闭紧，惹人怀疑。
　　“少主，这巷子往前右转就是花街了，白日里无人也算正常。”
　　“花街？卖花的还是……”
　　“自然是后者。”
　　两人说得心照不宣。
　　“附近可有茶楼，上去坐坐，我这才走几步就浑身都疼，该死的禁军，下次让我逮住机会，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未竹对自家少主异想天开的想法一向不予置评，只说：“拐角后面便有。”

　　月华如水，幽幽丝竹已经穿过街巷，顺着乐声，慕名而来的老少挤满了周围，一扫白日里冷清的模样。
　　安逐辛说：“要是有个得魔族血毒的人混进其中，那就有意思咯。”
　　谁知人群之中，一个站在原地不动，努力使自己与人群保持的少年立即吸引住了他的目光——这不是闻鹿吗？看起来也不像是吃花酒的样子。
　　他猜得自然没错。
　　这两人穿着一身锦袍，自然也是衣冠楚楚人模狗样，但是闻鹿一见到这场景仍然抗拒。
　　“我……要不还是算了吧，接任祭司之后都是要起誓用不结亲和繁育后代的，这要是被别的祭司看到了，我还要不要当祭司了？”闻鹿退到街角，压低声音说。
　　周熙笑道：“不是我瞎说，你怎么祭司不会偷偷逛窑子，我可见过。咱们京城里头的人还说主祭大人跟国师还有一腿呢。”
　　闻鹿怒声说：“你别空口编造！”
　　“假的假的，他俩连面都没见过，行了吧。”周熙忍住笑意，“可是你看咱们现在从小宋公子那里收集到的情报来看，最先染上瘟疫的都是来过这儿的。”
　　闻鹿眼中挣扎了好久，周熙突然说：“你看那是谁？”
　　只见闫顾和两个年纪不小的男子低调地路过，走进面前这座“揽仙阁”，闻鹿震惊之余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闻兄，是不是很惊讶？”安逐辛问。
　　闻鹿转身，看到略显滑稽的安逐辛，再看闫顾的位置，已经不知道去哪里。
　　“别看了，那俩就是花涧城的祭司。”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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