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皇

作者:马恩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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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留践位,貂蝉进香


      昭宁元年(公元189年)九月初一,董卓请少帝升嘉德殿,大会文武。卓按剑在侧,对众曰:“今有策文一道,宜为宣读。”乃命李儒读策。

      后者整冠出列,面色肃整,曰:“孝灵皇帝,早弃臣民,承嗣之君,海内侧望。今上天资轻佻,威仪不恪……陈留王协宜承洪业,为万世统。兹废皇帝为弘农王,奉陈留为君,应天顺人,以慰生灵之望。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读毕,董卓命左右扶少帝下殿,解其玺绶,又呼太后去服候敕。帝后皆心若死灰,跪地号哭,群臣亦俯首在侧,泣涕涟涟,敢怒不敢言。

      而尚书丁管立于阶下,浑身颤抖,愤怒高叫:“贼臣董卓,犯上作乱,敢为欺天之谋,吾当以颈血溅之!”言罢挥手中象简,直击董卓。

      卓大怒,命武士牵出斩之。

      丁管至死仍面色愤慨,骂不绝口:“汉贼董卓,逆天无道,荡覆王室,祸加至尊,天下诸侯必不相容!吾今日死,尔必后随之!”

      司徒王允闻言,胸口发涩,看了一眼废帝,又瞧了瞧四周刀剑齐备的武士,到底是心存畏惧,不敢强出头,只能龟缩在殿柱旁,唉声叹气。

      之后,陈留王刘协着衮服,戴十二旒冕,在左右近侍的搀扶下,登基为帝,年九岁,改元永汉,是为献帝。

      而董卓为相国,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威福莫比。(注:赞拜不名是指臣子朝拜帝王时,赞礼官不直呼其姓名,只称官职;入朝不趋是指臣子觐见时可以直起腰正常走路,不必如他人般急步而行;剑履上殿是指大臣可以佩着剑,穿着鞋上朝。以上种种都是皇帝给予重要臣子的特殊礼遇。)

      彼时,袁绍在渤海,闻知董卓倒行逆施,乃遣人赍(注:送)密信见王允。信曰:“卓乃汉贼,欺天废主,人神共愤。而公贵为三司,任其专横,恣其跋扈,不管不问,岂报国尽忠之臣乎?

      绍今独掌一地,集兵练卒,欲荡涤奸佞,匡扶王室,然远在郡县,未敢轻动。公若有心,当设计乘间图之。如有驱使,即当奉命,万死不辞。”

      王允读罢,深以为然,但反复斟酌,却难觅一妥当之法。

      一日,于侍班阁子内见先帝旧臣俱在,王允再三叹气,顷之,忽言:“今日老夫贱降(注:谦称自己的生日),晚间设宴,敢屈众位到舍小酌。”众官皆应下:“司徒言重矣,吾等必如约前来,恭贺高寿。”

      当晚,王允摆宴牡丹亭畔,召乐姬助兴,公卿皆至。酒行数巡,王允忽然丢下杯盏,掩面大哭。众官面面相觑,不知其意,惊问:“司徒贵诞,大喜之事,何故发悲?”

      良久,允止哭,抚袖哀叹:“今日非吾贱降,因欲与众位一叙,恐董卓生疑,故以此为托言耳。卓弄权行凶,擅行废立,社稷旦夕难保。遥想当年高祖诛秦灭楚,数载方有天下,传至今日,几丧于莽夫之手。此吾所以哀戚也。”

      众官恍然,皆嚎啕大哭。

      坐在末座的曹操见此,嘴角一扯,心多鄙夷,少顷,乃抚掌大笑:“满朝公卿,不思除贼之策,反做小女儿态,呜呜悲泣,难不成还能哭死董卓?”

      允视之,欲发作,却闻曹操有灭卓之计,忙避席问:“孟德有何高见?”

      操答曰:“听说司徒有七星宝刀一口,吾请借之,入相府刺杀董卓,虽死无恨!”王允当即答应,亲自酌酒奉操,后命人取出宝刀与之。

      曹操接过,但见其长尺余,七宝嵌饰,刃利,暗叹一声,果真是好刀。

      而后,他藏刀于袖,卒爵(注:即干杯,把酒喝完),未作停留,趁夜离去,安排刺杀之事。

      檀香燃尽,群臣亦散,王府渐静。

      王允独立于院中荼蘼架侧,仰天垂泪,却见堂后走出一女子,约十五六岁,眉如远黛,眼似清泓,腮凝新荔,皓腕盈玉,柔情绰态,娇媚无双,正是有“闭月”之称的倾城绝色——貂蝉。

      貂蝉,本姓任,出身寒门,以秀女入宫,未得幸进,逢十常侍之乱,避难出宫,流落街头,被王允收留,初为歌姬,色伎俱佳,舞姿绝伦,后得允喜爱,以亲女待之。

      “义父,夜深了,寒气愈重,早些安置吧”,貂蝉看着鬓间花白的王允,心中酸涩,缓步上前,扶住他的臂膀。

      “唉”,王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董贼一日不除,则朝纲不振,汉室难兴,我又如何睡得着啊。”

      “义父且放宽心,既让我送刀与曹操,助其行刺,静待结果便是”,貂蝉拍了拍王允后背,轻声劝慰,“你曾说曹孟德非等闲之辈,何不坦然待之,成与不成,自有分晓。”

      “也只能如此了……”

      王允摆了摆手,黯然离去。貂蝉看着他有些佝偻的背影,暗叹:愿上苍保佑,早日除去董卓,还社稷一片清明。

      翌日,貂蝉早起梳妆,换了一件素色长裙,带一名婢子、两名护卫往郊外道观去,欲焚香祈祷,为义父添福。

      未时,太阳蹉跌而下,蝉拜别方士,复归,行至半途,车驾猛地一颤,深陷泥坑,辕轴裂开一道缝,久不能拔。

      恰时,两人跨马而过,见路被阻,只得勒紧缰绳,猛然喝住坐骑。打头的夏侯渊回身看了一眼曹洛,待后者微微点头,便策马上前,仔细瞧了瞧宽大的马车,知是富贵人家出行,遂高声询问:“不知前方是哪位大人的车驾,可要某相助?”

      听罢,正在奋力拉车轱辘的两名护卫顿时心生戒备,纷纷按剑而立,对峙道:“尔是何人?勿要冲撞了吾家主人,速速离去!”

      夏侯渊脾性大,闻言,不满二人语气生硬,讪笑两声:“尔等马车拦了路,教我们往哪里走?再说了,习武之人竟连一辆车都推不动,枉为丈夫矣。”

      两名护卫一听,顿时气急,其中一年长者上前两步,瞥了眼夏侯渊,见其魁梧壮硕,一身短打,作游侠扮相,心中不屑,喝道:“放肆!吾乃司徒府侍卫,尔区区草民,岂敢置喙?!”

      夏侯渊不忿,正欲反驳,却见曹洛打马上来,插言道:“二位休怒,吾家长随乃是粗人,说话不中听,且莫与他计较。吾观二位臂膀健壮,定有不小气力,眼下迟迟未拉出马车,定是因辕轴坏了,怕用力过猛,损了座驾。”

      “还是小郎君有心,却是如此”,先前出声的护卫缓了面色,又见曹洛虽是小童,却清俊潇洒,进退有礼,自成一番气度,观感大好,拱了拱手:“在下秦懋,听小郎君口音,不是京都人氏,敢问出自何家?”

      “小子姓夏,汝南人氏,家门不显,不提也罢”,曹洛不卑不亢,抬手回礼,却未道出自己真实身份。眼下,她带一众亲随秘密入京,为接应阿翁而来,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走漏风声。

      毕竟,当今世上,唯有她一人知道,曹操行刺董卓之事必败,之后曹操会变易姓名,间行东归。而她要做的就是及时支援,助他脱困。

      秦懋见其不愿多说,也就识趣地没有再问,但依其言而窥其行,眼前的小郎君谈吐不凡,应不是恶徒,遂放宽了心,却又听曹洛道:“方才,余听闻秦壮士效命于司徒府,可是子师公门下?”(注:王允,字子师,官拜尚书令、司徒)

      “正是”,秦懋眉梢微扬,眼底涌出一份自豪。司徒乃是三公之一,百官敬畏,庶民仰望,他能在其麾下效力,与荣有焉。

      旁边的夏侯渊见了,却嘴角一撇,摩挲着缰绳,不以为然:目今汉室势微,区区司徒有何了不得,比不上吾家三郎一根手指头。

      夏侯渊,字妙才,年方廿二,其夫人为曹操之妻妹。按辈分算,他当是曹洛的叔叔。可是,他素来钦佩曹洛,折服于后者的学识眼界,故以同辈视之。

      后来,曹洛年龄渐长,明经通达,文武不凡,威望愈重,不知不觉间,他竟将其当做半个主公,言听计从。

      “如此,那马车中人莫非就是王公?”曹洛面露疑惑,按理讲,若是王允出行,不应只带这几个人啊,而且马车困在此处有一段时间了,怎不见有官军来救?

      “非也”,秦懋挠了挠头,犹豫片刻,正待编好说辞,却见车帘拉开,一婢子探出身来,利落下地,又伸手去扶了另一名身姿婀娜的女子下车。

      待两女走近,曹洛瞳孔猛然一缩,眼睛直愣愣地盯住貂蝉,心中大惊:这娘子好生靓丽,堪为倾国佳人,如此容颜,举世难寻啊。

      “妾名貂蝉,蒙司徒公抬爱,收作义女。今日携仆往道观上香,不料回程之际,马车陷在了路上”,貂蝉微微低头,将实情简单地说了一番,又看着秦懋,轻叹一声:“秦护卫怕损了车驾,怠慢于我,这才耽搁到现在,误了小郎君脚程,还望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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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陈留践位,貂蝉进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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