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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过了大概五分钟,沈拓换了一身衣服出来,看到夏灵和阿银在门口像罚站的小学生。
他神色依旧不善,夏灵与他对视上,立马转移视线。
“干嘛了你们?”
两人像小学鸡一样闷声不吭。
沈拓:“说话!”
阿银:“她……她车被偷了。”
夏灵直点头。
沈拓理了理衣领,那动作就像要撕碎衣服一样。
“跟我下来,调监控。”
夏灵还是第一次见到起床气如此之大的人。
沈拓坐在前台的电脑上,移动了几下,几个摄像头拍摄的画面立刻显现出来。
他点开停车处的监控,时间往前移了一点儿。
界面内看不到夏灵的迷彩大乌龟,沈拓想起了是自己把它停在了监控的死角。
正在他准备报警时,右下角的画面出现一个工具箱,而后一簇红头发冒出来,仅是一下,沈拓就发现了。
阿银惊呼:“这个红头发是老三的朋友!”
沈拓问:“他现在人呢?”
“出去了,说是兄弟叫他去喝酒。”
夏灵问:“这人在干嘛?”
阿银欲言又止:“撬锁,难不保就是你的车。老三见过的。”
夏灵灵光一闪:“他拿我车去抵债吗?”
阿银点头:“极有可能……”
他话都没说完,身旁突然一声巨响,宛如平地炸起一道惊雷。
阿银和夏灵立刻又安静如鸡。
老三的屡教不改让沈拓发了火,他砸掉无线鼠标,唰得一下站起来,椅子刚好碰到主机,主机的侧盖被甩开。
他暴怒:“他妈的,老子这一次不打死他我就不姓沈!”
他大步流星地走出去,前台的东西立刻乱成一团,像原地放了一颗炸弹。
夏灵惊呆了:“他干嘛?”
“要出事了。”阿银手足无措,“你看店,我跟着他。”
夏灵推脱:“不不,我不想看。”
“你想拓哥进看守所吗?!”
“我跟着,”夏灵安抚他,转身就追上去,“我跟着他,放心,我可以的。”
夏灵背着书包小跑,出了店门左顾右盼,看到沈拓坐进路虎车内,雷厉风行。
看这距离是跟不上了,夏灵立刻拦住江边过往的的士,跟司机说:“追前面那辆车!”
司机照做,尾随着银色路虎。
夏灵在书包里掏来掏去,看到钱包里面还有100元现金,如果沈拓不去很远的地方,她还是付得起车费的。
害。
夏灵窝在后座,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真不知道她现在在干嘛,有点儿多管闲事,但是又管不住自己的脑子。
夏灵有很多座右铭,其中一条就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的聪明都用于独善其身,而这一种聪明同时也建立在缺德、自私的基础之上。
她只会对亲人和好友真诚,相反地永远对陌生人虚伪,甚至会为了自己的目的刻意逢迎和讨好。
所以沈拓把她丢在车铺那儿她也不会生气。并不是她不会,是她不敢,她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儿而得罪他。
正因如此,她才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追出来。
谁知道沈拓接下来要去哪儿,或许鱼龙混杂,或许危险众多。
平时的她绝对不会冒这个险,沈拓对她而言只是一个短时间内交往频繁的大哥哥,他算不上好友,更算不上熟人,他就算出事儿了也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她明明可以就此一走了之。
但是是她的车被偷了,她得把它找回来。
这个理由似乎又有点牵强,她并不是为此而来。
大约十分钟的车程,沈拓还是来到了上塘路。
城中村的路窄,他就把车停到了一个便利店的门口。
夏灵立刻把钱给司机,等他找零完成之后赶紧跟上沈拓。
他腿超长,走一步相当于夏灵跑两步。
夏灵书包上的小铃铛摇来摇去,沈拓生气得两耳嗡鸣,根本不知道后面还有人尾随着他。
他来到了一个一楼没有锁门的出租屋,里面亮堂堂的,大概有两百平米,布满台球桌,但却没有人在打台球,黄色的瓷砖地板落满黑色的脚印,一进去一股呛人的烟味。
夏灵一看就知道这儿不是什么好地方,正犹豫着要不要报警,就看到了门口正对屋内的方向静静地立着自己的迷彩大乌龟电瓶车,旁边站着那个满脸痘痘的网管,沈拓笔直地冲他而去,手里拖着一把木凳。
夏灵眼睁睁地看着沈拓高举木凳砸向老三的后背,一瞬间屋内兵荒马乱!
屋内依旧是上一次那一帮放高利贷的人,花衬衫见到沈拓气就不打一处来,亲自上前一拳挥过去。
老三已经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得到处乱窜,沈拓意识到花衬衫的偷袭已经晚了,他嘴角挂彩,可接下来他手持的腿凳也砸到花衬衫右臂。
有人怕事情闹大,硬生生地把三人拉开。
“干嘛呢干嘛呢?”一个赌场话事人模样的大叔声音雄浑,“这是我的地盘,别给我惹事!”
花衬衫捂着疼痛的位置:“我们刚才还一团和气,你也不看看是谁闹事!”
大叔认识沈拓,质问他:“一上来就打人,你又怎么了你?”
沈拓暂时没说话,一个眼刀刮过老三的脸。
他看着比在场大多数的人都要年轻,可身上的气势却十分逼人,眼神无比狠厉。
大叔看他的模样就意识到不对劲,大掌拍了拍电瓶车:“老三,这车哪来的?”
老三哆哆嗦嗦,招供:“偷……偷来的。”
花衬衫只在乎钱:“管他怎么来,能抵债就行!”
大叔撇了撇嘴,没说话。
现场他是中立的,欠债还钱确实天经地义,可他知道在沈拓眼里,用不正当的手段获取钱财就是不对。
大叔刚想劝沈拓不必计较,可他冷冷地吐出一句:“他偷的我的车!”
沈拓说:“现在偷车,以后岂不是觊觎我的店?”
花衬衫冷笑一声:“是你自己养了一个白眼狼,怪得了谁?”
沈拓:“轮到你说话了么?”
花衬衫:“卧槽你还给我拽?!”
眼见又要动手了,大叔连忙拦下。
“好好说话好好说话!”他几乎要焦头烂额。
老三宛若丧家之犬,没了刚开始偷车的勇气,他跪倒在沈拓面前说:“哥,你现在就让我先用车还了吧,这三千多我慢慢补给你……”
沈拓甩手,破罐子破摔:“你就放屁吧你!现在东拼西凑,以后怎么办?老一直求我我也求你了大爷,能不赌.博吗?!”
花衬衫懒得看他们一个人一句像唱戏似的,打断:“一句话,我今天就要这车!”
沈拓眼睛充血:“我不给!”
花衬衫也瞪圆了眼睛抡圆了胳膊,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劲儿往他那个方向冲。
他那身重量一旦用了全部的劲儿就真的是拦不住了,屋内瞬间一团混乱。
夏灵在一旁观战,男人们推推搡搡和骂脏话的声音让她耳膜炸裂。
事态果然很严重,要是报警了沈老板估计没一个星期都出不来。
他们都打起来了,没人守在电瓶车前。
夏灵左顾右盼后,一把操起门口的空啤酒瓶子,对着墙壁狠狠一砸,碎了,只剩下尖得吓人的碎玻璃。
她深呼吸一口气,冲进屋里,趁着所有人都顾着打架时用自己的车钥匙开了电瓶车。
老三眼尖地发现她,像死人复活一样爬过去抱住她的腿。
“不能开走!”
夏灵瞪他:“你管我?!”
她拿着玻璃瓶一刺刺到老三的后背,他叽呱乱叫地松手,夏灵立刻带着一拧油门,调头把正在打架的男人们冲散开。
她大喊:“沈老板,快来开车啊!”
沈拓立刻丢开手上持有的家伙,抓住车的把手翻身一跃,落在前座。
车头并不正对着门口,沈拓还得打拐。
后视镜里是花衬衫那怒目圆睁的脸,夏灵回头,立刻伸手把玻璃瓶的刺儿捅到花衬衫空荡荡的肚子上。
他嚎叫一声,手上的台球棒正欲发作,沈拓便加速,她整个人消失在众人的桎梏之下。
**
眨眼间又到傍晚,茂密的林宇留下金色的光阴间隙,天空的彩霞像妩媚的丝绒。
银色的路虎车随意停在路边,车盖是夕阳的留下的光。
夏灵和沈拓都窝在座位上,神经一阵紧绷之后忽然松懈,整个人都变得精疲力尽。
许久,沈拓看向夏灵,夕阳照着她的脸庞,白得让他睁不开眼睛。
他又不知道和她说些什么,说“对不起”还是“谢谢”?感觉都很无力。
沈拓觉得自己似乎欠了她很多人情,重如泰山,还也还不清。
夏灵抬起了眼皮,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她说:“你嘴角青了。”
很神奇的是他全身上下就那一处挂了彩,相当于他在混战时没有受伤,全身而退。
沈拓笑了笑:“没事。”
“你不生气了?”
“还有点儿。”
“你脾气真不好。”
“那是,没你好。”
夏灵默了半晌:“我其实脾气也不怎么样。”
但她善于伪装隐忍,对不熟悉的人永远和气。
在高一时,温晓晴就曾经问过她,如果叶蒲因不小心把她的笔记弄丢了怎么办。
夏灵老实地说:“我会很不开心,但我还是会笑着跟着她说没事。”
最后,叶蒲因的处处相逼让她再也忍耐不住,相比起她显露在外的不善,夏灵还是表面一团和气,实际上也在小事和她作对。
叶蒲因认为自己爱恨分明,心口如一,即使耍心机也会被别人说是真性情;而在她眼里的夏灵怎么样都是小人、笑面虎,是两面三刀的绿茶婊。
叶蒲因的认为并不全部都是错的,夏灵觉得自己确实表里不一,可也没她说的这么狠毒。
所以莫名其妙的,沈拓的回答让她觉得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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