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黑湖的夜莺

　　配合bgm： 《My Lullaby》——Cecile Corbel
　　（或许，这一章的bgm需要暧昧一点的。他们会不会太小了？嗯？没有啊只有魔王一个人想多而已噗。小声）
　　那些光路是什么？
　　直到快走到孤儿院门口了，我依然百思不得其解。那些闪烁的光路是真实存在的，且只有我能看见。
　　之所以如此确定，是因为这不是我第一次见了。在汤姆的身上也隐隐出现过，那时还以为是阳光折射后的错觉，但经历过刚刚在教堂那一遭，那怎么可能是看错了！神秘的光路充满了柔和的说不出的力量，我的指尖所触传达着虔诚的情绪，那种情绪....是信仰。潜意识传达给我的就是这样的答案。
　　“难道...难道我也是个有超能力的人？！”我惊奇的小叫出声，如果感知那些奇怪的光路是关于我的未知技能的话，那也...那也太鸡肋了吧！
　　之前澎湃紧张忧愁的感情瞬间被吐槽取代，这种技能的我能干些什么吗？能扛炮弹吗？...探测器？我翻出死鱼眼。严肃一点啊！我这马上要经历二战了喂！
　　心里诽腹着未知的技能，还没进到孤儿院，先响起熟悉的叫声：“啊啊啊！！！”
　　艾米·本森..？她还能发出这么惊恐的声音的？想到艾米那平时尖酸小气的样子，我有些好奇地加快脚步，越过铁门。
　　8岁的艾米背对我跪在地上，稻草样的头发倒束，头皮被迫绷紧，大力的拉扯让她眼角两侧发红。有一双看不见的手狠狠的揪住了她的头发。她跪坐着，往日爱惜的裙子划破几道口子，小腿到处是擦痕。我皱皱眉，是汤姆。可是他人在哪儿呢？我没出声，快步上前，眼神四周寻找着，试图在被人看见前制止。
　　到达艾米的身边，低头正要扶她起来的一瞬，我和疑似被艾米扑倒在地上的汤姆对上了视线。
　　汤姆：“.......”
　　我：“.......”
　　他姿势扭曲，右手护着左手举在额头上。因为年纪还小，身型完全被艾米高高的个子给挡住了，所以我并没有第一时间看见他。现在他直愣愣的看着我，我带着复杂的目光回望他。
　　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这题超纲了。
　　还没等我想好对策，汤姆沉下了脸，话里全透着冷意：“滚开！”
　　艾米的头皮被解救了，她惊恐着盯着汤姆，披头散发，推开我连滚带爬的跑掉。我被她推的后退几步差点摔倒，好歹是站稳了，回头再看已经站起来的汤姆，他的眼神仍是冰冷，他盯了一会儿跑远的艾米，接着撇向我。突然被瞪的我不知所措，我直觉他生气了，而生气的对象不知为何会是我。
　　“你…”
　　还没等我说什么，汤姆拍掉身上的灰尘，掩盖了明显生气的情绪，漠视着路过我。我一头雾水的挠脑袋，望着汤姆离开的背影。
　　这是怎么了汤姆为什么突然生气了？我刚刚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吗？还是我看到他狼狈的样子恼羞成怒了？
　　无语望天，扁扁嘴走向科尔夫人办公室，半路上想起汤姆刚刚走路似乎有点僵硬...脚步一顿，改方向到达杂物间门口，伸头探脑的朝熟悉的背影问到：
　　“亲爱的卡蜜拉，我能拿个小水盆吗？”
　　***
　　当我敲门进屋后，余光汤姆回缩了下手。当作没看见，小心翼翼的将水盆放在稍远的旁边，伸手碰向他的右脚。
　　“你干什么！滚开别碰我！”
　　意料之中的抗拒。我没有躲开，被他推到了地上。也不生气，又站起来又伸出手。
　　“我叫你滚开！”汤姆愤怒的向我吼道。
　　无形的力量将我扯开，这次直接将我摔出了门外，没时间起身我迅速伸手，在门关上之前挡住门沿，以夹伤小臂为代价。
　　“嘶....”我忍不住出声，疼死我了，小混蛋下手真重。我这是在干什么我能这么大方？
　　干什么啊...大概是直觉如果让他一个人呆着胡思乱想，会发生不好的事情，让我3个月的努力全部白费。
　　会让他又是一个人。
　　脑中一闪而过一个红眼的男人，邪恶的轻蔑的笑容，冷风吹得黑袍乱舞，孑然一身身处高崖，俯视深渊，坠下。
　　甩甩头，将莫名心悸的感受压下，我推开不再有阻力的门，再一次的蹲在汤姆的面前。
　　“我叫你...”
　　“我帮你冷敷之后就滚出去。坐着别动。”我在汤姆面前，这是第一次强硬的态度。拉过他的脚，起初他挣扎的厉害，我平静的捏了捏他肿起的脚踝，他抖一激灵，整个人立马就安静下来了。
　　哼小屁孩。脱下他的鞋袜，汤姆的皮肤很白，他的脚也是，脚腕上红肿发紫更加明显，看起来突兀惊悚。我将湿冷的小方巾轻轻的冷敷上去。
　　“这么严重也亏你能忍到现在，也不知道你怎么忍下来的...”汤姆听到我的话，试图将脚从我手里抽出来，“啪！”“别动！”我不耐烦的又拍了一下伤处。安静了。
　　“我没有指责你，你不要生气。”猜到刚刚的话让他误会，我慢慢解释道，将方巾再一次浸湿拧到半干，重新敷上他的脚腕，又说道：“被欺负了反击是对的，不过你做的太明显了，倒是程度轻一点啊少年....不然你被顺藤摸瓜抓到把柄怎么办。小尾巴收起来啊倒是。”
　　本来还等着汤姆挣扎或者反驳我，奇迹的是他真的不动了，也一句话不说。我疑惑地抬头，发现他眼神呆滞的看着我的手。他居然发呆了！
　　汤姆从来都是警惕多疑的。这样毫无防备出神的模样几乎没有过，他一直竖着刺，靠近他的人没有一个不会受伤的。被厚袖子遮盖住的手臂隐隐作痛处也表明着他的刺有多锋利。只要是普通小孩子的情绪他几乎从来都没有，我能察觉到，他和他说的一样，他与其他人不一样，不止他拥有超能力，还缺少了很多情绪。大多的时候他漠视着这一切，他的情况让我时常担心这孩子会活在自己的世界完全扭曲掉。
　　我边思考着，边帮他穿好袜子，系上鞋带。我们都沉默着，没有说一句话。正要端着水盆出门，房间的门响了，门外传来科尔夫人的声音：
　　“汤姆，我想今天你知道要接受的惩罚。”科尔夫人黑着一张脸，背后是哭得眼睛红肿的艾米，腿上的划伤已经处理好。她畏惧的看着汤姆。
　　正要开口帮他说点什么缓和一下，就见汤姆轻轻跳下椅子，揣着手面无表情的出了门口，第一次对于事件后果毫无表态。连科尔夫人都是一脸奇怪。
　　门关上了，我端着水盆，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不是毫无表态的，他是想暂时远离我，用去禁闭室的方式；他的生气不是因为我见到了他狼狈样子，而是我的存在。
　　***
　　“啊埃德维纳你过来了，我正好有事情跟你说。”科尔夫人摆摆手让我走近点，我乖巧的走过去，认真的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埃德维纳，之前有一对夫妻来到孤儿院想要收养一个女孩...你觉得怎么样？去见一见那对夫妻好吗？现在他们就在楼下办公室。”
　　“噢夫人，我想我暂时不会想要被收养。”我拒绝了科尔夫人的话，“或许还有其他的孩子更需要呢？你知道的孤儿院女孩不少，比如琳达？”
　　“琳达是个文静的孩子，可是她太害羞了..”
　　“琳达只是有一点内向而已，或许她比我更适合被收养，夫人。”我微笑的继续回答，“您也感觉到了夫人，我虽然是个孩子，但是明白很多事情。正好我想您报道一下今天去西街教堂的情况，我认为教会有很大的几率会同意选择我们的孤儿院，教堂处有一架钢琴，那是朱力安神父的钢琴，而我今天被允许去弹奏了一首圣曲。”
　　科尔夫人蹙了蹙眉，立直了身体看着我，半晌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说：“我明白了，你今天做的很好埃德维纳。去玩吧孩子。”
　　我点点头，离开办公室。
　　***
　　“琼斯，他们每天下午都会去卖报纸吗？”我指的是那群10岁以上的孩子。他们每天下午都会领到报纸，然后跑到伦敦的各个商业街卖报纸。
　　“啊是的，有时候会被安排去卖报纸，有时候是去隔壁小工厂贴标签。埃德维，难道你也想去吗？”琼斯看见我认真点头的模样，放下扫把，轻靠在木棍上，柔和的看着我。
　　“埃德维，有时候我们都会想你是不是真的6岁，你真的很懂事，劳务也从来不偷懒。我认为你再大一点再去跟着他们会安全得多.....那是琳达？噢她被收养了。”琼斯望向我身后，我跟着望去、看见一对衣着整洁的夫妻，身后跟着科尔夫人和琳达。琳达小脸红红的抱着小包裹，局促的走近那对夫妻。
　　那对夫妻看起来很不错，男人笑着，女人难掩激动。我想那个娴静的叫琳达的女孩以后会过的很好。
　　“其实我觉得你应该去争取一下的小埃德维。”琼斯摸了摸我的头对我细声说道。
　　“噢琼斯谢谢你的关心。实际上像琳达这样的孩子更适合被收养不是吗？而且琼斯你太夸我了！我只是眼馋想看看报纸？其实我也是会偷懒的孩子。”我将落叶扫进布袋里，对着琼斯说着俏皮话。
　　“想看报纸？我记得老伯特每天都有看报纸的习惯。你可以跟着他一块看。”
　　“真的！太爱你了琼斯！”我撒开布袋，拉着琼斯的手摇来摇去。
　　“这只是一点小建议不是吗？我认为我们应该加快速度然后去吃晚饭？”琼斯也学着我眨了眨眼睛。这个善良的中年女人此时像是年轻了10岁一样可爱。
　　***
　　走廊上的蜡烛快要燃尽了汤姆并没有回来，我从床上起身，从自己的布袋里掏出另外一件厚实的外套。我从来不会去翻动汤姆的柜子，即便也住了有一段时间。
　　再次走上熟悉的阁楼，我在冷风里缩缩脖子，蹑手蹑脚的走近禁闭室的门，门锁是打开的，但是人并没有出来。
　　我犹豫了一瞬，还是推门进去了，我自己没事，大冬天这冷的，孩子别出事儿才好。
　　还是在熟悉的位置，摆着熟悉的姿势。我一步一步试着靠近，他还是没有动。放大脚步走到旁边，先是给他批好我的外套，然后坐在他身边。
　　“嘿、汤姆。”我轻轻叫他，他还是没出声。我盯了盯他，然后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今天早上我去教堂了，在弹奏圣曲我发现我能看见一些奇怪的光路。你说那会是超能力吗？”
　　他动了，抬起头，还是面无表情。
　　“我这样说是因为，偶尔我能看见同样的光路在你身上，不明显、但是出现在你生气的使用能力的时候。”我转头看向他，发现他在听了，然后继续说着：“今天和艾米一个寝室琳达被收养了。虽说阻碍别人被收养这件事儿是不道德的，但是琳达这样的好孩子比艾米确实更值得被收养不是吗？有时候机遇对人很重要的，它可以是突如其来的，也可以是人为的。”我看着自己的脚尖。
　　“艾米穿着最喜欢的那条裙子，大概为的就是想要被收养。科尔夫人找到我的时候，我将收养的机会给了琳达。艾米平时嘴巴很讨厌，喜欢抢东西，当然她也蛮讨厌我比她更讨人喜欢吧？而且她还欺负你了...”前言不搭后语的，我独自说着，而汤姆默默的听着。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我抬头认真的注视着汤姆黑色的眼睛，他的眼睛总是装不下什么事物。“我的存在是不是真的妨碍到你了。”
　　汤姆还是没有说话，不过眼里好像闪过什么，禁闭室太黑了，我也看不清。“如果真的影响到你了，我很抱歉，大概我太自以为是了。现在琳达走了，我也可以收拾东西，从房间里搬走，搬到她的床位。”我伸手，帮他把衣服裹紧一点。看着他难得平静乖巧的样子，不由得轻笑出声，接着嘀咕道：“虽然我挺喜欢你的。”
　　又默默跟汤姆在禁闭室坐了一阵，外面的蜡烛早就熄灭好一会儿了，入冬深夜的温度是越来越冷了，我伸出手呼一口气，然后再次问他：“汤姆，我们回去吧，这里会着凉的。”他没动。
　　“我们回去吧，好吗？”
　　在我期待的眼神下，他终于站起身了，自顾自的走出了禁闭室，消失在一片黑幕里。
　　现在只剩我一个人坐在禁闭室了。对于幽闭恐惧症的人来说，禁闭室是一个非常可怖的地方。但是对于我来说，一个封闭的空间像一个温床，它很安静，让我更有安全感。唉...以后该怎么办呢，感觉快要被汤姆赶出去了啊。我苦恼的撑头，盯着前方出神的想。
　　“啊嚏—”啊，不好，在这里坐太长时间了，感觉再这样下去会感冒。我连忙站起来，想要赶紧下楼回房间，怎么着也得度过今晚再搬走吧。
　　大概是坐太久腿太麻，出禁闭室的门踢到门槛，差点扑地上。刚一站稳，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块不明物砸来。行吧屁股着地。
　　“傻子。”汤姆冷清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拔下不明物，我的外套。惊讶的发现汤姆没走，他笔直的站在楼梯不远处，嫌弃的看着我，然后转身下楼。
　　“嘿嘿。”我傻笑着爬起来，小跑到他旁边。这个时候，也不用继续问他为什么还在那里不是吗？
　　***
　　汤姆自闭了。
　　他的脑子里不停的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全身充斥着难以描述的陌生情绪。他觉得他是愤怒的、但好像又不是只是单纯的愤怒，更多的是搞不明白的烦躁。他现在冷静不下来。
　　“哈！汤姆？埃德维去哪儿了？告诉她，我马上就要被收养了，她现在再讨人喜欢也只是被扔进孤儿院的孩子！她在哪儿？”艾米·本森尖细的声音非常刺耳，那耀武扬威的样子让汤姆恶心得想吐。连眼神也不想给，汤姆无视的路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将纳吉尼带回去藏起来。
　　但是蠢货就是蠢货，永远都看不清形势。艾米见汤姆并没有搭理她，反而更加嚣张起来，大步上前，抓住了汤姆缠有纳吉尼的手。抓到的那一瞬间，她变了脸色，吞吞吐吐地说：“你手上那是...什么？”
　　汤姆伸手小心的安抚着纳吉尼，阴森森地看向她，威胁道：“我劝你还是封上你的嘴。”
　　“蛇，你藏了蛇！我要去告诉科尔夫人！你这个恶魔！异类！埃德维肯定也和你一样是孤儿院的异类！你们等着瞧！”艾米简直要跳起来，转身跑向主楼。
　　汤姆会让她得逞吗？当然不。抬手，艾米的头发被凭空揪住，突如其来的拉扯让她往后一仰，接着这股巨大的力量一直反方向扯住她，让她难以站立，细嫩的双腿在粗糙地面上摩擦，她尖叫着，荒地的石子割破了艾米的心爱衣服，小腿和膝盖的皮肤不断出现划痕，直到没有一块是好皮。
　　汤姆讥讽地，愉悦地看着艾米无助的样子，啊，真是非常的可笑。正要继续警告她，余光却发现埃德维纳快要绕过铁门进到孤儿院时，他一个反射条件收了力，却没注意艾米因为双腿受伤站不稳，往他的方向扑倒过来。
　　之后的事情让汤姆气急的同时，又满是迷茫。他到底为什么要在埃德维纳看见他报复艾米的时间，下意识的停下了呢？一定是为了不让她也去告状！一定是！谁能保证埃德维纳不会去告状呢？汤姆这样笃定着。不然他怎么宁愿崴了脚也要假装是被欺负的？
　　当冰凉的方巾轻轻抚在红肿处的时候，如埃德维纳说的一样，脚踝处的疼痛可耻的缓解了，他不想这样！他想挣扎，可是被她紧紧的抓住。
　　明明，他可以挣扎开的。但他停下来了，直愣愣地盯着埃德维纳时不时皱的眉头，大概刚刚她的手臂......
　　汤姆直觉这种情绪影响他太多了，他需要冷静下来，所以他选择花整个下午都呆在禁闭室里。玛莎早就打开门锁了，汤姆却继续坐在里面。
　　【汤姆？你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吗？纳吉尼可以去咬她！】
　　【没有，纳吉尼。没人能够欺负我。】
　　低哑森冷的嘶嘶声，汤姆和纳吉尼说着话。是的，他还可以和蛇说话，他潜意识告诉他，这个天赋会给他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而他，因为埃德维纳影响的情绪，这些是不需要的，他要冷静下来，他需要.......
　　这个人她怎么就阴魂不散！
　　汤姆咬紧牙关，将头埋进膝盖，眼不见心不烦。旁边的人叨叨叨叨，汤姆试图将脑子放空。就在旁边人说道她有奇怪能力的时候，汤姆抬头望着眼前人，自己的脑海里不断重复起艾米的一句话：
　　‘异类！埃德维肯定也和你一样是孤儿院的异类！’
　　‘埃德维和你一样是异类！’
　　‘和你一样！’
　　异类，和我一样。
　　啊，异类。是了，埃德维纳和我一样，她也有什么能力吧，那这就能说通为什么每次只要她在身边的时候，自己总能从愤怒中清醒过来，是因为这是她的能力吧？汤姆很清楚，好几次情形怪异的平静下来，都是埃德维纳在身边的时候。
　　啊...是这样。那就让她听我的话吧？让她做我想做的事，反正她说过的，她说的她要讨好我。这是她说的不是吗？
　　她说她要讨好我，她说她挺喜欢我。这很好，很好。那你一定要做到啊，埃德维纳。
　　在埃德维纳看不见的地方，深夜里汤姆的眼睛，闪烁着诡秘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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