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魔教之光

　　“你来做什么？”年幼的陆少清满脸是汗，提着剑蹙眉问这个不速之客。
　　“可不是夜里醒来发现你不在，半夜严寒，给你送外衣来了。”同样年幼的姜言却早已有了大人般的成熟模样，眉眼里都是笑。她不仅给陆少清带来了外衣，还带了热茶和他喜欢的姜饼，“可惜落到地上，沾了尘埃。”
　　陆少清看了姜言一会儿，忽然从地上捡起那件落满灰尘的外衣，拍了拍，道：“无妨。”

　　那夜，两个小小的人并排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一同披着一件外衣。
　　夜色沉静，星月无光。风过林间，带起一片树叶的“沙沙”声。
　　姜言咬着姜饼问陆少清：“为什么这么拼命习武？”
　　“我们南诏人世代被陈国人欺压，我要成为天下第一，一统江湖，推翻大陈朝廷，光复南诏。”陆少清捧着热茶，虽然面容稚嫩，却眼神坚毅。

　　灵教发源自南诏国，教徒世世代代皆是南诏人。
　　南诏远离中原，本是一个极小的国家。可惜数十年前，南诏被中原大陈国侵略，而后被灭了国，成为大陈附庸，从此南诏子民活在水深火热中，饱受陈国人的欺压。

　　姜言低声失笑。
　　陆少清本以为她会嘲笑自己心比天高，没想到的是，姜言竟然抬起胳膊，揉了揉他的头发，笑道：“阿清哥哥年纪这么小便有宏图壮志，真是了不起。”
　　陆少清得人夸奖，虽装作毫不在乎，面庞染上淡粉却出卖了他心中的喜悦：“阿言，那你呢？你的梦想是什么？”

　　姜言听到他的问题，眼中略显怔忪，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不过很快，她便笑了起来：“我没有什么梦想。若非要有宏图壮志，那大概便是赚大钱，住大宅吧。”
　　“怎么会呢？阿言竟然没有梦想？”陆少清很是诧异，苦思冥想起来。他那时尚且年幼，童真未退，还不似如今这般傲慢无礼。
　　姜言看着他皱眉纠结的样子，眼里有藏不住的笑意。
　　忽然，陆少清像是做出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一脸郑重道：“那……既然如此，若我说，我们一起为光复南诏而努力，你……可愿意？”
　　姜言见陆少清那万分纠结的别扭模样，眼里的笑意终于染到了脸上。她将姜饼塞进陆少清的手里：“那就谢谢阿清了。阿言不甚感激，定当与君共勉。”
　　“好，一言为定！”陆少清的眉眼顿时舒展开。热乎乎的茶喝下去，整个人都暖暖的，不再寒冷。

　　那天晚上，陆少清没有像往常一样练剑到很晚，而是陪着姜言一起喝茶吃饼。
　　姜言身体不济，很快便因疲惫而靠着他睡着了。陆少清将外衣盖在她身上，横抱着她，将姜言送回了房。
　　那是他第一次跟姜言有如此亲密的肢体接触。陆少清那时才发现，姜言的身体和他、和檀香是不一样的，整个人又轻又软，身上还有淡淡的香味。
　　那是陆少清明知道两人同为男儿身的情况下，第一次对姜言，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本可以当做少不更事的一句玩笑话，姜言却认了真。
　　从那开始，姜言不仅读破万卷，还时常督促陆少清习武。
　　陆少清甚至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买通了邹教主身边的人，直到姜言推翻邹教主，让他登上了教主之位，陆少清才惊觉，这么多年来，他并非自以为的孤独。
　　那个人从未将他们年幼时的约定当做儿戏，一直默默地在前方为他披荆斩棘，开疆扩土。

　　姜言见陆少清久久不回话，问道：“怎么了？在想些什么？”
　　陆少清回过神来：“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
　　他面露笑意，很难得地主动为姜言斟了一杯酒，月影落杯，波光潋滟，“你还记得我们的梦想吗？”
　　“颠覆陈人统治，建立南诏政权。”姜言望着他，眼神坦荡，清澈如水，“这些年，我一直在努力着。”
　　“我知道。只是不知何时，你我才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陆少清拿起酒觞，一口喝光里面的酒，用手背拭了拭嘴角。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姜言也举起酒觞，一饮而尽，她放下酒觞，盯着陆少清的眼睛，笑道，“你的野心就是我的野心，你的壮志就是我的壮志。你要上天我就帮你搭天梯，你要下地我就帮你挖地洞，你要当神我就为你造神……总而言之，你的一切，我都奉陪到底。”

　　明明被她的话感动得不行，陆少清却忍不住笑：“你当本座是窜天猴？”
　　姜言也笑：“我都已经计划好了。等这一次的英雄大会结束后，我会时常出远门。一是为了做生意，二是为了扩张势力。你留在南诏总坛练功，万事不必担心。我手上现在有一本残卷……”
　　听到“残卷”二字，陆少清突然眼皮一跳。
　　姜言说着，忽然贴近陆少清的耳鬓，嘴唇微启，慢慢吐出几个字。

　　待陆少清听清楚那几个字后，顿时面色煞白。
　　他一向沉稳镇定，很少惊慌失措，这一次却打翻了酒觞。
　　可陆少清却不顾理会，直直望着姜言：“此话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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