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火

　　东方礼在屋子里开始找可能会出现的凶器，在这么一个逼仄狭窄的空间里想找到一个东西其实并不容易，特别是这里是一个女人收拾过的地方，还是一个居民楼。

　　单间最大的好处就是站在一个特定的角度可以看清楚每个角落，但是这种居民楼就不行了，站在客厅中间可看不完全貌。加上还有一个乔麦一直跟在东方礼身侧让人有些压力。

　　只不过东方礼似乎并不纵容这种压力，正视乔麦的眼睛：“乔队，案子更重要。至于调查我这种事情能放在茶余饭后吗？你影响到我了。”

　　巴空站在旁边有些惊讶，但是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呆呆看着东方礼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说。乔麦盯着东方礼似乎刚刚一起吃饭攒起来的一点点好感都荡然无存，不吭声，走开了。

　　东方礼效率很高，先观察了房间里的情况，手下意识想拿录音笔出来，巴空似乎知道东方礼的习惯，也不觉得奇怪，只是乔麦的目光还下意识看过来。

　　这让东方礼有些不爽，被害人的尸体还在书桌前，白秋还得验尸，所以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东方礼干脆将耳机取出来戴好，走到距离乔麦稍远的位置开始看现场。

　　“这个案子和上一个案子有关系，通过案发现场可以判断这个案子的处理更加利落，整体环境没有被影响，以此可以推断出凶手是第一次作案，第一名被害人的短信和第二名被害人的书桌上的纸条可以判断，凶手蓄谋已久。通过调查发现，被害人曹宗近段时间家暴其妻子，以至于妻子离家，说明凶手十分了解这个家庭的情况。”

　　“接下来要查的第一个重点就是毒品来源，第二个重点就是现场留言指向性，第一个案件与凶杀案出现中间隔了两天，如果笔记痕检是新的那么说明凶手是在现场写出来的这句话。”

　　“资料得知，被害人曹宗以前在国企单位上班，后来听闻房屋拆迁开始游手好闲，没有正经工作，吸毒，凶手在下午的时候动手，如何可以不被人注意，第一要么是这里的住户，第二快递员不能排除，第三熟人作案。被害人毫无挣扎痕迹，而且提醒也是微胖，一个正常男人很难会在瞬间击杀被害人而毫无痕迹。”

　　东方礼站在墙壁前轻轻闭着眼睛：“如果我是凶手，我要用毒品杀害一个人，那么说明毒品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如果警察查不到我那么我会一直这样下去，从一个婴儿的姿态到一个学生的姿态，这个姿态我想传递的意义是什么，代表一直有下一个被害人。我会用一种什么样的身份进入这道门，如果我是快递员，那么我不会轻易进门并且还能毫无动静地击杀一个人。那么我是普通朋友或者客人的话，这个可能不太大，刚刚在狭小的厨房里没有找到水杯，垃圾桶里也是一片狼藉，没有一次性杯子的痕迹，水池里是积攒了好几天的碗，我要杀的这个人打伤了他老婆，所以他老婆跑了，正好给我创造了机会…”

　　“被害人的脾气并不好，而且还吸毒，并且这个被害人和上一个被害人都不算瘦弱，那么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毒品是其中一个因素，我想用毒品来告诉别人什么，第一幕第二幕的指引意欲何为，是挑衅还是透露线索给，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在每一起凶杀案之前都写一句话提示性的话，如果是挑衅的话，我不可能写这种带着提示性的话，这更像是一种台词，一种表演，或者说，一场较量。”

　　“至于我的凶器，我进门之后想在对方放松的情况下注射毒品，那么我对方对我的态度最起码也得是客气，什么身份能让一个瘾君子客气，手里掌握着毒品的人，那我…嚯！”东方礼忽然大喝一声，眼睛里是再没有的从容，肩膀也不小心撞到墙上。

　　乔麦就站在他身后，两个人二十厘米的距离，东方礼在转身的时候没有碰到乔麦，撞上对方墨黑的眸时才被吓了一跳。

　　这一跳真的够劲儿，东方礼倚着墙壁，右手在胸前恢复着，待半分钟过来才沉沉看了乔麦一眼：“乔麦。”

　　“嗯…”

　　乔麦一声答应没应完，东方礼狠狠一拳就砸在乔麦脸上。东方礼脸上再没有平时的谦逊，只剩下一副阴沉的模样冷冷撂下一句话：“我不是你可以拿捏的，你要是不乐意就请周局开了我。”

　　站在屋子门口检查简易衣帽架的巴空刚好看到这一幕，所以他在第一时间就将那扇门关上了。

　　乔麦侧过去的头顿在原地，脑子里第一个意识竟然是东方礼竟然会打人，而且敢打他？

　　东方礼很快就冷静下来了，不过只是心跳慢下来了，至于心情还是十分暴躁，难得录音笔都忘记关了。走到房间的另一边甩了甩手，手背上指掌关节泛着红，肩膀似乎也因为刚刚用力过度有点酸疼，东方礼记得自己似乎已经有好久好久没有跟人动过手了。

　　乔麦有些不可思议，扭正身子之后看了东方礼一眼，就着床边塑料边框的小破镜子看了看自己脸上的红痕和嘴角的血渍，舌尖轻触口腔侧壁就发现已经裂了口子，乔麦有些烦躁，但似乎并不特别生气，只是侧目瞪了一眼东方礼的背影，也不说话。

　　东方礼站在门口不远处发呆，脑子里闪过一丝想法，但是很快就消失了，本来背对着乔麦的东方礼忽然转身又走向乔麦。

　　乔麦看着有些气势汹汹似乎意识还有点不太清楚的东方礼急忙伸手阻止：“从小打大还没人敢打我，你别以为我不敢动你，你要干什么？”

　　东方礼做了一个挥拳的动作，又随即转身，小声说道：“两个人是不会产生冲突的，但是两个人的身份关系并不是不能产生冲突，冰箱里是有啤酒的，可以排除熟人作案，因为现场并没有被刻意收拾的细节，无论是家里的垃圾桶还是楼下的垃圾桶都没有跟冰箱里一样牌子的啤酒。而要是再拎着垃圾下楼的就会走进监控范围内，这个人是谁，生人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有可能是一个不太熟识不太喜欢但是有不能得罪的人，手里拿着毒品的人，最有可能的就是这种了。”

　　东方礼忽然有点豁然开朗的意思，虽然表达出来似乎还有点说不通，可是东方礼似乎有点理解凶手的想法和行为了，这个杂乱无章的屋子似乎也没有那么乱了，东方礼环视一圈周围，在乔麦一副奇怪的目光里看向那个木质窗框。

　　老房子还是那种风格的，木门上有一个小小的窗口，这样的话通风也可以，关键时候还能从窗口爬出去。东方礼看了看旁边的圆板凳，抬脚踩上去看向窗框，一个小小的针管放在门框上。

　　还是那个很明显却绝对想不到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针管在那？”乔麦蹙眉，重重问道。

　　东方礼同样蹙眉，回头看着乔麦的时候微微耸了耸肩：“我不知道，我只是猜测，或许它不在窗框上，我会接着在别的地方找。不能因为我偶然在窗框上看到了就误会什么。”

　　乔麦呼吸有些重，踏在原地的脚忽然有些迈不开步子，但是他并不强求自己，在原地看了半天：“我刚刚听到你的分析，所以你在代入，这是你的分析方式，代入凶手。”

　　东方礼不说话，盯着乔麦看。

　　“我只是觉得凶手在藏起针管这件事情上有些固执，不单是固执还有些别扭，不太像是一个杀人凶手做出来的事情。恶作剧，他并不担心被人知道他在杀人，而且还专门留下信息。接下来信息是重要分析内容。现在为止，我只能判断出，凶手在指引我们去查别的事件，而这个时间绝对不是近期发生的事情，而应该是凶手小时候的事情，因为他在藏凶器这件事情上十分固执，他一边不想被人快速找到针管，又一边担心别人难以找到，这是一份精神和情感的寄托，他在用这个案子提过去的人和事情喊冤，这是我的分析。”东方礼也走近乔麦一步，但是只有一步，他肯定打不过乔麦的，但是乔麦的脸颊明显是肿了不少。

　　“可以，我知道了。最近你在队里整天点灯熬油的，一会儿收队回家好好休息，明天可以晚一点来。”乔麦说道。

　　东方礼不这么理解，反问道：“我又碍着您的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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