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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的确很自私。
我把床上散乱的衣服收好,把桌子上垃圾清理干净、倒掉,推开窗户,让阳光撒进屋里。
若甫的衣服齐整地挂在壁柜里,像极了他的人站在那。我把两只衣袖拿起,提了提衣领,心里默默地说道,“若甫,一切都会过去”。
关起衣柜的门,转过头,我的映像反射在电视机的荧屏里。此刻,它是一面镜子,让我看到了这么多天来的自我。
有时候,握起双拳,里面什么都没有,摊开双掌,也许才能拥有一切。
过去的整整的四年半,我们经历过的每一个日子,如果有那么一些能让你回想起来觉得舒畅,我会感到幸福。
我就在这,在你的不远处,跟你隔着两条街,一条河。你需要,可以随时叫我,我听得到。
再次走上阳台,那个妇人已经不在。她应该正和一家人美满地坐在饭桌上,共享着家庭的温馨和甜蜜。
抬起头,看向远方,跨过两条街,一条河,还有更遥远的方向。
诚责怪我为什么不辞而别,而且在那样的时刻一个人偷偷的离开。
我说:“我打算放手了,以后他的事和我无关“,像是我早就和诚说过我和若甫所有的事情一样。
“那也对,烦死了,整天看你跟死过一次一样”诚终于说出了他一直压抑在心底的话。的确,那段时间的我太过消沉和萎靡,就连我们店里的小女孩都说我整天没睡醒。
有时候恍恍惚惚感觉出门了却没有关门;有时候醒来以为还是在宿舍,下床还找踩脚的架子;有时候大家都聊的高兴,我会忽然摔门而走,出去了自己都不知道原因,又悻悻地回去。
“还有,把那鸟烟戒了,上次把客户的衣服还烧个洞”诚继续说道,他一直憋着原来是照顾我的感情。
我怔怔地看着诚,“原来你有那么多的不满啊?你怎么不早说?”
“我敢说嘛我?我怕你想不开自杀喽。”
诚有点言重了,虽然痛苦曾一直萦绕着我,但我从没想过要用死来结束这一切,或者换句话说,有时候放手比死更让我痛苦。
晚上和诚在三山街后面的一个巷子里,一个烤羊肉摊上,点了10瓶啤酒,20个羊肉串,就坐在路边的小凳子上,准备把自己灌醉。
老板带有浓重的山东口音。我问老板,“老板,哪里人?”,老板爽朗地回答,“山东来地”。老板笑起来,像极了若甫的父亲。
其实,喝醉的方式有很多种。有一种就是脑子里想着一个人,然后看着一个和他有关的人,但就是不是他,然后再去想,使劲想,手里端着酒,闻着、想着就醉了。
五瓶啤酒没喝完,我就醉到吐,吐到全身痉挛,吐到胃出黄胆。
诚一直半举着我蹒跚地在小巷子里走。
“诚,你喜欢过我么?”
“喜欢过,一直喜欢,慢点,马上到家了”
“喜欢我什么?”
“喜欢你喜欢我啊”
“真的啊?我一直以为你认为我恶心呢”
“没有,一个人喜欢自己,是不会觉得恶心的,只要那是真心的”
……
两个一高一低的影子瘸瘸拐拐渐渐消失在昏黄的路灯下。
清晨,手机就开始拼命地响。我曾经交代过店里的人,早上、夜晚、中午不要给我打电话,小事自己定。其实,我们的生意不大,他们来的电话多半就是一件衣服两件衣服的事情。
响了好多声过后,稍微停了,但又响起。
昨天晚上喝多了,头很疼,但还是接了电话。
按下接听键。
“喂”
“喂,你好,请问哪位?”我标准地问着好“喂?喂?”
“……”
对方在沉默了数秒后终于说话。
“继瑜,我是若甫,你把我电话删了吗?”是若甫的电话。
“啊,没有没有没有”我连忙说道。
“哎……”他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那我的声音你也已经听不出来了?”。
若甫的几句话,让我睡意,酒意全无。
是啊,什么时候我接电话开始不看是谁直接就接了?什么时候我开始不在电话响起的时候变得很兴奋了?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再等他的电话了?
是不是已经等待了太久,我已经失去了希望?是不是我已经等待的太累,不再有任何等待的力量?
“继瑜,帮我个忙”若甫的声音微弱、低沉。
“……”
我一阵沉默,心痛瞬间袭来。
“怎么了?”我很担心地问他。我知道,不是他没实在棘手的事情,他是不会找我的。就连借钱,他都没有找我。
“帮我把我爸送回家”。
“好”。我轻轻地应了一声。
我甚至没有完全明白他什么意思,就答应了。他的那个语气,我想他让我干什么我都会答应的。
想起了昨天和诚的对话。我走到诚的房间里,他正坐在床上揉着眼睛。
“谁来的电话?吵死了”。我们睡觉都是不关门的,基本双方的信息和电话声都能听到。
“若甫”我没有犹豫地就告诉了诚。
倒是诚犹豫了一下,“哦,找你干嘛?”
“送他爸爸骨灰回家”
“哦”诚若有所思,可能本来还想说什么的,又没说。也许,在他看来,这个事也是没法拒绝的吧。
“诶,你昨天说什么还记得吗?”诚忽然问我。
“我说了不理他了啊,但是是他打电话给我的,而且又是这个事”我以为诚是在质问我为什么要去帮若甫。
“哎呀,不是这个,就知道你做不到!我是说你昨晚说你喜欢我!还记得吗?”诚笑笑的看着我。
“啊,记得记得,怎么啦?”我的确是记得的。
“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没了若甫又开始惦记我”,诚一骨碌翻起身来,又接着说,“不过现在好拉,他又回来了,没我什么事啦。”
诚把我说的一愣一愣的,本来想说我对他早就已经没兴趣了的,但总觉得又太过残忍,因为我总觉得隐隐约约中他喜欢我去对他好一点。
是啊,谁又不是总希望别人对自己好一点呢?就像莹,在听说她出国的时候,我居然曾经一度有点失落。天天和她混在一起的时候,看到她就烦,但是想想有一个人喜欢自己也还算是件幸福的事情。
人,有时候的确很自私。
车到达若甫宿舍门前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一年多来,他居然就住在这样的环境之下:
破败的民国时期老楼,很多窗户东倒西歪,有的有玻璃,有的就用硬纸板堵着。楼梯口堆满了满塑料袋满塑料袋的垃圾,个个都张着嘴往外吐着不同的物件。木质的楼梯已经年久失修,看上去已经找不到原样,走上去还吱吱呀呀地响。
还没到达三楼,就看到若甫的妈妈抱着若甫爸爸的骨灰盒,有点怯怯地站在楼梯转角,看到我,面露难堪之色,“对不起啊”。
我不知道若甫妈妈为什么对我说对不起,可能是觉得打扰我了吧。
走进若甫的宿舍,一阵恶臭首先向我扑来。若甫说是有死老鼠,但就是找不到在什么地方。我不知道那恶臭里面是不是还有其他东西的缘故,但宿舍里比一般的大学宿舍要乱很多。四张单人床一字排开,床单、被子花色各异,但都如铁板一样显得冰冷、坚硬。两张木桌子一看就知道是从二手市场买来的,是那种老式的梳妆台。
在其中的一个上我看到了一件熟悉的东西:若甫的剃须刀。
这个剃须刀是在我的鼓动之下在新街口的苏宁里买的,其实也就才不到100块钱,但是飞利浦的。记得他犹豫了很久,我说你的胡子又密又硬,剃须刀很重要的,还是买了吧。他还是犹豫,我说要不我买给你?他说不用,最终才被我半哄半逼之下才买了。但是他零钱只有不到九十块了,我没让他出去取,就自己付了余下的钱。
若甫不停地在宿舍里收拾一下这里,整理一下那里。我就拿着车钥匙看
着他。
原以为,昨天从医院的离开,就是永远的告别,没想到一夜酒醉之后又等来了他的电话。
想到昨天在医院走廊里他对我的陌生,又看着此刻他对我的无奈的依赖,我不知道我该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他。
和诚说的,说要不再理他,想来是在怪他。这种责怪,没有缘由也没有道理,只是太过思念、牵挂和担心。
纵然此生无法成为彼此最深爱的人,我也不想我们就此沦落到朋友之下。当然,我知道,这很难。你无法坦然的面对我,我也无法坦然地面对你,所以宁愿选择不见。
想到毕业的那场酒里,你说都怪你,是你的错。其实,那时、此刻,我都明白你也不想我太过伤心,也不想我太过难过。想到KTV里你躲闪的双眼,我也明白,纵使再有无数个半年,也不能抹去你心里对我的责怪。
原以为,是我失去了一个爱人。今天,我终于明白,是我让你失去了一个终身的朋友。
错,全在我。
看着无助的你,我心里默默地说,“从今往后,我不会对你再说爱,但是我会一直照顾你”
在他转来转去收拾的时候,偶尔看到他的目光,有些偏执地呆滞,隐约中的泪水让我看到了他的痛楚。他的气色和精神状态都很差,我和他说话总要说两遍,因为第一遍他总是听不清楚。
她妈妈像个怯懦的孩子走到了宿舍门口,抱着骨灰,半倚着门,不进来,也不出去。丈夫的离去让这个农村的妇人精神更加地萎靡,似乎说任何一句话都要消耗唯一剩下的一口气的半口。
我在几把椅子里挑选了看上去干净的一把,用手擦了擦,示意他妈妈坐下。
“继瑜,你坐吧,我不累”,真的很意外,他妈妈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阿姨,您知道我的名字?”
“知道,我家若甫老提你,不是你们上学时候就天天一起的嘛”。他妈妈声音非常微弱,气息明显不稳,像是说着说着就要哭出来一样,这样的情绪我知道当然不是因为我。我真担心很长时间过后,他妈妈是不是还会沉浸在失去丈夫的痛苦之中。无论她在做什么,无论在和谁说话,无论在说什么,总是会句句、词词地透露着自己的悲伤。
但那种悲伤又不过于明显。你看不到她的眼泪,但你可以听到她的哭泣。
“谢谢你,阿姨,别说话了,您坐着休息吧。”我示意他妈妈停下来别再说话。
“你不知道,他们不让我们坐车我们才在这过了一夜的啊!”他妈妈忽然说了一句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
“阿姨,怎么,什么意思?”
“昨天我们本来就回去了,车站没回去的票了,打算路上拦车到徐州,可硬是没人让我们上车”若甫在一旁忽然抬起头对我说。
“我妈还偏要过桥过路撒纸钱,要不早上我们就从中央门走了”若甫补充道。
……
我还是不太理解若甫妈妈的话,后来在车上才知道,他们家那边的丧葬习俗对入土时间有很严格的约束,说不按照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对后人不好。
这个事他的大伯后来好像还不太高兴,说若甫为了省钱没有当天晚上就在南京打车回去。若甫后来告诉我,那时候他身上只有几百块钱了。借的我们的钱当天还给了小马一万,还给了大刘5000。
我有时在想,何苦呢?其实昨天就可以给我电话,但是那天我一直没敢和若甫说这个话,几次话在嘴边都淹下去了。
一是想到自己昨天不辞而别的狭隘,毕竟让旁人无法理解,我也觉得羞愧。二是想到若甫既然已经不找我借钱就更不会再麻烦我送他父亲回家。
这些年来,若甫一直是这样的一个人:极度隐忍。在他不是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他不会来麻烦我,在他不是悲伤、压抑到极点的时候不会掉下眼泪。
又想起了酒桌上的眼泪,我终于明白,那不仅仅是因为那些短信而流:重病在身的父亲,毕业在即的伤感,一份被施舍的差劲工作,一个最好朋友的亵渎。
看着他的背影,依然是熟悉的,曾经让我着迷的身体,此刻,不再有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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