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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壽宴會
萬壽節,普天同慶,宮裡頓時忙作一團。各地官員,尤以京官為甚,個個無不出力獻策,務求取得天子歡心。她大清早跟了胤禛進宮,胤禛把她送到蘇麻喇處,坐下來與蘇麻喇說不夠四句說話便被十三風風火火召去。她一個人在蘇麻喇處,靜看花間流水樂得清閒。她不似後宮眾女,不用搶著拍誰的馬屁;反正她得天獨厚,要拍她馬屁的人才多的是。
蘇麻喇應付了些貴妃們,回來見她坐在太帥椅上,把花盆鞋褪去,捲縮在椅上,笑道:“都已嫁作人妻,怎麼還像個小孩模樣?”
桑柔吃住糕點,把碟上剩下的桂花糕放進口內,亦不覺失禮說道:“我平常在貝勒府也是如此,反正我現在身份底微,沒誰會注意我。”
蘇麻喇看她狼吞虎嚥,想她以前作閨女時還有些許矜持;也許不多,可如今嫁人了,那半點矜持也就不翼而飛,嘆氣道:“四貝勒也真是的,都把妳寵壞了。妳啊,看妳成甚麼個樣?別老是仗著四貝勒與皇上的疼愛就如此任性。”
桑柔鬆了璧肩,笑了笑,對蘇麻喇的責罵不大在意。蘇麻喇看了有氣,走過去拍她手,桑柔吃痛,摸住痛處呼道:“祖母!我聽話就是,何必打我呢。”
蘇麻喇笑問:“聽說妳打算跟隨皇上到五台山?”
桑柔一怔,笑道:“宮中事真瞞不了人。”
蘇麻喇手指指向她額兒,怪罪道:“妳啊,就是好事。雖然是皇上開口,但妳現在只是格格,何妨四福晉沒去,妳又是憑甚麼前去?真是的,到底要奴婢說幾次妳這娃娃才聽呢?別一天到晚都要奴婢擔心。”
桑柔讓蘇麻喇坐下來,繞到她身後,按她肩膀笑道:“憑柔兒有點運。”
蘇麻喇見她嬉皮笑臉,又是嘆氣。桑柔看蘇麻喇擔憂之色,看她花白白的頭髮,想孝莊已是過身,真心疼愛自己的人真不多。蘇麻喇已年過八十,雖然身體壯健,算是沒甚大病大痛,是偶然有些氣速。她一輩子,擔心孝莊,擔心先皇,擔心當今聖上,現在還要擔心自己…她對於自己的任性,實在過意不去,長吁了口氣,正色道:“祖母不用掛心,桑柔明白自己地位在何處;畢竟我現在是蘭欣。只是五台山之行,皇阿瑪說是此地與我有緣,開口要我同往;胤禛不放心我獨自留在府內,執意如此。我是無法子推辭,這次才跟隨而去。”
蘇麻喇見桑柔慎重,已不是昔日懵懂少女,看她說話時口氣懂得分輕重,微微放心道:“難得妳明白便是最好。”
桑柔為蘇麻喇按肩,兩祖孫說說笑笑了會兒,她忽看了四周問:“祖母,春林在哪?自走後都不曾看過她。祖母可是把她發了誰人?”
蘇麻喇道:“她在皇太后那邊。如何?妳要把她帶到四貝勒府?以前還有服侍妳的幾人在我這兒,妳要一同帶回去麼?”
桑柔問:“是誰?”
蘇麻喇道:“好像是喚紅玉來著。”
桑柔愣一下,想起那精乖小臉道:“祖母不提,柔兒只怕也要忘記此人。唉,她是太子的人,讓她回太子身邊吧。”
蘇麻喇嘆道:“她就是回不去太子處才在奴婢這兒。”
桑柔皺眉問道:“怎麼?”但回頭想起胤礽那狂行,那個揮不去的陰霾,便道:“柔兒知道了,讓紅玉跟我回去便是了。”
蘇麻喇知道桑柔想起胤礽,也許他倆是注定如此。自第一次看桑柔被胤礽打得臉腫腳傷,她便知道胤礽注定是她的債。胤礽這孩子,自少被封為太子,所有阿哥們都不敢與他一起玩耍,胤礽對上還有大阿哥胤禔。胤禔是皇長子,胤礽是太子,無形中胤礽事事與胤禔作了比較,慢慢養成了胤礽孤僻乖戾性格。桑柔無緣由踏進了這個紫禁城,被所有人捧在手心;不難理解胤礽對她的恨。這恨,連孝莊也沒辦法化解,何況是自己?想到此處,只得幽幽嘆了口氣,呼:“紅玉。”
那紅玉從門轉進了廳子,欠身向二人行了禮,蘇麻喇道:“妳去皇太后處向李公公找春林,就說是蘭欣格格要人,想他自會明白。然後待會兒宴席散了,便跟四格格回府,知道不?”
紅玉頻頻點頭,抬眼看桑柔看住自己,‘噗咚’一聲便跪在地上,拜叩道:“是紅玉照顧不周,連格格受傷亦懵懂不知,雖然皇上與蘇嬤嬤等沒有責罰,但紅玉實在是罪該萬死,請格格責罰紅玉,讓紅玉心安。”桑柔微感錯愕,轉頭看蘇麻喇,蘇麻喇在桑柔耳旁說了幾句,桑柔當即會意原來是指自己割腕之事。想那事已隔年餘之久,自己亦差不多忘了。她低頭看腕上疤痕,那淡褐色疤痕,細細一條,像手環般纏住那白玉般的雪藕;每每胤禛看見,都顯得甚是哀痛,她淡道:“我不怪妳,是我自己不好怎會怪了旁人?妳起來吧,一會兒找春林後隨我去宴席侍候,好麼?”
紅玉聽桑柔語氣和善,雙眼偷偷往之一看,見桑柔當真無怪罪之意,便叩首道:“多謝格格,紅玉這就去找春林姐。”
待紅玉出去役,聽外面吵鬧聲音,蘇麻喇知道是宴席開始便與桑柔一同前往。桑柔與蘇麻喇聽皇上宴席於暢春園,二人牽手同去。才踏進園子,桑柔便看胤禛站在不遠處。
胤禛張眼看桑柔已來,過去迎接,看她只穿琵琶襟小馬褂便問:“怎麼不添外袍?妳真是少看一會兒也不行,等會兒啊,著涼便麻煩了,真是的。”那語調不單毫無怪責之意,且滿是寵溺,看胤禛說話間已是解開自己外袍為她披上。
桑柔對胤禛體貼甜甜一笑,正欲說話,才留神那拉氏與李氏站於胤禛身旁,這才想起宴會也使阿哥們帶同家眷同來,即彎身謙道:“蘭欣見過兩位姐姐。”
胤禛斜視那拉氏與李氏,看那拉氏臉無表情,李氏則是笑容可掬,心不免沈實了幾分,伸手即扶起桑柔,道:“不用多禮了,妳身子還虛弱。”
蘇麻喇在旁看見,本欲對胤禛說話,不料一開口竟惹來一陣咳嗽。桑柔看祖母咳得臉紅耳赤,即讓人奉了茶,自己為蘇麻喇掃背。蘇麻喇如此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桑柔問:“祖母見如何了?讓胤禛去喚太醫來看好麼?”
桑柔與胤禛交換了視線,胤禛微微點頭,轉身便欲離去,不想,聽蘇麻喇在身後喊:“四貝勒快回來。”胤禛硬生生止住腳步,聽蘇麻喇道:“奴婢只不過一時氣速,不用喚太醫了。何況今日是萬壽日,讓太醫來豈不大煞風景?”桑柔又說了幾句,都被蘇麻喇拒絕,說甚麼自己是老毛病,又說自己活到這個年齡自己的身體自己最了解;東說西說,就是把太醫推得老遠。桑柔與胤禛拗她不過,二人相視只感無奈。
“皇上駕到!”
眾人回頭只見康熙左右跟隨了幾十人一同進場,立馬下跪,高呼萬歲。
康熙滿意道:“都起來吧。”他兩眼張望,看見桑柔來到,暗暗向胤禛打了手勢。胤禛會意,想康熙本就疼愛極桑柔,以前宴會事無大小都讓她坐在孝莊身旁;可孝莊過身後,康熙出於憐愛,亦出於親情,以後宴席都讓桑柔坐於自己跟旁,雖然讓人眼紅,但大家想桑柔在宮內無權,又是一介女流,縱然過多寵溺也難免有所作為。
桑柔看魏珠為自己加座,即在康熙身旁輕聲問:“皇阿瑪這樣行麼?我現在只是個格格…”
康熙側頭看她,笑她臉露憂心之色,想這娃娃這半年談吐可真懂事了不少,喜道:“妳是格格,可朕是皇帝。”
桑柔一聽‘噗赫’一聲笑出來,看康熙難得臉露幾分得意,又幾分任性,便歡歡喜喜順了康熙意思,反正自己坐在康熙身旁,有天子陪在側,自己行止更是無憚,倒是暢快不少。她坐在康熙旁側看表演,先是看文武百官,各地封朝貢使節等紛紛獻禮;她從小到大看孝莊那些飾物習慣,想她幼時可是拿珍珠當彈珠過,因此也對那些甚麼東珠,寶石也沒甚興趣。待那些官員說完祝賀說話,已過了一個時辰。待官員坐下後,忽看人馬一隊隊上前;桑柔看那些人打扮,想是街頭藝人,心想這些鬼怪玩意定是胤祥溜出宮找來,也不知他在哪找來一些雜耍戲子,倒是個個本領高強,表演到精彩處,連康熙亦無不拍手讚好。
桑柔看那埋藝人下場,換了班那歌舞伎人。那些女歌伎穿漢服紗裙,唱那哀哀宋詞,無不勾起傷春悲秋之事。她忽張眼看胤禛座位,看他雙眼竟在自己;與他四目相視許久,只覺魂兒都被他牽去。
忽聽康熙笑道:“罷了,女大不中留,妳去胤禛那吧。”
她臉上一羞,回頭看康熙一臉戲謔,即低聲尷尬道:“皇阿瑪胡說甚麼…”
康熙看桑柔嬌態忸怩,更是愉快,朗聲笑道:“老四,把你家格格帶回座吧,要她坐在這安份守紀也真是難為她了。”
胤禛自桑柔坐到康熙身旁,兩眼不受控般往她影子尋去;看她安好笑靨,時看得拍案叫好,時看得瞪眼張舌,看了她趣怪表情,只覺心內歡喜。忽聽康熙放話,笑應了聲“是”即上前牽桑柔回座,輕聲問道:“可倦?”
桑柔微微搖首,聽得歌女們下場,已再換上一批戲子;忽側頭看那拉氏抱住弘暉專注看戲,那弘暉小小臉形倒像極胤禛,尤其那眼眸,說他不是胤禛孩子她鐵定不信。桑柔定睛看弘暉,看久了,不知竟是心火漸生。雙手把帕子扭得皺巴巴,回頭依住胤禛,雙手故意繞住他手,幽幽看住胤禛,撒嬌似的聲線道:“禛,我冷。”
胤禛不知其所想,觸其手果真微感涼意,怕她剛好的身子又病倒。開聲使人換了厚些袍子,又自個兒把她小手包住來回輕搓,問:“好些沒有?”
桑柔瞄了那拉氏,看她抱住弘暉的手彷彿力度加了勁兒般;懷內弘暉本是高高興興在看表演,忽皺了眉,嘴巴嚷著:“額娘…痛…”胤禛注意到桑柔眼光,依她目光看去,方知她出於妒意,即嘆氣無可奈何道:“妳啊…”
桑柔知道他發現,厥嘴撒賴,把外袍褪去哼道:“我就是愛無理取鬧,你大可不管我,讓我冷死算了。”
胤禛忙把外袍為她披緊,在她耳旁寵溺道:“我甚麼時候說妳無理取鬧了?妳啊,就是打我鬧我,我也是歡歡喜喜。乖,把袍子披上。”
桑柔被他逗笑,又看他態度親暱,才不再任性。
胤禛看她笑靨,柔道:“妳不高興就拿我出氣好了,別拿自己的身體來開玩笑。”他輕輕掐她鼻子,回頭命奴才拿了小坑,小坑上裝住壺熱酒。胤禛拿起那玉酒杯,細道:“喝杯暖酒,看妳手冷成個甚麼樣了?回去要讓太醫看看,這次不可再任性偷偷把藥倒了,知道麼?”
桑柔甜絲絲地點頭,接過酒杯一飲而盡,只覺那酒甜如蜜,不留神多喝了幾杯,豈知那酒意甚烈,她只喝了三、四杯,竟醉得不能睜目。
不知不覺,戲已畢,換了另一幫伎人上臺唱起散曲來。
十三就坐隔座,看了伎人唱歌,聽那聲線柔婉細膩,雖談不上是繞樑三日,但到底也是男兒。自然留神了那些人長相,看到其中幾個出眾,忍不住與胤禛說話。胤禛聽得皺眉道:“十三,你這話也真失禮。”
胤祥聽了,笑道:“四哥,你身旁人是月下仙子,連你這半僧也難免動情。對於那些庸脂俗粉,自然沒半絲興趣了。”胤禛一聽啞然失笑,與十三說了些趣話,也就聊了起來。忽不聽桑柔說話,想她平時定不放過十三;尤其聽他胡言亂語,大放厥詞,定是虧他幾句。
胤禛側頭看,桑柔原來已是依住自己,閉目假寐。這才方知她不勝酒力,暗暗責怪自己只顧自說,沒有看護她,撫她臉頰只覺火燙,忙柔柔喚醒,道:“覺得如何了?我送妳下去休息。”
桑柔聽胤禛聲音,睜眼看他,只看他嘴巴在動,也沒有聽下言語,只得懵懂點頭,不自覺便閉眼睡去。半醉間只覺有人親她臉頰,她依稀看了人影,但見他背住月光,房間又是一片漆黑,但想到如此親蜜舉動不是胤禛會是誰?於是她幽幽喚道:「禛?」忽感那動作遲疑片刻,瞬間又往自己身子尋上。她只覺那手到之處感到一陣燥熱,她耐不住挑逗,張唇呻吟道:「禛」那動作熱烈起來,一夜春風,醒來已是早上。
“格格醒了?”
桑柔看那奴婢生面口,以為自己犯了迷糊,又覺頭重昏沈且隱隱作痛,道:“妳是誰?”
那奴婢彎身行禮道:“奴婢春紅。”她邊說邊上前為桑柔梳洗起來,桑柔醒了幾分,看清其長相,奇問:“紫絹在哪?怎會換了妳來服侍我?我不記得四貝勒府內有丫頭喚春紅,妳是原本在廳前打點?還是誰家新賜來的奴婢?”
春紅道:“格格,這不是四貝勒府,是八貝勒府。奴婢本是在八貝勒身旁打點,昨晚突然受了爺命,來侍候格格。”
桑柔聽了更是驚奇,問道:“我怎會在八貝勒府?”
春紅道:“昨晚格格酒醉,四貝勒本欲送格格回去,可皇上突然有事把四爺留下。四爺只好讓其他奴婢送格格回去,可那些奴婢摻扶格格回去時,竟把格格弄跌在地。八爺路過看見,責罰了班宮女,又看宮裡內外忙了一團,四爺又忙於在宮中善後。八爺怕四爺府沒人,於是把格格帶到八貝勒府。”
桑柔聽了暗暗覺得生奇,只覺腰間隱痛,似是作過那事,但聽春紅解說,只怕昨晚是爛醉在胤禩府內,難道自己竟是不知廉潔作了春夢?想到此臉上一紅,問道:“現在是甚麼時辰了?八爺在哪?可是上朝未歸?”
春紅道:“回格格話,現在是午時,八爺已歸來,正在書房。”
桑柔‘嗯’了聲,想自己也許久沒見胤禩,道:“妳帶我去找他。”
春紅一怔,想桑柔是四貝勒府格格,被八貝勒帶回府內已令一眾不知情的奴才咋舌。想想身為別人妻子,竟在宴會喝得爛醉,被別家人抬回府內,不知桑柔是公主,與眾阿哥情份者,定會誤會她有何不軌之圖。春紅正是不知其所以,現在看桑柔還不知羞恥,前往書房找胤禩,聽得春紅心是嫌惡,道:“八爺在書房正忙,恐怕不能接見格格。”
桑柔看她臉生惡意,知道她想了歪處,想她以前也是堂堂大清公主,現竟被誤會成是勾三搭四,不知羞恥貞操之女子,即感怒氣,下床逕自穿了襪鞋,也不欲再多加言語,推門而出。看春紅跟在身後,不再多加理會,想眾皇子府邸皆為大四合院,設計無多差異,書房位置也不外乎在那書房院中,自個兒往那處走去。
春紅看桑柔已來到書房門外,心中一急,怕她阻了胤禩辦事,又想這格格好生無禮,刁蠻任性,激得她又氣又惡,伸手用力拉住桑柔,道:“格格請回吧,八爺當真在忙。”
桑柔不想這丫頭力氣竟如此之大,被她如此一拉竟往後裁去,一個失了重心就跌在地上,她本欲站起,才輕動了腳,只覺已是扭傷了腳踝,一時間痛得淚水直飆,坐地不起。春紅看桑柔撫住腳踝,痛意呈臉,知道闖禍,想桑柔是客,自己一時情急竟把她弄傷,即呆立當場。
桑柔氣結看她,看她不把自己扶起來,又不去喚人,只是站在原地看自己痛苦,甚是可惡,想胤禩書房就在眼前,即不再管何狗屁禮節,大喚大叫道:“胤禩你給我出來!”
那胤禩在書房忙碌,忽聽有人竟在外大喚自己名字,甚是錯愕。想就算是與眾阿哥玩鬧時,他們亦不會如此喊喚自己名字,就算是十阿哥如此不分輕重,亦不會不分尊卑直呼其名。他一時間沒想起,只道府內竟有奴婢如此不怕死,直呼自己名字不成?他聽人喚名,覺又氣又奇,正出神間,竟又聽:“愛新覺羅胤禩,你快滾出來,我快痛死了!”
他再聽聲音,只覺聲音耳熟,再三想後,這不是桑柔是誰?他聽“痛死”二字,腦海浮起桑柔血染床子,即嚇得奪門而出。想他至與桑柔相處以來,總覺她聲音柔細甜膩,縱然平時與自己玩鬧,說話冷言冷語時,仍帶幾分嬌氣,聲音婉柔悅耳,才令自己忍不住想鬧她。如今,那聲音又慍又怒,從沒聽過她發怒至此。
拉開了門,見她坐在地上,淚流滿臉,即跪在地上,急問道:“怎麼了?”言畢便扶她起來,痛得她拉住胤禩雙手,大呼道:“好痛!你輕點,我扭倒腳了!”胤禩不解何以至此,忽看身旁春紅嚇得臉青唇白,當即猜想了幾分,看她冷道:“等甚麼?去喚太醫來。”春紅驚慌點頭,轉身便奔了出去。
胤禩看她走後,即抱起桑柔,往書房進去。胤禩輕輕為她脫下襪套,只見那白玉小足上已紅腫一塊,看得他皺結眉頭。桑柔嘲弄道:“你家奴婢好兇悍。真是有甚麼樣的主人,就有甚麼樣的奴婢,都如此會欺負人。”
胤禩低頭,桑柔只覺他握住自己腳根的力度加了勁兒,道:“她竟然把妳弄傷,我定要了她的命。”桑柔一聽,心疙瘩了一下。想胤禩打從少時,已是對人都是和顏悅色,不想他竟會說出如此狠話,即聽得出了神。忽感到他力度又加強了,即道:“輕點!你想痛死我!”
胤禩回過神來,尷尬道:“抱歉。”抬頭看桑柔臉粉緋緋,眸兒含露,嬌美如桃,她是愈發愈出眾。忽想起昨夜,臉色即沈下來,喃喃自語謂道:“真不知如何向四哥交待。”桑柔不知他心中實指,以為他是擔心自己受傷一事,又看他臉露哀意,即道:“這事錯不在你,何苦自責至此?”
胤禩聽後一驚,以為桑柔已知那事。即猛然看桑柔,可看她臉是溫婉笑意,才知她所說是腳踝之事,暗暗吁了口氣,卻又不其然擔憂起來。他想來想去,只覺頭腦快要炸開。
桑柔忽看他難色,即擔憂道:“胤禩?怎麼了?”
胤禩稍稍搖頭,吁了口氣,道:“妳在這兒等會兒,我去讓人通知四哥接妳回去。”他拉門,動作忽然停頓下來,看住桑柔正色道:“桑柔…若日後有何事,我定會保護妳。”
桑柔不解,想自己能有何事?但看胤禩說得凝重,只好點頭應‘知道’。
豈料,胤禩讓人通知後,才一盞茶時間,胤禛已急急忙忙帶同太醫來到。桑柔看他眉心處還滲了汗水,想他定是知道後冲忙趕至,心甚是感激,又是喜歡。胤禛蹲下身子看那傷處,看得臉色一沈。
那太醫認得桑柔是公主。其實大臣裡,尤其京官,想桑柔自幼出席過大小場合,皆配在孝莊與康熙側,自有不知桑柔者,皆旁側打聽,因此有不少人是知道與見過桑柔。
半年前聽公主病逝,轉過頭卻得悉凌柱多了個女兒蘭欣。想那凌柱一門,因妻早喪只誕一女;多年來凌柱拒納妾一事,於大臣間是聞名。現竟多了個女兒,又下嫁四貝勒。大臣們見是皇上親封,暗地打聽皆不知該女娃為何人。只聽那女兒常出入皇宮,後來眾人得見桑柔,還以為自己看到鬼魂,個個是嚇得不輕,聽那女兒家神情自若,行禮時稱自己為蘭欣,眾人便知事實。
那太醫原來宮內忙碌,忽被四貝勒闖進太醫院,說八貝勒府有人受傷要一起同行。那太醫暗暗驚訝,人說四貝勒年前研佛,性情變得甚是淡然,現看他驚惶之色,甚是詫異。不料,他來到才知道原來受傷是公主,看二位貝勒在旁,更小心包紮。
胤禛拉住胤禩,開口道:“老八”話未說完,胤禩忽然閃躲胤禛目光,且低頭不看胤禛。胤禛感奇,這與胤禩平時舉止大為不同,但他實在想不出何意胤禩突然如此。忽聽胤禩似有弦外之音,道:“四哥請好好照顧桑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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