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栩如生

　　说是出来喝酒到真就像是出来喝酒的，两人隔着一平方不到的桌子，在嘈杂的路边摊各自默默地喝着各自碗里的酒。
　　两人各有各的心事，默栩难得没有摆出中二病犯了的表情，她时而将视线放在面前的玻璃酒杯上，仰头一干二净；在两杯酒的空档之间，她散漫的环顾四周，盯着隔壁桌喝酒的大学生半晌都一动不动。
　　回过神来的廖九生看着默栩一杯接着一杯喝酒的样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少喝点，明天实验进入收尾阶段了，我可不想出点小事”。
　　“诶？这么快，我才来了几天……”默栩一脸悲叹的模样。
　　“本来就快结束了，你非要来”
　　什么叫她“非要”，这难道不应该怪他自己吗？项目都快结束了都不告诉蒋教授，还在这里抱怨成她的厚脸皮……默栩气急，干脆转头不看他。
　　好一会儿之后，她将视线收回来，就看见廖九生面前的酒瓶已经空了，用吃惊到坦然的声音：“你……酒量真不错！”
　　他看着廖九生又倒了杯酒，仰头喝完。动作流畅，表情平常的很，仿佛这人刚刚喝下去的不是56度的二锅头而是温度适合的白开水。
　　……
　　棋逢对手，昨晚吃饭的时候廖九生一直冷着脸自然是没人敢劝酒的，尤其是候全那个人看见廖九生就像看见了活菩萨，只差双眼冒爱心，扑上去了。而默栩也就理所应当的以为这人要么不会喝酒，要么肯定酒品很差。
　　“你这酒量也不是一两天就可以练出来的吧，来说说什么时候开始喝酒的？”默栩换了个姿势，摆出一股子大爷调戏小媳妇的气场，手心向上，食指对着他勾了勾，硬生生的扭曲了本该祥和的气氛。
　　他修长的手指轻巧的捏着刚刚斟满的酒杯，慢慢的摸索着，酒杯边缘的反光直直的倒映在他的眼睛里，他的头发稍稍长长了，搭在额前的头发偷偷的滑到眼角。周围依旧很嘈杂，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们。
　　“以前听人说喝酒可以消愁，我还不相信。有一次在路边看到一个小姑娘，十三四岁的样子，我看见她的时候她已经喝的大醉，怀里还抱着空了的酒瓶”。他又喝了杯酒，继续说：“之后我就相信了，那么小的孩子都能喝到忘乎所以，可能酒真的能消愁”。
　　“所以你英雄救美了？”
　　“没有”廖九生又喝了一杯酒，一如刚才，“有人帮忙叫了救护车，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咦，就没个什么青梅竹马的好事情发生？”
　　廖九生摇摇头……
　　默栩瘪瘪嘴，“真没意思！”
　　“你呢？”
　　“我……让我想想”默栩一手挠着后脑勺，若有所思的苦想。她披散着头发，本来微微凌乱的黑发被她不知情的挠了两下过后更乱了，“我忘了，不过我这酒量是遗传，才没有什么如你那样青春小悸动”。
　　……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对。
　　两人一直喝着，直到默栩撑不住醉倒在桌子上她也没说找廖九生出来所为何事。廖九生懒得管她，若有所思的盯着她不安扭动的脑袋又灌了两杯白酒，这才把她扛起来带走。
　　默栩第二天醒来就被郁航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大致内容就是警告默栩别再喝到酩酊大醉，尤其是她喝醉之后的酒品差到爆炸，扒在人廖大教授身上半天也没扣下来……
　　默栩：“……”您老别说话了，我不想知道。
　　苏妈妈这次的审美不错，默栩评价，对面的男生儒雅谦逊，容貌阳光帅气。只是，比起廖九生……默栩想了想:还是有些不足。
　　“估计你不认识我，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沈回，是物理学院的”。
　　“孔小姐有什么兴趣爱好，比如运动之类的？”
　　默栩收回思绪，“我挺喜欢看电影的”。
　　男生有些激动，“是吗，我也是，最近有上映的加勒比海盗，虽然国际影评不高，但是个人觉得还不错。”
　　其实她还想说尤其是恐怖电影，比如午夜凶铃，咒怨之类的，加勒比海盗也不错，尤其是幽灵船那集，乌黑黑的看着就很下饭。
　　“对了，过两天《变形金刚5》上映，孔小姐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去看场电影，也是机会难得”。
　　“这个……，实际上这两天我有个实验忙着收尾，不能请假”，默栩说的没错，她的确在昨天晚上喝醉之前听廖九生说过这件事。
　　“这样啊”男生有些尴尬，笑容僵硬了一会便又开始讲起他感兴趣的电影。
　　酒过三巡，是时候说再见了，默栩正想着像之前一样结束话题，委婉的表示对对方没兴趣的时候，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快看，快看，那个是不是小默栩？”
　　她顿住，对面的男生也听到了，抬头注视着声音的出处。
　　默栩慢慢的回头，不出所料，廖九生果然在。
　　她的心猛地狂跳。
　　左思思很激动的上前，“小默栩，运动会表现很不错嘛，爆发力挺强啊！”转头看见默栩对面的陌生男人，立马端庄:“这位是？”
　　默栩余光里瞥见廖九生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游夏，默栩镇定的，说:“这位是……是……”是什么来着？完了……她压根不想看思思身后温和笑容的廖九生。
　　男生接话，“我叫沈回，是默栩一所学校的同学，初次见面，你好！”
　　“你好！”
　　场面一时安静。
　　廖九生走过来，说的云淡风轻，“昨天喝了那么多酒看来一点事情都没有，今天还能喝呢？”
　　“呵呵呵……挺好挺好”拜托，这都叫什么话，您老这旁若无人的境地有些强。
　　“恩，那就好”然后他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安静的站在一旁，一脸等着看戏的模样。
　　“两人单独吃饭就是……约会！小默栩，你脚踏两只船啊！”思思那拔尖的嗓音震的默栩小心脏抖了又抖，再说了，哪来的两只船，这分明就只有一艘过路的潜水艇。
　　“脚踏……”沈回也同默栩一样惊得一愣一愣，“默栩，你有男朋友？那你怎么还能来相亲！”男生一脸的不相信，但已经笃定自己被默栩骗了的想法，语气自然不那么友好。
　　别，别……别说啊！唉，这都叫什么事啊，乱七八糟，稀里糊涂，毫无逻辑。
　　“呵”廖九生刚刚张嘴就被默栩听了个全乎，她顺势伸手堵住了他接下来的声音，然后用剩下的手扯着廖九生的手臂离开了。
　　“你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她一边拉着他，头也不回的问。
　　廖九生假的咳了两声，硬生生的将笑意憋了回去，“没什么好笑的，所以我现在需要送你回家吗？”
　　“……送！干嘛不送”一物降一物，默栩在某些方面不是廖九生的对手，这让她忽然意识到似曾相识，这不就是第一次见面调戏廖九生的感觉吗！君子报仇失恋不忘，这丫隐藏够深的。
　　那辆黑色的路虎被廖九生停在了路边，他本就是来这里接左思思一道回家去的，却不想碰见了默栩。
　　廖九生发动车子，“坐好。”却看见默栩盯着后视镜出神，他顺着看过去。
　　“怎么了？”他问。
　　默栩回神，俏皮的笑笑，“没事”。
　　“去吃点东西，想吃什么？”廖九生问。
　　默栩估计他是看见刚刚自己餐盘里的食物基本没动，默栩心中一暖，“麻辣小龙虾！”糖醋排骨！炭烤牛蛙……
　　“你大姨妈来了”廖九生说的坦然，“不能吃辣的”。
　　默栩气结，顺手拿起一旁的矿泉水，粗鲁的拧开瓶盖，狠狠的大灌了一口。
　　廖九生转头看着她，默栩疑惑，“怎么了？水还不能喝了？”我昨天还喝酒了呢，还是和廖大教授你！
　　“你大姨妈来了，不能喝凉的”廖九生眉梢飞扬。
　　“……”这人摆明了就知道自己在说谎，还故意刺激我，默栩缴械投降：“好吧，我承认，我大姨妈还没驾到。”
　　这人真是，她今天下午的确因为要准备相亲的事情谎称大姨妈驾到提前回家休息的理由请了假，但是这明面上的谎都被掀了顶了，他还抓着这么点小事。
　　廖九生移开视线，专心开车，表情上带着理所当然的满意，嘴角上翘。
　　“你急着结婚？”
　　“呵呵呵……”她冷冷的笑，“对啊！我现在恨不得生完孩子躺在家里养老”。
　　“对象呢？”
　　“这不是在找吗？”
　　“刚刚那位？”
　　“也不错”不过，被您老和您亲爱的姐姐搅和了，还有个毛线机会。
　　“他不好，太蠢了”
　　“呵呵……”全世界你最聪明，你最能干，你最有面子。
　　“你上次抢了人家的座位还记得吗？”
　　“？”
　　“物理学院学生会主席 沈回，很不巧，我见过几次”
　　“……”
　　“我错了，大佬，我给你道歉了，我们吃饭去吧……”
　　“嗯”
　　她连忙趁热打铁，“麻辣小龙虾？”
　　廖九生点头。
　　上好的新出炉的麻辣小龙虾已经上线了，默栩自然是彻底将相亲的事情忘了个干净。手机在背包里不知响了多少次，最后愉快的关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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