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之楔]无欲之爱

　　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Riki望着眼前的Iason，微微泛着冷光的义眼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那些曾经炽热的、耻辱的、混乱的记忆袭来，呼吸不禁急促起来。
　　有点……糟糕啊。Riki心想。那些记忆对他的影响太大了，惹得他一被Iason接近就开始浑身发热。
　　而面前这个家伙，完完全全毫无所动的样子，苍天不公啊!
　　Riki更用力地挣扎起来。
　　“贫民窟的杂种，都像你这样，有着毫无依据的自恋倾向吗？”Iason更用力地镇压Riki。
　　Riki挣脱不开，只能狠狠瞪着Iason。
　　Ceres的人们，在Jupiter废除了第九区公民福利和权利后，他们曾经宣扬追求的自由和平等就已经开始变质。
　　那里没有Jupiter的控制，也不再作为Midas的娱乐都市，与Midas颓废放纵的华丽表象相比，Ceres所展现出来的，是更加残酷、混乱的现实。
　　Ceres的人被蔑称为杂种，Ceres也慢慢被称为了贫民窟。
　　没有公民ID，Ceres的人自然难以进入Midas的其他区域，即使如此，因为经济发展被阻断，Ceres的很多人都选择去Midas，偷抢那些作为观光客的富人，而选择留在Ceres内生活的，大多是手艺人，抑或是被安排进Ceres的钉子。
　　不被认可，知识断层，经济封锁，一切的一切，让宣扬独立自由的Ceres变成了一个穹庐，里面的人，没有任何出头之日。
　　Riki也曾经是在Midas“摸鱼”的一员，但当Katze向他抛出橄榄枝，给了他一线向上爬的希望之后，他还是选择了离开Ceres，离开Bison。
　　确实，Ceres的人没有自恋的资本。
　　但是，在那样的环境里，如果连那点可怜，甚至可笑的自尊都没有，那他们还剩下什么呢？
　　所以，曾经的RIki即便内心深处明白，自己大约是爱上了这个给予他一切，同时也夺走他一切的男人，依旧不愿意做Iason的宠物，抛弃了那点可怜的自尊，他还剩下什么呢？
　　他什么都不剩。
　　成为一个自我世界中只有主人的宠物，实在太可悲了。
　　没有什么，能比和心爱之人共赴黄泉更加幸福的了，也没有什么，能比和心爱之人共赴黄泉更加可悲的。
　　幸福的是他们，可悲的是世界。
　　他们之间的联系，只能是主人和宠物，这是这个可悲的世道造成的可悲结局。
　　Riki是个有野心的人，哪怕有一丝希望，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会拼命向上，在这个已经改变的现实里，Riki只会更加奋力地，打破层层障碍，让希望生根发芽。
　　大不了，再一次，和Iason共赴死亡的邀约。
　　Riki突然平静下来，难得的，在Iason面前露出毫无掩饰的微笑，“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Iason。”
　　不是每个人都像Riki一样胆大妄为，甚至爱上Tanagura的金发，也不是每个金发都如Iason一样，愿意为了“宠物”献出生命。
　　“而且，能让一个金发感到有趣，我想，我有自恋的资本。”
　　Iason审视了Riki片刻，骤然松开了对他的压制。
　　如果说之前的Riki一直像强弱不定的火焰，那么现在沉静的他，就好像涓涓细流，缠绕住Iason的四肢、身躯。
　　那是种让Iason心甘情愿沉迷的感觉，使得他不自觉的想要摆脱。
　　尽管，Jupiter调整了金发们的情感中枢，但金发们的脑仍然是自然产物，这点无可更改。
　　“达利尔，明天，教导Riki宠物要做的事，我希望，明日傍晚，可以带他去参加‘洗礼’。”Iason处理了那些让他“越轨”的情感，对Riki的回答不置可否。
　　“是。”一直充作壁花的达利尔答道，对Iason这等繁重、毫不合理的任务坦然接受。
　　知道“洗礼”是什么鬼玩意儿的Riki一脸冷漠，如果不是刚刚做好了心理建设，他一定已经扯着Iason的衣领狠狠怼他了。
　　而且，现在的Iason，让Riki觉得，他在逃避着什么。
　　没有与Riki产生任何视线交集，Iason交待了任务，扔下一句‘你继续’，就径直往门外走，待走到起居室时，心中一动，鬼使神差地把那枚极光币放在了桌上不显眼的位置。
　　反正，主人赐予宠物极光币是无可非议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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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这一番闹腾，Riki也没多少心思让达利尔帮他马杀鸡，草草地洗了一遍，然后乖乖地跟着达利尔学宠物课程。
　　因为早就已经熟悉了课程内容，Riki这才想起来那个出去浪了半天，一点回信的都没有的Hermes。
　　下意识地摸了摸左耳的耳垂，想要启动Hermes的联结程序，却摸了个空。
　　Riki突然愣了一下，他竟然一直没有发现。
　　那个作为Hermes核心载体的东西不见了，星际时代那会，为了方便，Hermes一直把核心载体化作一枚蓝色耳钉，戴在Riki左耳上。
　　大约是之前一段时间一直没和Hermes分开，又因为刚回到Amoi，要去重新了解很多事，Riki就忘了这茬。
　　绝不是因为Hermes本体的存在感太低了！
　　“Riki，你找我啊？”Hermes的声音突然响起。
　　Riki手一滑，下巴差点磕到桌面，把正在解说中的达利尔吓了一跳。
　　“Riki大人，即使不喜欢，也要好好听完哦。明天，Iason大人可是要带你去参加聚会的。”这是误以为Riki在打瞌睡的达利尔。
　　“好啦好啦！我在听啊，不会再打瞌睡的，明天一定会好~好~表现的！”Riki真诚地看着达利尔。
　　达利尔握拳，清了清嗓子，有些不知所措地扭开头，“Riki大人知道就好。”
　　“哇哇哇，Riki，你这样欺骗纯情少年真的好吗？”Hermes大大咧咧的声音响起。
　　“闭嘴！”Riki恼羞成怒，“有事要问你，别老打岔。”
　　“咦~Riki你现在吃得好住得好，还有了个漂亮的智能男票，竟然还能想到我这个没人要的小可怜。麻麻真感动，呜呜呜……”Hermes又戏精上身。
　　“Hermes，再BB信不信我拔你网线！”然而Riki并不知道怎么给Hermes断网。
　　以前倒是可以把Hermes的能源核心放在隔绝信号的盒子里，鉴于以前的Hermes并不闹腾，封存Hermes也都是出于环境要求，不过似乎Hermes对关小黑屋有很深的阴影。
　　“啊！！！不要关我小黑屋————”Hermes尖叫。
　　Riki面无表情，果然还是以前的Hermes讨喜。
　　“再叫就真的关你小黑我！”
　　“哦——”Hermes委屈巴巴，立刻消音。
　　“你的本体呢，我好像没看见它。”
　　“诶？Riki，你不知道吗？你刚到这里我就告诉你了啊。”
　　“what？你什么时候告诉我的？”Riki一头雾水。
　　“啊，就是我带你到这里那天，我不是说我耗费能源护住你了吗？”
　　“然后呢？”
　　“就是这样啊。”Hermes十分迷茫，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Riki咽下梗在喉头的一口老血，“你的本体不是变成了一个耳钉吗？我们到了这里之后，它就消失不见了，所以说，你现在到底是依附什么存在的？”
　　“啊！你说的这个啊！”Hermes恍然大悟，“当初我为了抵御爆炸，保存你的数据，耗费了大部分的核心能源，当然就维持不了固定形体了。”
　　“至于，我现在嘛……嘿嘿……当初我们虽然匹配率很高，但也只是通过外连接沟通，本体并没有发生融合。不过，当时情况紧急，我又差点消散，刚好，发现你的信息数据，在往空间裂缝里飘，只能带着剩下的能源核心融合到你的数据流里，跟你到了这里。”
　　Riki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想，“爆炸发生时，我的灵魂从空间裂缝回到了这个世界，你现在，就是以数据的形式存在于我的身体里？”
　　Hermes想了想，“差不多吧，我原本的载体，就是实质化的能量，而你们的灵魂数据也是波的一种，本质上都是能量，可以发生相容，Riki，你现在的脑就相当于一间大屋子，而我借住了其中一个角落。我可以感觉到，我剩余的核心能源大多寄存在你的脑里。”
　　“因为有我的脑作为联结点，所以，我不再需要载体，就能和你联络，是这样吗？那还能分开吗？”
　　“当然能了，简单的意识分离只需要给我一个网络接口，Wifi也行，彻底分离就很困难了，毕竟，我的核心能源和你的脑发生了融合，即使剥离，也不可能太彻底。”
　　“啊！”Hermes突然想到了什么，“Riki，既然我的能源核心和你融合了，按理说，你也能像我们一样交换数据啊，明明你能做到和我进行通话，数据交换也是同样的原理吧。”
　　Riki皱眉，如果现在他和Hermes的远程通话是以他的脑为基站，某种程度上来说，Hermes相当于他的一部分，拥有自我意识的一部分，而他本身的自我意识也应该是和Hermes相似的存在，没道理Hermes能做到的事，他却做不到。
　　以前Riki作战的时候，都是通过外部设施连接控制系统，放到现在，就是需要他通过自身来构建连接的通道。
　　他和Hermes之间，就像是被一根数据线连接的，媒介是能源核心，只要他能驱使核心的力量构建通道，当然就能和Hermes一样进入数据世界。
　　关键问题是，怎么驱使这些力量。
　　“Riki大人？您有在听吗，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可以为您重复一遍。”达利尔保持着和善的微笑。
　　“啊，哈哈，宠物法的部分就不用再重复了，我保证，我已经滚瓜烂熟了！”心虚的Riki急忙保证。
　　达利尔无奈笑笑，关闭了手上的显示器，“Riki大人，时间不早了，明天我为您讲解‘洗礼’的流程，还希望您能好好记住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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