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攘外必先安内
隔日，天光大亮。
“这算是哪门子的夫君，根本就是个索命鬼啊......”唐晓裹着小被子，顶着一头鸡窝嘟囔，“你家小姐到底看上他什么了，一点王爷样子都没有......”
“当初小姐可不是这么同小棠讲的......”小棠笑，将帕子沾湿递给唐晓，“当初小姐说的是王爷人如冠玉，腹有诗书，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好男子呢~”
“呸，我看是人如恶狼，腹有坏水儿才对！”
接过帕子，唐晓细细将脸擦了一遍，又让小棠替她给脸上的伤口上了药，这才从被窝里钻了出来，认认真真的坐在镜子前贴那人皮面具......
小棠：“小姐当真想不起从前了？”
“你觉得呢？”唐晓拍了拍脸，以求将那人皮贴的更逼真些，却无意瞥见镜中的小棠仍一脸的半信半疑，于是她干脆反问了回去，“我同从前可有不同？可是性情大变？若我还记得从前又怎能任那羊皮大尾巴狼戏弄？”唐晓叹气，伸手拽着小棠坐下，“我是真的不记得了，且这不记得的记忆似乎还对我未来是否能逍遥度日有着极大的影响，我也很崩溃啊......”
“是小棠问错了，小姐莫难过”小棠忙跪在地上，“是小棠忘了规矩，小棠认罚......”
“罚什么罚，哪儿来的那么多规矩......”唐晓道，起身将跪在地上的小棠扶起，一边扶一边接着说了起来，“自我醒来后，日日夜里我都会做一个梦，梦里我叫唐箐.....”
“梦里的我活在一个与这里完全不同的世界里，那里的人们倡导自由平等，没有像赵钰那样在客栈里便能肆意杀人然后若无其事的走人的人，也没有像你这样因为一句话就坏了规矩跪下认罚的人......”
小棠：“小姐的梦？”
“嗯......”唐晓点头，“你知道吗，我总觉得那梦里的才是真实的，而现在的一切反而对我来说很陌生......”
小棠：“小姐在梦里过得开心吗？”
开心吗？
唐晓想了想，半晌摇了摇头，“不开心，梦里我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过得其实也不是很好......”
“那便是噩梦了......”小棠握住唐晓的手笑道，“小姐还记得吗，七岁那年我刚进唐家堡，那是我头一次离家，当日夜里便做了噩梦，哭的很是大声，小姐听见了便来哄我......”
唐晓：“哄你？怎么哄的？”
“那时候小姐也不过八岁而已，见我哭了，小姐便抱着我，小心翼翼的拍着我的后背对我说：小棠乖...没事的，不过是个噩梦，是梦就会醒的，醒了就好了......”
小丫头笑，起身站在唐晓身后帮她梳起了发，“小姐也不过是做了个噩梦而已，没事的......”
噩梦吗？
唐晓看着镜中的自己，那是一张贴了人皮的脸，自她醒来，她似乎还从未认真看过自己本来的模样，仿佛这人皮就是她真正的脸，而那人皮之下的才是假的......
“唐萧唐公子可在？”
一声轻唤将唐晓自思绪中敲醒，寻声望去，却是昨夜那个送帖的丫头。
“什么事？”小棠闻声，放下梳子询问，“谁差你来的？”
“回公子的话，是堡主......”送贴丫头微微一揖，“堡主邀公子书房一叙......”
唐晓：“哦......没说是什么事儿吗？”
送帖丫头：“回公子，没有......”
唐晓蹙眉，默了半晌后道，“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慢着！”小棠以足尖点地，以飞燕之姿迅速落在了门外，一个转身便将那丫头拦在门前，“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唐家堡，我怎么从来未曾见过你？”
送帖丫头闻言微揖：“回公子的话，奴婢是半年前来的。”
小棠蹙眉：“伺候的是谁？”
送帖丫头：“回公子，奴婢曾伺候二小姐，二小姐去后，堡主便将奴婢调至信坊，做了送信丫头......”
小棠闻言稍稍展眉，又见那丫头不像说谎，这才松了口，令她回去复命。
“那么紧张干嘛？”看着小棠一脸正色，唐晓不由的笑出了声，“虽说我们现在的处境有点糟糕，但怎么说这也是在唐家堡，算是咱们自己的地界，那丫头又是爷爷派来的，不至于出事的，你放轻松一些，不要总是紧绷绷的......”
小棠：“话虽如此，可我总觉得.......”
“三公会审的时候我曾见过她......”唐晓道，起身看向渐行渐远的送帖丫头，“那时候人人避我如同避瘟神，可她却冒着连坐的风险悄悄给我塞了一个草席子.....”
小棠：“那便更奇怪了......”
“是很奇怪，但.......”唐晓顿了顿，低头拢了拢衣袖接着道，“虽然知道这丫头不是那么简单，可一则爷爷愿意用她来联系我，二则她又愿意同我递那草席子......”念及此，唐晓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也晓得这世道，做奴婢的都是各为其主，能不害人已实属不易，更何况......更何况她还愿伸手扶我一把，想来...也不会是咱们的敌人......”
小棠：“小姐......”
见小棠一脸歉意，唐晓便知道这丫头又开始自责了......
“好啦，别总一副死了小姐的表情.....”唐晓笑，随手挑了一个白玉发冠递给她，“这东西我还不太会用，你帮帮我？”
“嗯......”
接过发冠，小丫头认认真真的替唐晓束好了发，这才看着镜子里的人问道，“小姐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要逃吗？”
“逃？”唐晓看了看镜子里自己，“这发冠好看，就是配这张脸可惜了些......”话毕，她转身看向小棠笑道，“你是不是傻，那可是比狐狸还精赵钰，论脑子，咱们俩加起来都玩不过他，论势力就更别提了，逃又能逃哪儿去？”
“那可怎么办啊......”小棠急，“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瞎说！”唐晓起身，见小丫头一脸疑惑，她复笑着解释道，“既来之则安之可和坐以待毙不一样，你可听过车到山前必有路？”唐晓说着，一边说一边揣着小手摇头晃脑，“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咱们得先把内解决了才行，可懂？”
“内？”小棠依旧不解，斜着脑袋问她，“什么内？”
唐晓啧啧两声，曲指朝着小棠脑门一敲，粲然笑道，“笨！当然是我那亲爷爷和不正经的爹啊！”
唐晓是哼着歌出的门，一路上先是绕过小桥流水，假山凉亭，而后又拐过修竹丛丛，桃李芳菲，弯弯绕绕半个时辰，这才于一树桃花旁见得赫然的书房二字。
“到咯~”唐晓站在牌匾下搓搓手，转身一把搂住身边的小棠轻声叮嘱着，“待会儿机灵点，别抢着替我挨骂，这趟咱们得随着他的情绪挨骂，这样骂人的时间才能短点，咱们也好尽早回去休息，可清楚了？”
小棠一脸为难：“可......”
“可什么啊可...”唐晓摆了摆手，“算了，待会儿你就什么也别说，爷爷一开骂你就和我一块跪下，只管低着头挨骂就行了！”
这厢唐晓的如意算盘打的是叭叭直响，自以为这一遭即便是算不上天衣无缝，至少也能做到随机应变吧，可谁曾想甫一进门，唐晓那打了一路的算盘便被眼前的那张脸击飞到了九霄云外......
赵钰......
得，这还攘什么外安什么内！
明摆着又是一波三公会审等着她呢吧！
唐晓耷拉着脑袋瞄了一眼坐在主位的老堡主，又借着余光白眼了一下正自危不及的少堡主，眼睛溜了一圈儿这才停在了一席白袍端如清风明月的赵钰.....
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这个大尾巴狼！
唐晓暗暗呸了一口，心思转瞬间已然绕了九九八十一个弯，还没等老堡主的“哼”字溜出口，她却是双膝一弯，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
老堡主见状愣了一愣，少堡主也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再观那赵钰，却是一副看好戏的轻松姿态，折扇晃晃悠悠，俨然在说：本王看你怎么演。
小棠见了自家小姐这般，想也没想的赶忙也是一跪，还没等她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却听唐晓气沉丹田，声若憨雷的仰天一揖道：
“堡主、少堡主明鉴！唐某......冤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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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攘外必先安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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