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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江月·肆
方小侯爷微笑着和面前自称张亦艻的明月郡主对视了一眼,对她的连心眉麻子点和地包天视若无睹。
如果不是十一先前的肯定,他恐怕还真认不出她来。
事实上,他原本为她准备的并不是这艘画舫,而是一处更衬她身份的天上人间。
那里叫做极乐楼。
酒色财气样样具全,总有一样能合这位眼高于顶的郡主的心意。
而他也不应当现在就从幕后走出来,那样太刻意,也太轻率。
但这位来自北地的小郡主实在不按常理出牌。
她来杭州时坐的是马车,预备走的时候却突发奇想避开所有他安排的人马选择了船只,为了不引起镇国公手下那拨比鹰犬更加敏锐的玄阂营将士的注意,他只得匆匆召起一拨人把附近的水贼赶过来。
可明月郡主只用一把船桨就将这些刀口舔血的汉子打得落花流水,完全不像寻常的闺阁少女,哪怕有些功底遇事也是空有武艺却依旧六神无主。
或许他当真小瞧了这位郡主殿下。
世人总是下意识地轻看女子,哪怕她贵为郡主也是一样。
但方应看并不觉得沮丧。
因为他还年轻。
这两个字意味着许多东西。
其中最重要的,是还能够犯错。
犯错并不是坏事,坏的是不知改正。
所以现在,为了不白白浪费这个大好机会,他从幕后走到台前,把主动权握在了自己手里。
“方小侯爷,小女子可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姬妤说到这里,伸手搅了搅一缕垂下来的鬓发,“今日和家妹出门游玩,没想到刚出来就遇见这种恶事,我们又只是两位弱质女流,没有什么自保之力,万一下一次附近没有小侯爷这样的好心人可怎么办。”
方应看轻咳了一声,“张姑娘尽可直言。”
“小女子想请侯爷护送我与家妹回府。”她捂着嘴呵呵一笑。
“殿,姐姐!”南兰从船舱里匆匆出来,挽住她的隔壁不赞同地看着她。
“如果两位姑娘不介意的话。”他倒也不觉得为难。
“那小女子就在这里提前谢过方小侯爷了。”姬妤戴上帷帽捏了捏南兰的手心,示意她先别说话,“对了,这些水贼恐怕还要麻烦侯爷的人押送到六扇门。”
“职责所在,不妨事。”方应看垂头说到这里,脸上浮现出了些少年人面皮薄的赧然。
南兰有些焦虑地咬着下唇,竟然连她这个敌人都被迷惑了一下,觉得他似乎真有些可爱,更不用说是郡主殿下了。
这丫头全然忘了自己刚刚也是这幅表情。
画舫慢慢悠悠地驶向渡口,姬妤和方应看一边品茗一边以调查彼此的家世情况为话题中心闲聊,远远就瞧见了几个玄阂营的士兵拿着两张画像搜查过往的船只。
她看了一眼妆还没全花的南兰,伸手揉搓她的圆脸补救了一下。
南兰还沉浸在如何让敌人知难而退的烦恼里面,显然被自己刚定的小目标绕了进去,直到画舫靠近了才看见那些玄衣铁甲的将士。
“殿下!”她登时就被吓傻了,“那那那那那那不是——”
“哎呀,那些将军可真吓人。”姬妤轻轻拍了拍胸口,“看起来好像是镇国公大人的麾下。”
“之前和张姑娘说过,此次乃是随一位长辈进京,那位长辈正是镇国公。”方应看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得有些困惑,“敢问……殿下是?”
“叫侯爷见笑了,小女子小字滇夏,家里的姐妹性情顽劣,时常拿这来事打笑。”她扶正南兰头饰的钗子,帷帽上的轻纱摇晃了两下,“倒不敢与那些大人物强攀关系。”
“原来如此。”他抿了一口清茶,“镇国公的女儿明月郡主在江南巡游的时候不知何故意外失踪,现在正遣人在找,应看听到殿下两字一时激动,还望姑娘见谅。”
姬妤把旁边想插话的南兰按下来,“但愿镇国公大人的将士早日找到郡主,现在的世道真是危险的很。”
“我想他们会的。”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轻叹了口气。
画舫终于停靠在了渡口,她拉着紧张得差点同手同脚的南兰坦然走下梯子。
“这位姑娘。”玄阂营的人果然将她们拦了下来,“我们正在奉命寻人,还请您把帷帽掀开让我们看一眼。”
南兰从小看着这些将士在王府进进出出却依旧畏惧他们,方应看在路上有幸见识过这些人的本领,也对他们心怀警惕。
要知道警惕的效力有时就相当于害怕。
玄阂营是镇国公手中心腹的心腹,这里面的每一人都是以一当百的猛将,甚至还有许多可以排入江湖一流高手的行列,却全都甘当镇国公的马前卒。
这件事本身已经足够可怕,更令人不敢想像那位让这些好汉誓死追随的镇国公究竟是何等人杰。
可被拦下的姬妤不怕他们,她非但不怕,那张被帷帽遮盖的脸上还下意识地浮现出了见长辈的端庄笑意。
玄阂营中的每一位叔叔都是看着她长大的,她从小就横行霸道,王府里的人管不住她,姬晏索性把她扔到了兵营磨练心性,哪成想回来之后更加鸡飞狗跳,反倒让她吵着闹着要练刀,还养成了这幅无法无天的刁蛮脾气。
唯一称得上的收获是姬妤和他们的感情极好,她几乎能叫出每一位玄阂营成员的名字,只要瞧见了她的脸,他们就会明白她现在多半又在琢磨什么捉弄人的坏主意。
“等等。”
方应突兀地出声制止了他的动作。
“这位姑娘患有寒症,轻易见不得风,不知可否通融一二。”
这个随口编纂的理由是否可信不重要,只要他还站在镇国公这边,这些人总要卖他的面子,官场上的事莫过如此。
“她是什么人。”玄阂营的将士果真停下了掀起帷帽的动作,只淡淡问他。
方小侯爷握住了她的手腕,“她是杭州巡抚的女儿,名叫张亦艻。”
“侯爷在渡口做什么。”他又问了一句。
“手下人在河上惹了些麻烦,我总要来处理。”方应看苦笑着回答。
“你们走吧。”他看见那些水贼的确不似作伪,这才移步放行,“如果见到郡主的身影,烦请侯爷告知兄弟们一声。”
“我会的。”他极郑重地点头应是,恐怕任何人都不会想要去怀疑他的诚心。
姬妤拉住强忍惧意的南兰一声不吭地跟在他身后上了马车。
“方小侯爷,你刚刚……为什么要那么说。”直到踏踏实实地坐在马车上,她才发问。
“姑娘一直戴着帷帽,想来是不想让别人瞧见。”方应看抬眸看她,眼里好像真落进了几颗明亮的星星,“应看能见到是我的荣幸,怎么好叫姑娘在大庭广众下为此事为难。”
“侯爷不要再拿小女子打趣了。”姬妤一时有些失语,“小女子自知容貌丑陋,这些年来也渐渐地看开了,哪有什么好为难的,不过怕坏了旁人游玩的心情才戴帷帽出门。”
“所谓美色不过皮囊,姑娘不必如此介怀。”他温言宽慰她,“在我看来,姑娘的心肠已经远胜这天下的大多数人,又何必在乎庸人如何评判。”
“那侯爷呢。”她情绪有些激动的攥住衣裙的一角,“侯爷见了我这张脸,又是何种看法。”
“我认为姑娘已经很美。”方应看的目光温柔得过分,“只是应看已经心有所属,配不上姑娘。”
“你喜欢的那个人……是谁?”姬妤执拗地追问。
“她叫姬妤,是镇国公的女儿,大宋的明月郡主。”说到这里,他露出了一个极动人的神情,少年情谊总是最诚挚也最热烈,“我此次来杭州也是想要见她一面。”
坐在同一辆马车上的南兰已经彻底傻掉了,某种小动物的直觉告诉她,她最好还是不要掺和近这俩个人全情投入的奇怪对话。
因为在某种不足为外人道也的方面,郡主和王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一个爱下棋,一个爱钓鱼。
至于下的是什么棋,钓的是什么鱼,显然就不是她的脑子能够弄明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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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前面插入了一章身无彩翼双飞凤所以这章被后移啦
没看过的可以回头康康
这段时间要做很多作业所以更新时间会比较随缘,见谅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