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初雪

　　第九章
　　昨晚苍兰睡的一点都不舒心，脑子里不停的传来声响，有东西在叫嚣，准确来说是嘶吼，叫的脑袋生疼。

　　苍兰翻身将耳朵抵在枕头中，一只手捂住。可是那种声音一直不停的在叫嚣着，都不嫌累。就这么折腾了半宿。一直到后半夜，也不知道是听习惯了还是那个声音真的停止了，苍兰蜷缩着身体，将双腿抱在自己的怀里，手指搭在自己的脚背上，一点点的，似乎是睡着了。

　　第二日，苍兰根本没有办法醒来，眼皮就像是黏在一起，完全睁不开，脊背还隐隐作痛。老早就听见了外面的喧闹的声音，可是苍兰没有起床，感觉就像是背上驮着一个重物。

　　随着外面太阳的光亮照进屋里，背身的不适才有些环节，一直到下午，苍兰才收拾妥当，推门而出。

　　今天外面开始热闹，大家开始相互讲着什么，苍兰来回踱了踱步，最终还是抬脚去了昨天的枣树下。

　　那个人还在树下，就像是扎根在了这里，昨天晚上苍兰回到房间的时候，这个人还在这里。

　　“哟，第一天还适应吗？”那人拿下面前的书，瞧着苍兰好一会儿这才开口道。

　　“昨天是怎么回事？所有人都要这样吗？在自己的......背上刮着什么？还有，为什么昨天明明她们.....”苍兰用手指着自己身后另一角的那群女子，“她们到底是怎么相处......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到底......”

　　“哎哎，打住。”那人坐直了身子，将书放在自己的双腿上，双脚规规矩矩的放在地上，“你若真的想知道，我便一件一件慢慢与你陈述，左右不过是一个午后，虽有些繁琐，但是说起来也方便。”

　　苍兰瞧着那人的言语行为还有神情，微微有些不解，转化的有点快，这个大小姐样子，装的有几分相似。

　　“我大概是第一个呆在这里的人，从我有印象开始，不断的有人来，有人逃，可是离开这里的永远是不会讲话的人，活的，死的。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药人，以身试药，以身为药。”那人顿了顿，偏头看着远处的其他人，“以前还是有会说话的人来往，后来不知怎的出了有工人和药人相授，助逃一事，现在过来采药的工人们都是哑巴，估计是想着没有办法交流就不会再出那档子事儿了。”

　　“我有没有说过我的名字？”那人突然问道。

　　“萧岸之，我叫萧岸之。”不等苍兰回答，她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我是第一个人，我前面可能还有其他的药人，只是在我有印象的时候，我就是活着的第一个。”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药包，产生的原因也不太一样，但是也是大同小异，毕竟是从我们的身上‘孕育’出来的，好像药的形状也不一样，这个具体点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

　　“这里每一周都会在固定的时间来人取药，均为哑女。我也不知道这个地方是谁家开的.....”说着，萧岸之看向苍兰，“别企图逃走，我不知道外面都有些什么，但是每一一个逃出去的人，都浑身是血的被丢回院内，后来尸体被晾了一天一夜，最后就是个草席一裹，抬出去。”

　　“她们为什么会吵架？因为每个月都有奖励，以前是奖励乖的人，人多了之后就奖励产药最多的人。”萧岸之站起身来，将手里的书拿起来晃了晃，“这个是我第一次来的时候有个奖励，那个时候只有我，只要我乖乖听话，他就给我一份我想要的东西。”

　　“你不想知道如何使自己产药变多吗？”冷不丁的一句询问，苍兰还有一点没有回过神来。

　　“不想。”我迟早要离开这里，这里不比石室，有门，有没有上铁的窗，这里有希望。

　　萧岸之说话有点乱，讲述的事情也毫无章序，但是重点都还是说到了。自己并不需要在这里久留，那些个什么讨好方法根本就不需要。

　　路过院落的时候，那群女子依旧笑容满面，丝毫没有昨天争论动手的泼妇样子，是的，那个样子就是个泼妇。

　　苍兰不大相信萧岸之的话，就只两日观察到的，萧岸之的言行也只有在说话的带着一点官小姐的做派，其余时候，就像个乡野女子。

　　苍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坐在桌前想摸摸自己的后背，奈何肩胛骨的位置不易，抬胳膊的时候肩胛有一点点酸，从昨天黄昏开始，一直到现在，苍兰一直没有办法弄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现在对自己的身体也是一筹莫展。

　　晚间的时候，那个哑女来了，完成工作之后，准备离开。

　　苍兰一把拽过哑女的胳膊，另一只手劈手去夺哑女手中的药袋，连自己的衣服都来不及准备，可是等苍兰拉开药袋的时候愣住了，缓了一下，苍兰慢慢伸手袋中的东西拿来出来放在了手心。

　　一颗黑色的小石子，光泽有点暗淡，棱角分明。

　　哑女等着苍兰的情绪缓和了一点，这才上前接过苍兰手中的药袋，将那枚小石子放进药袋，稍稍示意就离开了。

　　苍兰还楞在原地，有点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手，迟迟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背上长了石头？！

　　愣怔了好一会儿，心里还没有琢磨透。

　　“想什么呢？”萧岸之从外面走进来，看着愣住的苍兰，大大咧咧的坐到桌子上边，问道。

　　“你的药是什么形状的？”苍兰抬头望着萧岸之，双手依旧依旧没有放下来。

　　“什么什么形状的，你想什么呢？”萧岸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将一只脚踏在椅面上，抄起手去掀桌子上的杯子，捞到手之后却小心翼翼的将手里的杯子放置面前，倒茶水的时候还熟练的将壶扬起一点收尾。

　　苍兰也不纠结其中的问题了，纠结再多，等走的时候，这一切也不过是身后的事情了，追不上她的。

　　苍兰看着萧岸之，用手指点了点桌面。她有点看不懂萧岸之，明明是一副粗野丫头的行为，却总是在细枝末节的地方仔仔细细的，小家碧玉的模样。

　　“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你问过我了。”萧岸之盖了盖茶杯，看着苍兰，“你还是想走。”

　　语气肯定，一点都不是询问的语气。萧岸之看着苍兰的眼睛，就像是要把她看穿似的。

　　苍兰干笑两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萧岸之自己转移了话题：“今天晚上，枣园有个小小的,额，就是大家聚在一起，聊一聊，额......”萧岸之说话说到一半开始吞吞吐吐。

　　“反正就是邀你去看看。”萧岸之说完话就拿着茶杯做了出去，跨过门槛的时候还嘟嘟囔囔的说着话，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晚间的时候，苍兰没有去枣园，今天的天气说实在的不适合出去聚一聚，月亮隐匿在乌云后面，抬头望着天空，就感觉黑压压的云层压在自己的身上，厚重的喘不过起来。挨到后半夜，枣园依旧没有要结束的迹象，苍兰准备出去看看。

　　走到枣园观口的时候，苍兰瞧见枣园里面热闹的众人，苍兰止住迈出去的步子，就这一停顿，苍兰看见枣树上头的人。

　　如果自己也呆在树下，怕是怎么也不会发现树上会有一个人在看着底下说笑着的自己。

　　当下打住进园的想法，苍兰转身朝外围走去，冲着院墙向外走动着。

　　绕着墙垣走了一圈，着急弄清楚整个枣园的地形，只是依稀记得是走过两个院落便回到了之前的枣树下。可是摸着泥土夯成的围墙，苍兰总觉得在院墙的另一边还有位置是属于这个枣园的，距离那边的山有一段距离，所以中间肯定还有什么，不然这一段泥夯的围墙能够困住谁？

　　“能够困住我们就够了。”身后一个声音响起。苍兰匆忙的收起手。

　　“枣园的，结束了？”苍兰看着站着不远处的萧岸之问道。

　　“没有。没有看到你，我就过来找找。”萧岸之看向那边的山，“你想过去看看？”苍兰摇头表示不想。

　　“你知道那座山叫做什么吗？”萧岸之看着那边的山。

　　“一座郊野的小山，难道还会有什么特别的名字？”询问间，就看见萧岸之已经攀上了墙头，向自己伸出了手。

　　“出的去吗？”

　　“试试看！”苍兰最终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几经艰难终于的爬上了墙头，这个泥夯的围墙也还是比较高的。

　　“我带你去看看..”后面的字没有怎么听清，就听见呼呼的声音，刚跳下墙头的时候，肩胛的地方忽的一颤，就像是有一根筋脉跳动了一下。

　　越往山的方向走，心里越来越慌张，就像是前方有着什么让自己紧张的东西，威胁着自己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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