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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涩
夜色深沉,兴许是因为下了雨的缘故,街边青石板湿漉漉的,不好摆摊位,所以许多商家选择了在家奶娃,而不是出门做生意。
城中最繁华的地段也是灯火通明,却廖无人声,有些许静谧。这样的时日正好让周城有了漫步的闲心。
王翠儿头一回到这种地方,以往的小镇上都是拥堵的人群与肮脏不堪的街道,也很少有闲人出门游玩,大家都忙着生活,根本没有夜游一说。
她欣喜的望着街边卖各种玩意儿的摊贩,有鬼面具,有花灯笼,还有荷包香囊······
这些好看的东西对她一个初见大世界的村姑来说,无一不新奇。但想起自己如今是公主的身份,身边还随了位冷峻公子爷,便又把那份惊奇悄悄收了起来。
周城背着手跟着她的脚步,见她的目光望向那插满糖葫芦的垛子盯了许久,便主动上前去,对小贩说:“给我来一串!”
小贩满面喜悦,忙拿下一串油糖葫芦递到他手中:“客官拿好,客官慢走。”
周城拿着那串糖葫芦转手伸到王翠儿面前,使了个眼色,示意给她买的。
王翠儿有些诧异,抬起眼神去看他,由于生疏,且又内心小鹿乱撞,一时没反应过来如何是好。
“拿着!”周城不可违抗的语气说道,估计是在沙场待久了,连说话都有一种下死命令的口吻。
王翠儿伸出玉手去接过,随后撇过脸,掩饰不住微笑。
于是两人又沉默着沿街边走。
王翠儿在那串糖葫芦上轻咬了一口,脆糖的香甜和山楂的酸涩在味蕾上蔓延,那一刻是她十八年来最甜蜜的时候。
周城与她并肩,见她甚是喜欢的模样,忽纳闷道:“差不多一年不见,没想到你现在连糖葫芦都喜欢上了。”
王翠儿有些惊诧的将糖含在嘴里,细细的让它融化,不敢嚼出声。
周城见她有些羞怯,转脸嗤笑了一声,也没再多说什么。
俩人便在这种略微尴尬的气氛中漫步了许久,街尾灯笼熄灭后,周城送完王翠儿回宫,自己也匆匆回了府。
院里静谧无声,宫女琴儿拿了件毛毡披风围在王翠儿肩上,扶着她慢慢走:“公主,晚间有些转凉,您外出许久,没冷着吧?”
王翠儿含笑着摇摇头:“晚风温热,不冷。”
琴儿忽想起了什么,发出一声憨笑:“周少将军真是好玩,明知公主不喜逛街,还带公主去呢。”
“我挺喜欢的。”王翠儿说着,想到周城,脸上又泛起一片绯红。
踱步到门前,灯烛亮堂,被琴儿一眼识破,暗悄悄的打趣道:“公主,是不是喜欢周少将军啊?”说罢还掩嘴笑了一下。
王翠儿听后更是脸红心跳,忙捂着脸走到寝宫的帘帐后边:“琴儿,你说什么呢······”
琴儿撩开帘子,一边帮她整理入睡的床被,一边继续识破人心思道:“奴婢可都看见了呢,公主不妨照照镜子就知道了。”
听她这么说,王翠儿当真走到镜子前看了看,发觉自己的脸竟红的像个熟苹果,那方才在周少将面前,岂不是露了心思。一想到这,她愈发羞涩不已。
“哎呀公主,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和周少将军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很是般配呢。”
琴儿说着走到她身旁扶她坐在镜子前,抬手帮她把头上的花簪给卸了。
王翠儿称:“可是,他英俊魁梧,才高八斗,我哪点配的上······”
“您可是堂堂长公主,就凭这一点,周少将军还有些高攀了呢。”琴儿又说:“不过公主,你以前跟周少将军关系好,但貌似也没有动过哪方面的心思,怎么这回就喜欢上了呢?”
王翠儿垂眉道:“我也不知······琴儿,你别再说他了······”
“是,那奴婢不再提周少将了。”说罢又是暗暗偷笑。
那晚安然睡去,梦里也泛着冰糖葫芦的气息,甜蜜的很。
第二日清早,王翠儿起来洗漱完梳妆打扮一番,也不知该做些什么,竟觉得有些闷发慌了。在芦花村时,她每天都有成堆的活儿要做,根本没有太多闲心,这会儿可真闲下来了,一时间又无趣的很。
宫女给她倒茶,早菊开了,泡在茶水里泛出一股清雅的香味。
王翠儿坐在堂中发呆,瞥见左侧的架子上摆满了书卷,便抬手问道:“琴儿,那些书我可以看么?”
琴儿回称:“这些书是太傅大人搬过来的,本就是给公主准备的,不过前段时间公主不愿意看,还说要让人拿出去烧了呢。”
“噢!”王翠儿应了声,随即起身踱步到书架,捧着书卷开始翻阅了起来。
但古书意义深刻,生疏字不少,她目前的知识哪看的明白。于是掌阅了几眼,索性放下了。
此时,门外一太监走近了说:“公主。陛下喊您过去呢。”
王翠儿回过神:“去哪?”
“长清殿!”
王翠儿傻了眼,话还没问出口,眼明心快的公公便说:“公主随奴才来。”
几人传了轿子在外边侯着,王翠儿走去撩开帘子上了轿,宫女随在轿窗外,大步流星的走着。
长清殿内,皇上正与周太傅垂坐在塌上,中间摆了张矮腿桌,两人正下着棋。
周太傅怕是要输了,眉头皱的老深。而另一边的皇上则捏着棋子面含笑意,有一种你敢赢我,我就让你下不来台面的轻蔑感。
听见外边传来‘公主落轿’的声音,周太傅趁机想悔棋,硬拖着不走子。他道:“陛下,您宝贝女儿来了,不去迎接迎接?”
皇上拂了把袖子,早看出他的心思了,这周太傅平生最认不得输,尤其是在自己所认为颤长的领域。
“你只管下棋,别的事情暂且不用去理会。”
周太傅见忽悠不过去,便把棋子随意一落:“罢了,老臣认输!”
虽嘴上这么说,可脸上却写满了‘不甘心’呐。
皇上不以为然,咧开嘴笑:“你连输三盘了,看来今日运势不佳啊。”
周太傅没说话,闷着脸执手坐在一旁。他也曾是皇上儿时的老师,皇上对他自然亲和尊重许多。
这时王翠儿踏入殿内,见堂上身份至高的二人,连忙做了女子的万福礼。
皇上道:“晚樱,过来吧,这边坐。”说着拍了拍身旁空余的位置。
王翠儿踱步向前,喊了声‘父皇’便依言坐下了。皇上故作不高兴道:“原来你还知道朕是父皇啊,都不主动来陪朕。”
王翠儿不知他爱女如命,见他生气了,顿时慌了神,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复。倒是周太傅搭过话:“怕她是野了心,想着捣蛋去了。”
周太傅沉着脸,下巴还是光秃秃的呢,早已没了他留胡须时的威严。
听他这么一说,王翠儿更不敢讲话了。
皇上道:“晚樱啊,快给太傅赔了礼,前些日你闯了祸,还没给人道歉呢。”
王翠儿虽不知自己闯了什么祸,但还是乖乖的站起来鞠礼道歉了。
“这才是朕的乖女儿嘛。”
皇上说着,伸手搀她坐下了。
周太傅哪那么容易消气,他与穆晚樱的水火不容是在穆晚樱幼年时就奠基下了的,一个悉心教导,一个野心放肆,哪那么容易融合。
于是太傅冷哼一声,道:“可别折煞老臣了,老臣哪经得起这礼。”
皇上劝解称:“你可别给你台阶不知道下啊,晚樱病愈后就脱胎换骨了,早跟以往不同了。”
“是么?”周太傅抬眼打量了她一下:“老臣倒没看出来哪不一样了,学着做两天乖乖女,指不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皇上闻言觉得好笑,愈发觉得这个老正经傲娇得可爱。
王翠儿主动接话道:“不知我之前做了什么事惹老伯伯不高兴了,但晚樱今后定会改过自新,还请老伯伯原谅。”
“老伯伯?这是你对我的新称呼,你诚恳的心何以见得?”周太傅在皇上面前不好说重话,每一句都是皮笑肉不笑的轻语。
王翠儿心神触动:“叫老伯伯不对吗?”
皇上朗声笑道:“老伯伯就老伯伯吧,总比以前的老头儿好听吧?!”
他说着看向周太傅,见周太傅冷着脸,看上去竟觉着有些委屈起来,于是又宽解称:“太傅,晚樱天性刁蛮,但也不是坏心肠之人,你好生教导她,一定可成大事的。”
周太傅听罢抬头再看了一眼王翠儿:“那行,陛下之前下过禁足令,不知这规矩还作不作数?”
“当然作数。”
“那前些年让老臣好生管教她,不能由着她性子来,这事也还作数么?”
皇上皱眉想了想:“也作数!”
“既然如此,那今晚就罚她抄写一百遍书卷,抄不完不许睡觉,可行?”
王翠儿在一旁听着他俩的一言一语,整个人像遭了霜打的茄子,憔悴的很。倒不是因为抄写书卷,而是面对这些无头绪,理不清的意思,让她倍感压力。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日子久些就都会了解清楚的。
皇上转身看向王翠儿,见她脸上风平浪静,只好答道:“也行!”
“那好,老臣先告退,明日前去拜访长宁宫,若公主没抄完,可就别怪老臣内心阴暗了。”
周太傅说罢起身给皇上鞠躬,随即便大步流星,昂首挺胸的离去了。
待他的身影消失消失在门外后,皇上扭头对王翠儿郑重的说:“要不,你现在就回去抄吧,说不定还来得及······”
王翠儿虽一头雾水,但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抄写书卷一百遍。想到能拿笔研磨,心里顿时开了花,于是连忙告退,回长宁宫抄书去了。
书架上叠了许多书卷,有纸制的,也有竹简制的。王翠儿站在边上冥思,也不知该抄哪一本。眼见着太阳垂西了,便随意选中一卷,拿到亭内的石桌上。
太监将纸笔砚一一摆好,拿着墨石沾了水放在砚斗上,说:“公主,奴才帮您磨墨吧。”
王翠儿兴致极高,执手称:“不用了,我自己来。”
说罢接过墨石,十分认真的在砚斗上划着圈磨,手上沾了墨水也不加理会。
磨的差不多了,她执笔蘸墨,在纸上照着那书卷的字一笔一画写过去。以前都是偷偷练,每回都得心惊胆战,生怕被前世弟弟王仲学发现,所以也没写过几个字。
她的笔锋轻飘,手腕无力,横竖歪扭,着实不好看。
一旁偷瞧的太监抿着嘴忍笑,本以为公主浴火重生,已然不是当初的穆晚樱,现在看来,还是原来的配方。
凉风忽起,吹的叠放在石桌上的纸四处逃窜。太监们赶紧跑去一一拾起来,整理好了放回桌面上。
王翠儿写的手酸,但因模仿书上的字迹,自然而然的越写越漂亮。太监道:“公主,都抄了一下午了,先休息会,吃点东西吧。”
王翠儿停了笔,说了声‘好’。一站起身,兴许是以一个姿势坐久了,顿感腰酸背痛。
夜色浓重,一抹月亮垂挂在漂浮的云中,若隐若现。
院里真是寂静,只有虫鸣声孜孜不倦。
王翠儿伏在房中的花桌上继续完成周太傅派下来的任务。虽然哈欠连着打了好几个,手脚也酸麻不堪,但内心却像着了团火,起了不把那一百遍抄完就不入睡的决心。
琴儿已经忍不住趴在桌上睡着了,手里攥着墨石,睡的异常香甜。香炉内的熏烟袅袅升起,萦绕在发梢之间。
王翠儿搁下笔,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桌上叠着厚厚的几盏纸,总算把那一百遍给抄完了。
她抬头看去,见琴儿已经睡着,便拿了件毯子盖在她身上。随即自己也撩开床帘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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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