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美人杀人事件簿

　　（28）

　　陈维康全程眼也不眨地望着镜头。

　　“你认为你爸爸说得正确吗？”千惠问。

　　“……”

　　“你确定这是你爸爸吗？一切都与你无关？”她再次逼问。

　　“……！”陈维康双手紧握着额头。

　　“小康，别再逃避了。”千惠放软声音说。

　　“逃避？我逃避什么！”小康大叫。

　　“那你告诉我，荧幕里的这个男人是谁？”千惠指着一个男人问。

　　“……”陈维康再次沉默。

　　当然了，荧幕里来自首的男人，根本是他自己——陈维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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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中陈维康的双手被捆绑着，就如那些精神病人一样。这是为了避免他会伤害自己。自从他看见那录影里自称为爸爸的自己后，就陆陆续续地出现强烈的偏头痛。更甚的是不断大力拉扯自己的头发，真怕他会连自己的头皮也拉了出来，如他杀害过的受害者一样。

　　什么原因导致他变成精神分裂，而且还把自己的父亲投射于自己身上？他父亲目前又在何处？大家都没有答案。

　　盈芝曾经尝试探望他，然而也问不出一个所以。他见到她如见鬼般不停地叫喊，“你是鬼！你来报仇的，是你害我坐牢的！”盈芝唯有无奈地离去。

　　根据龚诗亚的口供，那天她在街上遇见旷课的陈维康。两人起了小争执后他邀请她去他的住所，说是要给她看导致他旷课的因由。她不疑有他地跟着回去，因为她喜欢也关心这个孤独的男孩。

　　陈维康让她看了房中墙上的素描，说他其实是喜欢她的，也想她当模特儿作画后把她挂在墙上。正当龚诗亚专注于那些素描时，陈维康从背后把麻醉药盖覆在她脸上。醒来时她已被困绑着了。

　　她形容那时的陈维康很奇怪，一时表示爱她，一时又狂骂她婊子。几次想以刀子伤害她。经常听他说起爸爸爸爸的。她说陈维康告诉过她，童年时代其父亲不断暗中保护他，更为了他伤害了一些人。M市警方翻阅旧档案时证实了那些故事确有其事。然而诗亚从未见过陈伟康的父亲出现。

　　看来，陈维康的精神分裂症可能是从儿童时期就开始了。今天千惠来此的目的就是要为他催眠，追溯一切的来龙去脉。

　　“……你已走出黑暗的山洞，眼前一片光明。你看看四周，你身在何处？”千惠引导进入催眠状态的陈维康。

　　“我手中拿着巧克力糖，嗯～它的味道太好了。这是上次医生姐姐给我的，我都不舍得吃。我最喜欢去医生姐姐那里，只有她知道我说什么。其他人，包括爸爸妈妈都是笨蛋！”千惠没想到自己在他的心目中有那么的一个位置，还是自幼年开始。

　　“妹妹又再大哭了。这个白痴妹妹，只不过那鬼娃娃的头分开了而已也要大哭大叫。把它装回去不就行了吗？但是…太迟了，爸爸的裤带已经狠狠地鞭了下来。”他眼眶有点湿润地说。

　　“小康乖…告诉医生姐姐爸爸是个怎么样的人？”千惠决定利用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优势来问他。

　　“爸爸？”陈维康略带童音回答说，“爸爸很凶。他常常发脾气丢东西，有时也打妈妈，当然还有我了。但他从来不打妹妹的。”

　　“他有时工作不顺利，回来都会拿我们出气。他常认为主管应该是他而不是他的上司。”他停顿了一下说，“妈妈又挨打了。爸爸说是她害的，因为他的上司是妈妈以前的爱人 。他对着我大骂他们是狗男女。”

　　“小康记得最后一次看见爸爸妈妈一起是几时的事吗？”千惠问他。

　　“……”陈维康静默了。

　　“小康？”千惠再问一次，“小康记得最后一次同时看见爸爸妈妈的情形吗？”

　　“……爸爸的地下室。那是他制作动物标本的工作室。”陈维康轻轻皱了一下眉头。“爸爸经常强逼我看他如何制作标本，把动物肚皮或头骨割开，如何拿出内脏才不会腐坏…上次虽然他因妹妹的仓鼠被我割死而打了我，但也称赞我把那仓鼠的标本做的很好。我好高兴。”他微微笑。看来虽然这父亲非常凶悍，但陈伟康依然相当崇拜他。

　　“那天，我又去了地下室看我的得意作品。突然听见大人们的吵架声渐渐传来，我害怕得躲了起来…慌乱中我似乎撞到了什么，还好他们并没留意到。”陈维康继续说……

　　＊＊＊＊＊

　　“你这贱人！”陈安扯着殷华贵的头发把她拉下地下室。

　　“放开我！我什么也没做过！”华贵哭喊哀求。

　　“我明明看见你跟隔壁家那男的低声说大声笑，你们还不是有路？”陈安大声骂道。

　　“我没有！”她哭说。

　　“没有？！那次假意去医院，明明就是去与你那旧情人幽会。你当我死了吗？”他吼叫，身上发出阵阵的酒臭味。

　　“我只是…我只是带小康去看心理医生！你别心理变态好不好！啊！好疼！”华贵说。

　　“我看不把你手指砍了教训一下是不行的。”他紧紧压着华贵的手在工作台上，伸手欲拿铁架上的利刀时被华贵大力地推撞了一下。

　　碰！一声巨响，因醉酒而脚步不稳的陈安被猛撞后头往后仰，不偏不倚倒在不知几时被跘倒的大铁锤上。

　　脑浆即时如豆腐脑般，遍布陈安头部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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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维康紧抿着嘴，此时如果他的手能自由活动的话，相信童年那个时刻的他正躲在地下室角落掩着嘴吧看着那一幕惨案。

　　“小康，放轻松…别害怕，那不是你想要发生的事。”千惠安慰他说。

　　“如果当时我出来阻止爸爸；或若不是我躲起来时跘倒了那大铁锤，爸爸也许不会死……”他闭着的眼睛流下了眼泪。

　　“不是你的错。妈妈也只是为了自保。”她必须问下去。“之后呢？之后怎样了？”

　　“我在卧房窗口看见妈妈在后院挖土，四周黑压压的。”陈维康说。

　　“妈妈挖土做什么？”千惠问道。

　　“我不知道，我不敢再看了。我拉起了棉被盖着全身，我真希望永远没有人看见我。”陈维康轻轻地说。

　　“好，那么我们离开那个时间点。来，我们去到你12岁的时候。”千惠试图引导他去另一个时间点，她知道必须把握这次机会，不然恐怕以后很难再得到答案了。

　　“最后一次看见妈妈的时候你记得在哪儿吗？”千惠问他。

　　“我…记得，那时候小六刚完成毕业考试。我在厨房要求妈妈给我去毕业旅行。”

　　“然后呢？”千惠说。

　　“妈妈不肯，可是却给那白痴妹妹去。她说钱不够！”陈维□□气地说。“我恨死了她们。当初爸爸也是因为恨妈妈偏心隔壁叔叔才死吧？”他冷冷地说。

　　“那死贱人，跟旧情人没完没了后还要跟隔壁的王八鬼混！”他突然转变了声线。千惠急忙把录音机摆近陈维康，果然没推断错误。

　　“上次砍不到她的手指，这次我一定要烧死她，嘿嘿。”陈维康阴冷的声音说，

　　“还有那小贱人，她们都该死，谁知道是不是我生的。死贱人。”

　　“你…接着做了什么？”千惠追问。

　　“做了什么？当然是点火呀！上次被她推到逃脱，这次可没那么幸运了。我开了瓦斯，点着了火柴，离开厨房后门前把火柴丢了进去。”他诡异地笑说“漂亮，真的漂亮极了。你知道吗？当你看着那火越烧越大时的那种兴奋感真的难以形容。”

　　这…就是一切的前因后果。千惠终于解开了陈维康父亲之谜，这人，早已不在世上。如‘陈安’自己的口供般，永远停留于小康12岁而他自己35岁的时空里。

　　（29）

　　“警方拉队到十年前陈维康在M市的住家，在倪千惠医生的指示下从因为火灾而搁置已久、摇摇欲坠的老屋后院挖出一具骸骨。经过了脱痒核糖核酸测试后证实是陈安本人。

　　陈盈芝当时逃过了火患，受到惊吓导致失忆的她在街上游荡被发现而送去了孤儿院，并且幸运地在那儿长大。

　　至于陈维康，他离开了火灾现场独自搭车离开了M市投靠妈妈的远房亲戚。靠着那亲戚的帮忙成功地获得父母的保险赔偿而自供自给，自立地存活到今天。据说当中那亲戚有尝试占有那笔保险金，但是后来失足跌入地下铁轨道而惨死。

　　到底陈维康杀了多少人？而又多少人为他而死，相信只有他自己知道。希望下一辑专栏会有更多的故事告诉你。 陈寰著”

　　“你可以别把我的名字加入你专栏内吗”千惠阅读完陈寰的草稿后投诉。

　　“欸，那可是提升知名度的机会，许多医生想要也没有哦。”陈寰喝了口咖啡说，“这家咖啡店的咖啡真的很不错。”

　　“总之，请把我的名字拿下！”千惠加重了口气。

　　“好好！对了盈芝回去了吗？”陈寰问道。

　　“是的，她必须继续完成她的课程。她告诉我决定转系，攻心理学。”千惠也不知该有什么感受，原来自己在儿童的心目中影响那么大。

　　“还以你为目标啊？不得不佩服你，竟然能在小孩们的心中留下那么深刻的影响，甚至把你投射入母亲的角色中。”真不知这是称赞还是取笑。

　　“我必须把巧克力换去维他命糖了。还有，我真的有那么老吗？已被年轻十多岁的少年叫妈了。”千惠看着咖啡店玻璃窗的倒影摸摸脸孔。

　　“放心好了，我不介意姐弟恋的。”陈寰趁机说。

　　“去去去…我要上班了。再见。”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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