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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9.
游轮亮起的灯光倒映在江面上，把D江夜色下本该漆黑的江面染得一片明亮，波光粼粼，像铺了层揉碎了的金子。
巨大的游轮上灯火辉煌，觥筹交错，今夜是明希珠宝的答谢酒会，举办得相当盛大热闹，各界人士纷纷出席，高朋满座。
周羽钦从表展结束后，就赶来了答谢酒会，酒会开始的时间很晚，行程不算紧，他中途还去换了套休闲点的衣服。这次酒会不对媒体开放，是私下活动，没必要那么正式。
游轮很大，有好几层，这会停在江面上并没有行驶，船上霓虹的灯火衬着远处江景房的外观表演，跨江大桥像是横跨的银河，一同点亮夜间的世界。
轻缓动人的钢琴声在游轮上回荡，期间夹杂着人们举杯碰撞的清脆声和女士高跟鞋的哒哒声，一串串音符随着夜风跳跃，很是清澈动人。
二楼的甲板上风很大，周羽钦拿了杯香槟靠在个没什么人的地方慢慢喝着，他的脸色被风吹得有些苍白，神色也很冷漠，跟他荧幕上塑造出来偏可爱乖巧的形象完全不同。
有不少人来找他搭讪说话，还有高贵漂亮的女士邀请他一同去舞池跳舞，他都一一礼貌地拒绝了。
这会来找他说话的是明希珠宝合作的一位设计师，邹子安，周羽钦之前出席活动佩戴过几次他设计的戒指和手链，两人有过几面之缘，邹子安很喜欢周羽钦的外形和气质，算是成了朋友。
邹子安很年轻，创意独出心裁，很有灵气，一线女明星朱烟曾带着他的设计品参加了一次国际大型电影节的红毯走秀，造型惊艳，他设计的那款耳坠更是锦上添花，一下就让他小火了一把。
“怎么这么忧郁？”邹子安嘻嘻哈哈地开了口，“在这一个人望江。”
周羽钦笑了笑：“哪忧郁了？就累了，不想做表情。”
邹子安：“没事，能忧郁得这么好看，没毛病。”
周羽钦举起酒杯跟他碰了下杯：“停止你的彩虹屁吧。”
两人玻璃杯清脆一碰，他们背后是广阔的滔滔江水和远处城市的灯红酒绿。
楚杭跟杜英韶一同登上了游轮，两人都是众星捧月的主，杜英韶更是今晚酒会的东家，很快就成了酒会的焦点，杜英韶长袖善舞地跟他们寒暄着，楚杭虽面上也是笑的，但看得出他状态不佳，神色间有些疲乏和不耐烦，随意聊了几分钟大家就散开了。
杜英韶的女伴是新认识的一个混血模特，胸大腰细，是个风情万种的美人，很是杜英韶的审美。
他们先进了餐厅，杜英韶路上就跟楚杭吹嘘了一番这餐厅多漂亮，是个爱丽丝仙境般的梦幻餐厅，整体泛着水蓝色，灯光温暖，音乐轻扬，餐桌上摆着小烛台，火光浅浅，连刀叉的尾部都有爱心的形状。
魏景澄和李维前后脚跟着到了，他俩都带了伴，唯一一个只影孤单的楚杭感受到了世界的恶意。
操！
一想到这，周羽钦的脸就在他眼前浮现，使他更加烦躁了一点。
本来酒会是很好的交际场所，他现在提不起半点兴趣，只想窝在沙发里借酒消点愁。
不远处有一个半弧形的台子，一位女生坐在上面弹着钢琴，钢琴声悠悠扬扬，只是曲调有些悲凉，平时就当个背景乐，偏偏这会楚杭实在心情不佳，越听越觉得不舒服，叫来服务员，让那女生换首曲子弹。
结果换了首曲子，更悲凉了，简直是如泣如诉。
楚杭再次叫来服务员：“要首欢快的。”
弹琴的女生估计是一时想不起来自己会背什么欢快的谱子，思考了半天，颤巍巍地弹了首《玛丽的小羔羊》。
楚杭：“……”
李维：“不如你亲自上，给我和莹莹弹首《最美情侣》吧，挺欢快的。”
楚杭：“滚。”
“好久没听你弹琴了。”魏景澄也说道，“楚少，你奏一曲，这的珠宝听了后都得翻个倍。”
楚杭有几分醉意，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举起自己的右手在灯光下看了看，他手指修长匀称，是双天生就适合弹琴的美手，他站起身：“那我弹一首，都闭嘴，别吱声，我就想弹个琴。”
风吹了过来，江水波涛粼粼，邹子安盯着水面看了会儿：“我饿了。”
周羽钦颔首：“要去吃点东西吗？”
“好。”邹子安又看了眼他，“你吃不吃？不会也要什么保持身材吧？”
周羽钦：“再看吧，我目前没什么胃口，可能一会儿看到菜单就有了。”
两人说话间上了三楼的餐厅，在个靠窗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餐厅环境很仙气优雅，人也挺多，邹子安翻着菜单，点了个香煎鳕鱼，问周羽钦要吃点什么。
周羽钦依旧没啥胃口，就要了杯咖啡。
邹子安的鱼很快就做好送来了，他吃得津津有味，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周羽钦聊天。
“你之前上NANA拍的那个封面，是葛润给你拍的？”邹子安直直地看着他。
周羽钦端着杯子点头。
NANA是一本历史悠久的一线综合性时尚杂志，在好几个国家和地区出版，周羽钦之前跟另外两个最近很红的小花一起上了NANA的封面，以他的资历有这样的时尚资源，是件能发通稿吹很久的事情。
邹子安皱眉道：“我实在欣赏不来葛润，能把明星最不好看的一面拍出来，那次也没把你拍好看。”
周羽钦：“是吗？我是觉得那次造型很灾难。”
“何止是造型啊！”邹子安摇摇头，“妆容也很可怕。”
周羽钦：“那妆容也不是葛润订的啊。”
邹子安冷笑了下：“反正我是没见过比葛润审美更差的基佬。”
周羽钦：“……”
为什么聊着聊着就被迫听到了一个性向八卦？
邹子安走到餐厅外边去接电话了，周羽钦拿出手机打算玩一会儿，这时候正好一段旋律传入他的耳尖。
旋律婉转细腻，琴音通透亮丽，悠悠琴声像是一只能画出实物的笔，在周羽钦耳边轻描淡写，弹奏出山和水，天和云，遍地盛开的鲜花和一望无垠的草地。
这段曲子是出自他儿时看的一个日本动漫的片尾曲，非常老的动漫了，内容情节他也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动漫里有一座山满山翠绿，清幽寂静，因此一听到旋律，那个画面就能浮现。
在这里听到这段并不算流行和出名的曲子，他还是有些意外的。
于是周羽钦顺着琴声的方向找过去，看到了正在弹琴的楚杭。
他对能碰到楚杭已经不意外了，甚至现在可以说得上是心如止水。
只是弹琴的楚杭是他没见过的样子。
钢琴是白色的，很搭楚杭今天的浅灰色西装，之前楚杭给周羽钦的印象就是恃钱而拽的富二代，游戏人间，万花丛中过，因为有个好皮囊的客观存在，所作所为倒是并不惹人厌，接触几次下来可以称得上是个有意思的帅哥。
这会，这个有意思的人突然严肃认真了起来，周身那些零零碎碎的招摇行头全收拢了起来，一板一眼地坐在钢琴前弹琴，垂眸敛神，眉眼如画，加上他琴弹得真的很好，整个人自带光芒，让周羽钦很是刮目相看。
他的目光竟是没有移开。
等下。
等下。
等下。
之前在表展，他是不是跟楚杭说，他今天累了，打算先回去休息，虽然只要人不脑残都能听得出来这是他对楚杭的拒绝，但……
前一秒刚说他要回家休息，后一秒又出现在欢声笑语的酒会，周羽钦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如果被楚杭发现他也在这，他今夜会将以何种姿势葬身于游轮上。
气定神闲的周羽钦终于无法气定闲神了，楚杭已经弹完琴站了起来，周羽钦坐的位置比较偏，目前应该还没有看到他。
周羽钦决定先撤离出餐厅，游轮这么大，他在暗楚杭在明，只要谨慎一些，再待一会儿，就可以溜之大吉了。
计划非常完美。
周羽钦叫来服务员先把钱付了，起身往餐厅门口走去，在门口正好撞到了打电话回来的邹子安。
邹子安诧异：“怎么？要走了？”
周羽钦点点头：“有点事。”
“那行，你去忙吧。”邹子安也点头，忽然声音扬高了一点，“杜总！刚刚Miya还问我有没有看到你呢！”
杜英韶跟他公司旗下的年轻设计师打招呼，楚杭之前也有耳闻，很有才华，就往那看了看，结果好巧不巧，一眼看到了设计师边上的周羽钦。
前两个小时还跟他说今天很累要回家休息的周羽钦。
前两个小时还顶着张无辜的脸拒绝他的周羽钦。
现在，换了套更帅的衣服，光鲜亮丽，毫无倦意的周羽钦。
楚杭觉得自己的脑子在冒火，噌地一声就站了起来，把边上的魏景澄吓了一跳，手上的酒都洒了。
魏景澄连忙拿纸巾擦拭：“我操，楚杭你一惊一乍他妈干什么？！”
楚杭看着周羽钦的方向，黑着脸：“干你。”
魏景澄满头黑人问号：“……”
周羽钦余光一扫，就知道楚杭看到他了，一时差点走成了顺拐，浑身僵硬，匆匆对邹子安挤出一个敷衍的笑容：“回见。”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等等。”可他听到楚杭叫住了他，“周羽钦。”
周羽钦只好站住了，慢慢回了头。
邹子安看看周羽钦，又看看楚杭，笑了：“哟，认识啊。”
楚杭朝他们走了过来，笑容溢在脸上，眼神却是十足的冰冷：“当然认识，两小时前还见过呢。”
杜英韶也顿时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觉得边上楚杭的气压低得骇人，他只好出来缓和一下：“好巧啊，一起过来坐坐吧。”
周羽钦刚准备开口，热心市民邹子安先帮他解释了：“他还有事。”
可惜这个借口现在有些不合时宜，还颇有点火上浇油。
楚杭瞪着周羽钦：“什么事情啊？是不是今晚在酒会上玩的太开心了，要早点回家休息了？”
如果此刻他的眼睛能喷火，餐厅已经燎原遍野了。
周羽钦：“……”
现在解释几千字估计都浇不灭楚杭心头的怒火，周羽钦心里想。
为什么明明他和楚杭之间清清白白，现在却有种被捉奸的焦灼感？
楚杭还非常理直气壮。
周羽钦委屈，真情实感地觉得自己很惨。
可之前的谎也确确实实是周羽钦亲口撒下的，他现在只能躺平任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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