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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红豆生南国
“小生倒是还有一个疑惑要请教大师。”
本来转身要走的大和尚又停下了脚步,难不成还有转机?
“请说。”
“您说您是玄鸣大师的师兄,可是自本朝建立至今已有一百多年。您今年贵庚?”
“老衲至今修行一百四十三载。梵刹寺慧轮口中的师父不是玄鸣而是我。施主既然有此疑惑,必然也已有答案。”
“多谢大师解惑。”
紧赶慢赶,在天黑前终于赶回湖州客栈。寇淮和王力夫两人在城门口分开,王力夫回家去打理回书院的行囊。寇淮去客栈接一木。
到了客栈,南国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少爷,我家小姐呢?为什么一木说我家小姐不见了。”
“你家小姐消失的那天,你做什么去了?”
寇淮对南国不是没有怀疑。
“奴婢去给小姐买樱桃了。小姐爱吃的樱桃有些特殊,吃了以后心里能舒爽就不会呕吐了。所以小姐让奴婢去买樱桃。”
“那你为何今日才回来?”
“那些樱桃在昆仑山才有,去昆仑山一来一回花了些时间。”
寇淮听完向客栈里走去。
“一木呢?少爷你没遇到一木吗?他说他要回胶州找你。”南国先问出来。
寇淮大惊,一木没在客栈?
“一木什么时候走的?”
“今天中午吃过午饭。”一木吃完饭以后,等南国的任务也完成了,除了说了句少奶奶不见了。就屁颠屁颠的收拾好包裹要去找他家少爷。然后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寇淮回头一把拽住南国的手,这之前她真没怎么瞧过吴月兰身边这个丫鬟。
一身嫩绿的薄烟纱襦裙,芊芊细腰,乌黑的秀发用一条淡绿色的丝带系起,几丝秀发淘气的垂落双肩,莹白的肌肤吹弹可破。整个人若湖边丝绦,清新动人。
“带我去找。”
南国双眼含泪,被寇淮抓疼了手也不敢说话,只轻轻啜泣,怕惹怒了寇淮。
寇淮带着人出了客栈,外面已经是黄昏薄暮,要是找不到一木,以一木那个呆脑子,夜晚最是危险。
“少爷,奴婢知道您怀疑一木不见了和奴婢有关。可是一木走的时候店里的客人都看见了。”
两人朝去胶州的路上慢慢找去,一路上南国不断哭泣。
到了城外,天也将近黑了。
寇淮去找守城门的差役打听有没有见到一木。
“你是说那个谁也不认识,只认识自家少爷的书童?”
差役大哥对一木倒是印象很深刻。
午后,一个絮絮叨叨的男童说要出城去找他家少爷。
“你家少爷是谁?”
“少爷就是少爷。”
差役见他这样,不太放心,就拦着不让出去。
没想到一木左突右突,还给他跑出城了。
两人出了城依然没看见一木的身影。
寇淮看了看天,还是决定继续往前寻找,留一木在外比留谁都危险。
月亮爬上山腰,路上也看得清了。
忽然路的尽头有一个影子像一个炮0弹一样的飞快的向寇淮这边跑来。
一边跑一边喊着什么。
寇淮也往那边跑去,跑近了才听到撕心裂肺的喊救命声。
“少爷,有鬼啊,救我。”
“少爷,救我啊。”
寇淮听到是一木的声音,紧绷的心才放松下来。
“一木,我在这里。”
远处的一木听见少爷的声音,疯了一样狂奔过来。
然后,寇淮光荣的倒在了地上,一木舒服的睡在寇淮身上。
几人回到湖州城外的时候门已经关了,只能和一些也没有进城的人在外面等。
寇淮花了些钱买了柴火,几人就在城外安置下来。
寇淮有些话要问南国,所以位置选得稍微偏远些。
一木见到少爷以后,撒了会娇,诉说诉说委屈就在火堆边睡着了。
南国背靠着树,双手相扣抱住膝盖,呆呆的望着火光。
“南国,对不起,我错怪你了。你家小姐莫名消失,一木又没在客栈。不管怎么样,在一木的事情上怀疑你是我的错。”
南国透过火光看向远处的少年。
少年眉目如画,嘴唇薄而小巧,南国曾经听人说嘴唇薄的男人多是花心薄情薄幸之人。
“奴婢知道少爷只是挂念一木,不怪少爷。少爷有什么要问的,少爷就请问吧。”
寇淮拿起一木包裹里的罩衣,披在南国身上。
吓得南国急忙推却。这让寇淮这个无意间的动作变得尴尬。
“少爷的关心,南国本不该推辞。但是南国答应过少奶奶,绝不靠近少爷。”
“你家少奶奶倒是个醋坛子。”
“不是的,不是的。少爷你别误会少奶奶。她只是等你等得太久了。”
寇淮坐回去,背靠在树上,时不时的往火堆里添柴。同时也防着火星子不要跳太远,怕惹起火灾。
“是吗?那你先说说你是谁。”
“奴婢就是南国,不过是颗红豆。”
这身份倒是让人意外。
“红豆生南国的南国?”
红豆听到寇淮的疑问,泪珠不住滑落,似乎这
“红豆生南国”这几个字刺伤了她。
南国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不断得抽泣,越想停住不哭越忍不住。
寇淮也不急着发问,等南国情绪平定下来。
“让少爷见笑了,我已经很久没说起过这件事了。”
“我和相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在我十五岁那年我们成亲了。”
南国边回忆边说,磕磕绊绊。这些回忆似乎是装在坛子里的酒,越往外倒越醉人。
婚后,南国和相公相亲相爱,如胶如漆。但是不久,两国发生战争。男子被强征戍边,其妻南国终日望归。
“后面去征战的人都回来了,可是只有我相公还迟迟不归。所有人都说,他战死了。但是我知道,他一定没死,因为我还在等他啊。怎么忍心留我一个人。”
南国对相公的思念一日比一日深刻,终日立于村前道口树下,朝盼暮望,哭断柔肠,泣血而死。
有一天,村子里的人发现南国死在了这棵树下,也是在这一天树上忽结荚果,其籽半红半黑,晶莹鲜艳。
后来村子里的人,镇上的人,都称这棵树上荚果是相思的血泪凝成,称为“红豆”,又叫“相思子”。唐代诗人王维有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劝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然,相思子有毒。
“我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等我又记得事情的时候,村子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一开始,我不能离开那棵树,只能日日在树上生活。”
“随着斗转星移,有一天,在这棵相思树开花的时候,我感受到了我的相公。也在那一天,我可以在相思树开花的时候离开。”
南国说完,声音都哑了。
寇淮拨动着柴火没说话,让它烧得更亮些。
南国发了会呆,说道:“少爷是想问少奶奶的事吧。”
“十二年前,我找到了胶州。我觉得我相公应该在胶州。可是我进不去。”
那天,南国在胶州城外久久徘徊不去。
忽然风里似乎传来梵婀玲上的曲子,轻轻浅浅。
一女子一身淡黄色云烟衫,梳着垂挂髻,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后来的时候,南国见过未枝不笑的样子,才知道有些人笑的时候俏丽若三春之桃,不笑的时候清素若九秋之菊。
当然,南国和未枝第一次见就是未枝眉开眼笑的这一次。其实,更多时候,未枝是一个很爱笑的人。
南国和未枝在胶州城外住了下来,有未枝的带领,南国是能进胶州城的。
但是她发现进了胶州城她就找不到她相公了。
不过她们也不是一直都住在胶州城。
在寇淮不在胶州的时候,未枝会带着南国去昆仑山。
在昆仑山,未枝每次去都会睡很久直到睡醒又回来胶州。
有一次,未枝和南国回来晚了。
回家过年的寇淮去了书院,未枝只能和南国在胶州城里瞎逛。
这天,城里王员外和李员外家结亲。十里红妆,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一路上,撒的银钱引得看客疯抢。
未枝救了被推倒的吴家小姐。吴月兰本该在那天去世,但是未枝那一扶,改了吴月兰的命数。让吴月兰幸福美满的陪吴家老爷到吴老爷寿终安寝。
未枝之前一直和玄鸣呆在寺中,玄鸣死后未枝沉睡,这倒是未枝第一次见人间嫁娶。
也第一次知道,做夫妻是要先成亲的。
从那以后,未枝开始天天和南国讲她要如何嫁给寇淮。
“可是未枝,你忽略了一个问题。你要从哪里出嫁?”
未枝很苦恼,她没想过这件事情。
于是,她们又去了胶州城。
在胶州城的花朝节上,遇到了前来游玩的吴家小姐吴月兰。
吴月兰自从那次被未枝扶起以后,就能看见之前看不见的东西。
那天回家,吴月兰半夜睡醒,想起来喝水。看见床前一人满面笑容,身材高瘦,面色惨白,口吐长舌,其头上官帽写有“一见生财”四字。
吴月兰吓得尖叫,没想到这人后面又冒出一个人,这个人面容凶悍,身宽体胖,个小面黑,官帽上写有“天下太平”四字。
见吴月兰尖叫着缩到床上以后,两人手执脚0镣0手0铐对着吴月兰一阵手舞足蹈。
白无常满面笑容的对黑无常说:“没办法了,她现在受佛法照拂,除非她愿意,咱俩是锁不去她的魂0魄了。”
吴月兰问清自己本该今日命绝,然而受未枝的帮忙,现在是死不了了。于是她和黑白无常说好,不想吴员外多受白发人送黑发人之苦,又不让两位鬼差为难。她可以在父亲之前死,但是不能提前很久。
所以,今日花朝节遇到未枝和南国,吴月兰高兴的把二人请回家去。
当知道未枝想嫁给寇淮做夫妻以后,她请来了有名的管事娘子,教会未枝各种管家之能。并和父亲吴员外讲明缘由,在死后,把所有的财产留给未枝。让未枝顶着吴家吴月兰小姐的身份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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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红豆生南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