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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事的意义
蓝蓝总觉得自己都快毕业了,用着父母的钱很有负罪感。
此时被他一问,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只好安静地站着。
陆以如放缓语气,尽量以一个长辈的语气温柔地循循善诱:“这个小区,没有门卫没有围墙,你们两个女孩子住在这里,很不安全,如果蓝叔和梅姨知道了,肯定得担心,你说对吗?”
对是对…
蓝蓝其实也很纠结,前几天老爸说过阵子要过来开会,索性请了年假来看看她。
届时,要是看到她住在这么个破屋子里,估计得心疼死了。
可是…
她真心不想占他的这种便宜,更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有个什么关系都要攀上去的那种女生。因为他是她无比敬仰的存在。她在乎他会怎么想她,生怕破坏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
又沉默了会,陆以如突然反应过来。
那个喊着他“以如哥哥”,跟在他身后撒娇卖萌的小丫头,如今长大了,不再会那么轻易接受他的好意。
突然就有些失落:“蓝儿,你一定要和我这么生分吗?”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却带着点清冽。
蓝蓝微微愣住,她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
“以如哥哥,我是怕你不方便,所以…”
懂事,很多时候,也就意味着懂得了如何拿捏彼此的关系。
知道什么情况该拒绝,什么时候该保持距离。
尽管最后蓝蓝还是开心的收下了钥匙,答应他尽快搬过去。
但陆以名情绪低落,把房子让出来给她住,还得小心翼翼地照顾她的情绪,这算哪门子事?
他甚至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本来以为这小丫头肯定对采摘活动兴致勃勃,所以在科室其他同事的震惊下,填上了自己的名字。
谁知一早到了医院门口,迟迟不见她的影子,打了电话才知道她压根没参加,在家休息呢。
再到了她家,看她灰头土脸的干活,既心疼又心塞。
这臭丫头是把自己当成女汉子了吗?
不知道外科医生要好好保护好自己的手吗?
还有,这内外墙都搞不清的人,还迷之自信,那一脸小得意的真是好气又好笑。
就她那修补的墙,能挡得住雨水?
于是他想着让她搬到家属院去住,好歹房子保养的好,物业管理也是院方自办的,即便有什么需要维修的事也不用她担心。
哎…
陆以如踩着刹车,路口红灯,午后的时间点,路上难得的通畅。
顺手按了个电台,低沉的男声在唱着:“爱不爱我都可以,我怎样都依你,因为我爱你,和你没关系,我的爱,扩散在方圆几里,近的能听见你的呼吸,只要你转身我就在这里。”
爱情…
他向来是行动派,只要认定了,就会马上付诸行动。
可是…对她…
他真的不敢,怕靠的太近,她会退避三舍。
******
搬好家的第二天,鹿阿姨和陆叔叔从意大利度假回来,蓝蓝买了些水果,准备登门看望。
陆家和蓝家素来关系颇好。
多年前,在家属院里,他们曾是邻居。
后来,蓝世扬回W市后两家也一直有联络,只是四个人皆是大忙人,那时候的社交平台又单一,所以颇有些“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觉。
鹿阿姨回家后听说蓝蓝明天要来的时候,向陆以如问询了好多关于她的事。
知道那个下雨天遇到的就是蓝蓝,连连感慨,世界那么大,却也那么小。
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趁着陆妈妈去研究“明日菜谱”,陆爸爸偷偷跟儿子咬耳朵:当初生你的时候,因为没能如愿得个女儿,气的愣是一天没理我!
这事陆以如听母亲说过,还不止一次。
所以,后来蓝蓝出生后她特别喜欢,再加上蓝蓝小的时候蠢萌的厉害,常常跟在他后面摇头晃脑地喊她“妈妈”。
陆以如躺在床上,窗外又开始下雨,雨点打在花园里的绿植上,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
知了也躲了起来,整个世界除了嘀嗒的雨声和他的心跳声,万籁俱寂。
刚才母亲翻出来的一张老照片,她抱着一个粉嘟嘟的小女孩,坐在沙发上,逗着她玩。
那时,上面的小女孩三岁。
而这张照片,是他顺手用父亲从国外带回来的拍立得所拍。
却不曾想,老妈对照片很满意,说两人笑得自然,于是一直夹在相册里。
以至于多年后的现在,还保留着这样一张弥足珍贵的照片。
模糊又带着点复古的色调,陆以如甚至还能回忆起当时照片从相机里出来时淡淡的墨水味。
他想着想着,到了天微亮,慢慢才有了些睡意。
可即便睡着了,也是极浅。
似梦似醒的闭了三四个小时的眼,感觉母亲进了房间,走到他的床头喊他起床:“以如,不早了,快起来去接蓝儿。”
他看了眼手表,不过才七点。
反正也没有睡意,一边起来洗漱,一边跟母亲说着话:“妈,这么早蓝儿肯定还没醒呢。”
陆妈妈却不以为然:“开车过去得半小时,来回就一个多小时了,我着急见那孩子,你赶紧的。”
没想到,老妈比他还急。
陆妈妈退休后就辞了烧饭的阿姨,诸事皆是亲力亲为。
一顿早餐,变出了许多花样,小米粥、蒸南瓜、三五小菜、西式的蛋糕、品种繁多的水果拼盘…
陆以如的饮食一向清简,一碗粥,搭配了些许杂粮。
再加上餐后的鲜榨果汁。
健康的让人叹为观止…..
餐厅的镜面电视正在播早间新闻,陆以林看的漫不经心。
女主播在说“新制裁后,俄美会长首次会面….”
他算是本条新闻的切身体会者,陆家企业涉及的面极广,客户来自各个国家。
最近一段时间,因为美国制裁,多个俄罗斯客户苦于无法汇款而订单骤减。
这种国际动态导致的企业受损,也不是第一次,比如之前的伊朗,因而陆以林很淡定。
不管怎么样,总也有些办法可想。
大银行不行,那就小银行….
倒是眼前的弟弟,反常的行为,让他颇感好奇。
看着他切了块老妈刚烤好的浮云卷,又去用奶锅温了杯牛奶,再装进保温杯里。
……慢着,这事无巨细、全程含笑的是他的弟弟?
唔….有趣有趣…..
车经过蜿蜒的隧道,从高架下来,经过8个红绿灯,就看到了医院的主楼。
再一个转弯,就到了家属院的门口,门卫大爷热情的和他打招呼。
他停在车位上,抬头看了看那扇窗,窗帘还拉着。
嗯,八点半。
陆以如放倒座椅,眯着眼睛躺了一会。
几周前他不会想到还会在A市遇见她。
一旦相见,才明白,在心里的某个地方,她仿佛一直都在….
忍不住摸出手机给她发了条信息:起来了吗?
很快便有了回信:嗯,醒了,你到哪了?
他回:在你楼下。
然后靠在车门边,微仰着头看着三楼的窗口。
不一会,窗帘被拉开来,应该是阳光太刺眼,那个丫头先揉了揉眼睛,从窗户口探出头来看,还穿着睡衣。
“以如哥哥,我马上下来。”
没有熄火的车轻微震动着,车身很热,天气也很热。
他就这么靠在门上,从这个角度看去,楼梯口有些暗,过了一会,就听到她走近的脚步声。
带着点匆忙,估计怕他等久了。
她一袭及膝礼服裙,朱唇粉面,嘴角轻抿着喊了他一声,然后露出她的招牌笑容,两个不深不浅的小酒窝若隐若现。
这样剔透的小人儿站在眼前巧笑倩兮,陆以如的喉结忍不住一滚。
蓝蓝本来是直奔车门方向的,却看到陆以如正生生的盯着她,意味不明。
她顺着他的眼光,狐疑着是不是下楼太急,口红没涂好?
于是迅速走到车门边,利用副驾驶的反光镜来确认。
嗯?没问题啊。
她只是扫了一层散粉,抹了个口红,呃…..
貌似黑眼圈有点明显。
蓝蓝默哀了一分钟,都怪蒙萌,非要连夜追剧,早知就该上点眼影。
陆以如拉开了车门,示意她上车,边顺口问道:“没睡好?”
“嗯,看电视看得有点晚。”蓝蓝随口答他。
陆以如一边绑安全带,边问她:“什么电视这么好看?”
“哥哥太爱我了怎么办……”
顺溜着嘴就说出的剧名,此时却有些莫名的…..
接蛋糕的手,停在了半空,连空气都一下凝结了。
蓝蓝对上陆以如的眼睛,看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笑。
她不自然的转过头去,明明也没说错什么,可是介于彼此的身份,倒像是她故意而为之。
耳根红的一塌糊涂。
闷头吃了口蛋糕,也不知哪根筋错乱了,突然解释了句:“我说的是电视的名字。”
说完发现自己脑子彻底坏了…..
听着他低沉,隐忍的笑声从左耳边飘过。
蓝蓝狠狠地咬了口蛋糕,如布丁一般的细腻感在嘴里曼妙地散开,再咬一口,是入口即化的奶油,搭配着草莓和蓝莓,刚好的甜味和恰到好处的酸味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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