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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应涵的注意很快被他的手指吸引,那双手生得白皙、秀色可餐,骨节又极分明,只是……
她想起上次,傅宇恒从她手中抢过拉杆时,那双温温热热的手有层长年累积下来的茧。
明明他沉静的侧脸那样清隽俊朗,但他心中的秘密多得像沙土,且深厚远高于江山,又远低于深海,是她无法触及的。
包扎完成后,傅宇恒站起来对着应涵说道:“答应你的我做到了,希望你能自觉履行我说的。”
“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训练她?
“既然你当初选择留下,那么你就该知道留在我身边的后果。”
应涵低头不语。
“我说过,有我在的地方从来不会是安全的地方。”他的话永远是那样直白,总是用着王者的架势来与人交谈。
他从来都不会放下他那冷傲的身姿。
“如果……我选择离开?”
应涵说这话时,是前未有过的没有底气,因此声音也极低,但却能让两个人一只猫听得清清楚楚。
“离开?”他忽然冷笑一声,“你别忘了,从前求着我收留你的人是你应涵,现在提出离开我这的人更是你应涵。”
他弯腰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提了起来,又往前迈了一步,应涵看着近在咫尺的他,心脏失序跳动着,就觉得下一刻,他就会像上次一样,毫不犹豫地侵犯她。
他说话的气息,她的额头能够清楚地替她感受到,而她看着他静若止水却暗藏汹涌的双眸,她知道,他正处在愤怒的边缘。
“应涵,你以为我是谁?你又以为我这是哪?是酒店还是民宿?是你想退房就退房?想离开就离开的,是吗?”
最后那两个字,他加了重音。
每当他发怒时说的话,总能让她的心坠落到低谷,但她依然是选择忍受。
她低下头,梳理了自己的情绪:“当然不是。”她扯了扯笑容,眉宇间的戾气敛去了不少,“我刚才只是做假设,我相信你大人有大量,不会放在心上的。”
她的意思很明确,她只是随便说说,一直记仇只能说明他心胸狭窄。
傅宇恒松开了她的肩,蔑笑了一声:“身手不见长,嘴皮子倒是越来越伶俐。”
应涵依旧是以笑示人。
“可我会当真。”
他说这话时,语气难得的低沉。
应涵也只当他依旧揪着自己不放,索性收拾了地上的医疗工具和垃圾,转身回了民宿,她最后不忘看了眼傅宇恒脚边的猫,没有再留恋地回了自己房间。
只是包扎的一个功夫,那只猫就改投他人。
真是出息。
傅宇恒看了眼走上楼梯的人,直到人影消失他才看向脚边的小猫,而后走过了栈桥,在栈桥附近的石椅上坐了下来。
“解释一下你的伤。”
下一秒,小猫脖子上的项圈忽闪,红光乍现:“回大人,是诺塔星人。”
“你来自军部?”
“是,指挥官。”
傅宇恒轻哼一声:“看来你知道我的身份。”
小猫虔诚地弯下后肢,前肢撑地:“伟大的星宸指挥官,能见到您是我毕生的荣幸。”
“你的代号?”
“A949。”
“倒是没想到,你是战斗型军猫。”
在陌恒帝国,军犬的数量比军猫还要少,不是因为犬类动物稀缺,而是军猫相比军犬,他们的身形更占了优势,身手敏捷,能够在更加安静的环境下蛰伏,在更险峻的位置下打探情报。
一旦有了代号,那么就是正式编入军部系统的合格军猫。前面的字母,则是他们的等级代号。A级军猫便是战斗型。
A949:“是。”
“我要诺塔星人最后一次的出现坐标。”
代号A949的猫站起身,跳上了空着的石椅,再一跳,跃上了桌面,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到傅宇恒面前,然后再次坐下。
傅宇恒抬手附上了他的项圈,几乎是同一时间,项圈上出现了一串数字——诺塔星人最后出现的坐标。
傅宇恒是同A949一起上的楼,走到应涵门前,他敲了敲门。
“谁?”里面的声音他听得很清楚,想来应涵应该知道是他,所以没打算开门直接远远地喊。
“开门。”
应涵躺在床上,听着他的这句话竟不知不觉有些胆寒。
如果不开,惹他又生气了,苦的是谁?
这么想着,她极不情愿地开了门:“傅先生,有事?”
“你惹上的麻烦,要我帮你解决?”他双手放在口袋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应涵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忽然“喵——”的一声,应涵往下寻过去,竟发现那只灰色的小猫包着纱布坐在门前,正真诚地望着她。
她蹲下,将它抱了起来进了房,而傅宇恒也紧随其后。
每当看见这只小猫,她的心总是不知不觉软化。
可是现在,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小猫,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有主人的,我总不能一直养着你。对吗?”她摸了摸它的头柔声说道。
傅宇恒低头看着一人一猫相处得融洽,难得地开口:“我想他很乐意你做他的主人。”说完他看了眼A949。
A949会意,立马叫出声来,以示回应。
应涵听完便乐了:“你是说我可以养它?”
傅宇恒给她了一个变相默认的答案:“只要它的生活能够自理,别给我添麻烦。否则,一样丢出去。”
听到这句话应涵已经很满意了,哪还揪着他的“丢”字不放。
“谢谢。”
说完,她回头轻柔地抚了抚小猫,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不如给它取个名字?”她看向傅宇恒征求意见。
“随便你。”
应涵回头瞅了瞅小猫,它的双眼在头上的吊灯下明亮清澈,而它的身上又有一幅白色的星星图。
不如……
“你觉得叫星辰怎么样?”她斟酌着说出口。
话了,周围的气氛凝固下来,她看到两双眼睛同时盯着她顿时有些无所适从。
“是有什么问题吗?”
“很有问题。”傅宇恒语气不自觉冷下来,“为什么会有猫取这个名字?”
应涵浅笑嫣然:“我是觉得它的眼睛璨若星辰,背上又有一颗星星做标志,叫星辰挺好的啊!”
“不行。”
“喵——”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应涵看了看傅宇恒,又回头看了看小猫:“好吧……”
不就是一个名字,怎么惹得他和小猫反应这么大,至于吗?
虽然名字是梦幻了一点,但还是很契合那只灰猫的。
算了,既然都不喜欢那就换换。
应涵索性在木地板上坐了下来,手垫在大腿上撑着下巴。
“那要叫什么?”她自言自语道。
“就叫949。”
“为什么?哪有猫的名字是一串数字的,而且949有什么含义吗?”应涵忍不住质疑。
傅宇恒:“刚才我给他包扎的时候看到了项圈上有个类似编号的图形。”
听完,应涵便把套在小猫脖子上的项圈旋转了几下。
她的确知道项圈上有一些奇奇怪怪、扭扭捏捏的图形,但始终看不出什么门道。
“看不出来……”
“那是因为你是横着看的。”
应涵手上的动作忽然顿住,抬头看了一眼傅宇恒,瞧见他一脸镇定自若,开始思考他的话。
所以说,不是横着看,而是竖着?
应涵把头倾斜了一个角度……
几秒钟过后……
好吧,她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按照傅宇恒所说的,那些形形色色的图案还真的能让人联想到949三个数字,只是最开头的图案她依旧看不出什么门道。
“949……”她低喃着,忽然话锋一转,“就叫它吧。”
想名字这种事,烧脑。
“嗯。”他从容低沉地回应,又道,“今天我会晚点回来。”
应涵闻言立刻站起身:“你要去办事情了?”
“嗯。”
“那晚饭呢?”
“不必了。”
“哦。”无厘头的小失落。
傅宇恒走后,应涵便替949擦了擦除伤口以外的部分,看着血红的毛巾再看着焕然一新的949,她有些庆幸,上哪找到这么聪明这么帅气的小猫。
应涵下楼跟老板拿了个废纸箱,替949造了一个简易居所。
“喵——”949站在楼梯口,望着坐在沙发上忙碌的应涵。
应涵闻声抬头,向它招了招手,想看看它能不能会意:“过来。”
虽然受了点伤,但已经不妨碍它正常行走,三步两步就往应涵的方向奔过来。
“上哪找的脑子这么灵光的猫啊?”老板娘就坐在应涵的旁边,嘴里还吃着瓜子。
应涵把949捧了起来,放在腿上:“早上刚发现的,受了点伤就带回来了。”
“所以你这是在给它做个屋儿?”
“是啊。”
老板娘看着那只灰溜溜的小猫,身上还包着整齐的纱布,那可爱的模样很讨喜,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其实应涵也担心949生活能不能自理的问题,放在自己的房间里若是弄脏弄乱了,老板再和蔼也不会放过自己的吧?
应涵斟酌过后,还是向老板娘开口:“阿姨,我能不能在门口占一小块地方,能放得下这个纸箱就行。”
老板娘会意:“外面这么热,它哪受得了啊?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这几天你就养在一楼。”
应涵:“我还是怕弄脏了您的家,所以不敢养在里面。”
“我和我老伴儿以前也在这养过一只狗,只不过后来在山上走丢了,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她轻叹一声。
应涵不再推脱:“那就谢谢您了。”
“不用不用,客气啥呀。来家里的客人只能说明我们有缘!”
应涵闻言,嫣然一笑。
郢山的某个角落,光线阴暗,伸展开来的参天大树被笼上一层绿色的阴霾,严严实实地遮盖了蓝天绿水。余下一条老参道,腐朽的木桩上爬满了苔藓植物。
身前的树木错杂断裂,阴暗的背景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战场。空气中弥漫着草木腐朽的气味,鲜血的气味,还有……诺塔星人的气味以及他的戾气。
傅宇恒站在参道的尽头,脚的周围、灌木丛里、树杈上,多多少少蜷缩着几名诺塔军人,总数加起来足有二三十。
便衣在地球是最好的伪装。
不远处,余下三名诺塔军人面面相觑了一会,一名诺塔人战战兢兢地开口,惶恐不安的神情暴露了他对眼前这个陌生男子的畏惧:“你、你是谁?我们和你井水不犯河水,你、你凭什么来打扰我们!”
说完,他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傅宇恒面色上依旧从容不迫,手上素白的手套透露出他的高贵、圣洁,不容侵犯的身份地位。
“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知道我的身份——”他的声音尽是王者风范,又忽如遗世独立的冷冽。
话音未落,傅宇恒已闪身奔向三个诺塔人,翕忽之间,以三人的惨叫声而告终。
“自己人,和死人。”傅宇恒脱下略有褶皱、却洁白得不沾任何血迹的手套,“很显然,只有日渐冰冷的尸体才能彰示你们已经成为死人的身份。”
“可惜,是你们效忠错了人。”
“所有诺塔人,都该为当年炽热地狱里存活的陌恒星人陪葬!”
——
最温暖的天色莫过于黑暗来临后,暖黄的灯光布满了人的全身,静谧的夜被声声蝉鸣打搅,一轮圆月盘踞于水面,岸上相互遮掩的竹影映在月圆盘上,像交织杂乱在一起的水生植物。
傅宇恒回来时远远地看见门口一个人倚着木栏坐在台阶上,旁边还放着一瓶花露水,而一旁的949已经闭目养神,正趴着浅睡。
听到脚步声,他立刻警觉地站起身,看见来人后便坐了下来。
“指挥官。”他的声音已经放得极低。
傅宇恒听见949叫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蹲下,眼前娉婷的女人正熟睡着,两只手搭在膝盖上,额头上还留有虚汗,傅宇恒看见她紧闭的眼皮下有眼球在转动,想来是坠入梦乡才会如此。
傅宇恒伸手绕过应涵的背部和腿弯,微微使力将她抱起,走进了民宿。
老板今晚值班,以为半夜三更是谁的声响,抬头一看便是熟悉的男人抱着一直坐在门口的女客人。
傅宇恒渐渐向他走进,言简意赅:“老板,麻烦你帮忙开门。”
老板推了推镜框,心领神会,动作很轻地从备用钥匙堆里掏出应涵房间的钥匙。
怕吵醒那女孩,老板也是默不作声地上了楼,替傅宇恒开了应涵的房门。
他看着傅宇恒放轻了脚步,把怀里的女孩放上了床铺,替她脱了鞋掖好了被子后没有多余逗留便退出来了,也就放心地下了楼。
傅宇恒关好门之后,定定地望着木门,似在思考些什么。
“指挥官……”
傅宇恒回过神,看向脚边的949:“她坐在外面多久了?”
949回想起刚才他在吃晚饭时,餐桌上的应涵一直时不时地望向门口,又想到她一吃完晚饭便在民宿门口站了许久。
他虽不清楚应小姐和指挥官的关系,但他也没有这个胆去询问和发掘。
“应小姐吃饱后就出了门,一直在门口等您,期间还去了房间拿了一瓶东西出来喷了皮肤,最后过于疲劳睡过去了,前后加起来有五个小时还要多一些。”949看着傅宇恒不作声,继续问道,“指挥官,您今天可见到了诺塔人?”
“嗯。”
“那……”
“死了。”949话还未说完就被傅宇恒堵了回去。
知道傅宇恒要回房,949也没再多留,连忙告辞:“指挥官您好好休息,属下先告退了。”
他转身蹿下了楼。
走廊上顿时安静了许多,在夜深人静时思绪总是更加清明和复杂。
他望着紧闭的房门,那只久经沙场的手无意识地抬了起来,轻轻搭在了门上。
今天,他的身上多了三十三条人命,视诺塔星人的命如草芥的他,杀人从不心慈手软,更多的是杀伐果断。
任何成为他的敌人的人,死——是他们唯一的下场。
可是今天,居然有个女人在门口等了一个魔鬼五个小时。
这是该说她可笑,还是该说她太过天真?
应涵,如果有一天你认识了全部的我,会比今天更恨不得离开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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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