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皋陶
从程序自我控制开始,吴俊与郑国明讨论人工智能未来的发展趋势,海阔天空、畅所欲言,不觉间两人已聊了三个多小时。至下班时分,吴俊才想起今天下午研究的主题原本是无人驾驶技术,略带歉意地说:“哎呀,我把这个问题聊得有些远了,耽误了今天的正题。”
“无妨。无人驾驶的问题可以留待以后继续研究,不必急在今天。”郑国明一贯地喜欢下属和学生解放思路,并能把他们提出的新问题、新观点加以充分地讨论。他认为对拥有广阔发展空间的人工智能学科来讲,现在的每一次讨论,都可能是未来无数个发展方向的启蒙。他不想搞学术专制和垄断,希望自己任职系主任期间,给予大家充分的发展自由。今天下午,他与吴俊的这些讨论,与列为系里主要课题的无人驾驶技术一样,都是自己的职责所在。
“今天先聊到这儿,下周上班有时间,咱们再继续。对了,到时可以把系里的其他同事都叫来一起讨论,这可是个大问题。”郑国明显然对吴俊的新观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吴俊对系主任的重视已习以为常,但是仍然有些激动:“好的,谢谢您的信任和支持!明天咱们继续!”说完,充满自信地向郑国明点了点头。
郑国明回道:“哦,明天我有点儿私事儿,请了一天假。你可以组织大家先讨论。”
“那还是下周吧。”吴俊觉得自己太兴奋了,有点冒失,“没有您主持,我心里还是没底。”
与郑国明道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吴俊觉得下午的聊天看似漫无边际,却为自己解决先前的困惑提供了方向和思路。稍作整理后,他就准备下班回家了。
两口子一同回到小区,周亚南先回家去准备晚饭了,吴俊去幼儿园接上儿子回家。不一会儿,卫佑也来了。下午在郑国明办公室,卫佑曾经来过电话,吴俊因着礼貌,并未久谈,只在电话里说晚上到自己家聚一聚,就挂掉了。
“卫先生,您好!”吴俊给卫佑开门的时候,以诺热情地跟这位常客打招呼。卫佑如往常一样,立刻走上前去给了以诺一个大大的拥抱。他又把跑上前来的小吴贺一把抱起来,用自己的额头顶着小家伙的额头,亲昵了一番。
“行了,赶紧过来坐吧。”吴俊示意他到沙发那里坐下,他却大步走向厨房,抓着推拉门跟周亚南打招呼:“嘿嘿,领导辛苦了!”
周亚南一边颠勺一回复道:“辛苦什么呀,简单炒了俩菜,一会儿就能吃饭了。你们先去聊会儿天儿。”
“遵命!”卫佑的贫嘴惹得周亚南禁不住抿嘴笑了起来。
晚饭的时候,吴俊提到下午陶宪给郑国明打的那个电话,卫佑跟着抱怨起来:“太坑爹了!我那点儿微薄的积蓄又缩水了!我就想不明白了,到底是谁总跟我过不去,我想发家致富娶个媳妇儿怎么就这么难?”
吴俊把自己与郑国明讨论的观点大致跟周亚南和卫佑讲了讲,卫佑马上大吼:“难不成我们还能被机器人给控制喽!”吴俊瞪了他一眼,示意以诺也是机器人。但是这一细微的动作被以诺逮个正着,以诺默然地说:“别瞪眼了,我都看见了。”
吴俊冲以诺微笑,带着一丝歉意,也有那么点儿无奈。周亚南和吴贺都被以诺逗乐了,卫佑侧脸问吴俊:“你说,人工智能最终能跟人脑一样吗?”
“我认为这要探讨人脑思维的本质是什么?”吴俊不假思索地回答。
卫佑穷追不舍:“那人脑思维的本质是什么?”吴俊抬头看了眼对面的妻子,说:“我觉得这个问题,得请教研究神经传导的专家。”说完还故意耸了耸肩。
“对啊!领导,这个问题得请教您啊。”卫佑又开始贫嘴。
周亚南显然已经习惯了卫佑的搞怪,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人脑思维的本质是什么?我认为要从世界的本质说起。”吴俊和卫佑都竖起耳朵认真听起来,连以诺也站在那里静静聆听,只有吴贺在自顾自地吃饭。
“我们假设世界的本质是物质,物质都是有联系的。”女主人刚讲个开头,卫佑就忍不住插嘴:“我以为你要跟我们讨论生物学问题呢?怎么扯上哲学了?”只听到以诺在他身后说了句:“哲学是科学的指导。”卫佑转身冲它没好气地说:“你别打岔。”
周亚南继续说:“以诺说的没错。刚才我们说物质都是有联系的,它以什么为联系的纽带呢?我认为是数学。因为几乎所有自然科学研究都是可以用数学表达的,那么我们可以认为数学就是造物主描述世界的方式,或者说数学是世界物质联系的纽带。思维也是可以用数学表述的,就像计算机的程序都可以用二进制的0和1表述一样。至于人工智能最终能否与人脑思维一样,我认为,要依靠生物学对思维和神经传导的研究发展。如果有一天,所有的思维和神经传导,都可以转换为数学表达,那么人工智能就可以与人脑媲美。”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吴俊对妻子的观点表示了支持。卫佑对这个答案却有点儿崩溃,说:“完了完了,总有一天,我是要被以诺控制了。”吴俊跟他解释说:“我们刚才说的是人工智能可以与人脑媲美,没有说人工智能一定超越人脑。”卫佑往嘴里送了一口饭,猛吞下去说:“差不了多少,都能一样,离超越还能也有多远。”
“算了,算了,那一天还早着呢。咱们还是谈点儿别的话题吧,我明天去六安。”卫佑自我安慰道。吴俊对他思维的跳跃转换,也早已经习惯了,就顺着他的话题聊:“你去六安干嘛?”
“有个研讨会,关于皋陶的。”
吴俊对这个名词有些陌生,随口问了句:“皋陶是谁?怎么写?没听说过。”
“中国的司法鼻祖。皋就是上面有个白色的白下面一个书本的本,陶就是陶瓷的陶,但是读音与遥远的遥相同。”卫佑解释道。
“哦,说来听听。我之前还真不到这个人,亚南,你听过吗?”吴俊的兴趣上来了,周亚南也摇了摇头,两人开始听卫佑的讲解。
“皋陶曾经被舜任命为掌管刑法的官员,制定了中国最早的法律,对民众实施教育。他帮助尧舜禹推行了五刑和五教,刑教兼施,建立了中国最早的法律制度和伦理体系,这对刚刚由蒙昧状态进入文明社会的华夏文明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因为随着黄帝时期仓颉创造了最早的文字系统,人与人的交往已经可以完全超出氏族和部落的范围,也可以克服时间对交往的限制。这样人的交际范围就空前扩大,或者说部落联盟首领领导的民众也可以呈几何级数膨胀。也正是在这个时代,黄帝部落和炎帝部落合为一体,雄踞中原,他们又联合打败了东方的蚩尤,兼并了东方和南方的大片疆域。根据《史记》记载,经历黄帝、颛顼、帝喾、唐尧的四代统治,到虞舜的时代,华夏民族的疆域已经以四岳为界了,即一个东至山东,西至陕西,南到湖南,北到山西的大国雏形已经出现了。这种情况下,再以口头约定作为约束显然已经不可能了,广大的地域和庞大的人口都需要一套成文的法律体制来约束,皋陶就恰好在此时承担了这项历史使命。”
卫佑看大家都没有打断自己的意思,就继续说:“这就像《圣经》里提到的摩西十诫,实际也是以色列人在进入新的历史阶段时,开始建立属于自己民族的法律和伦理制度的框架。当时摩西带领了多少以色列人出埃及呢?四十万!显然,这个人口基数也需要一个成文的法律和伦理体制了。”
吴俊点点头说:“有道理。那六安跟皋陶有什么关系吗?你们的研讨会还要到六安去开?”
“有关系。皋陶去世后葬在六安,六安现在还保留了他的墓地。”卫佑继续说,“我们现在都知道孔子的儒家思想是整个封建时代治国的理论基础,孔子的思想源于周礼周制,而周礼周制是源于皋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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