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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
Chapter 9
事件的结局出乎他们的意料,至少,出乎莱姆斯的预料。那天晚些时候,他们——克梅尔以及掠夺者的三位成员被叫到了麦格教授的办公室,后者则告知他们斯内普先生同意对整件事保密,不随意外扬。
从格兰芬多的院长的办公室出来以后,小天狼星立刻表达了对此前话题的怀疑:“鼻涕精可不会这么轻易示弱,他肯定在打些不怀好意的鬼主意。”
而詹姆则立马应承了他的思虑,抬手抓乱他那一头黑发,而后沉声说道:“显然他抓住了我们的把柄,如果他在哪节课上‘一不小心’顺嘴说出月亮脸的情况……啊哈,我建议我们还是找个机会给他来个一忘皆空吧,我是不介意帮他清理一下他那个塞满垃圾的大脑的。”
“如果我是你,我是不会那么做的。”一个女孩的声音突然插入了对话,克梅尔望向从柱子阴影里走出来的莉莉·伊万斯,发现女孩眼圈微微有些红肿,看起来像是刚刚哭过似的。
“莉莉,我没想到你在这。”詹姆很快掩饰住了一瞬的慌乱,用轻快的口吻说道,“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实际上我们正在讨论一本麻瓜文学的剧情,你知道莱姆斯最近很喜欢看麻瓜小说——”
莉莉摇了摇头,打断了詹姆有点滑稽的谎言,镇静而冷淡地回应:“西弗勒斯答应替这件事保密,前提是你们以后都不要去招惹他,我想这个条件对你们而言已经很好了,同意还是不同意?”
三个男孩交换了下视线,最后詹姆代表他们点头示意同意了这个交换条件,而莉莉见状留下一句“很好”,就立刻转身踏着大步离开了。
十分钟之后,克梅尔在宿舍的盥洗室里找到了莉莉,虽然她不太确定这是不是一个恰当的时机向她询问状况,但还是忍不住走上前去对着失神般抱膝坐在地下的莉莉问出了“你还好吗?”
莉莉没有抬头看她,只是摇了摇头,然后用叹息般的语气回答:“我和西弗勒斯彻底闹掰了。他来找我告诉我莱姆斯是个狼人,我下意识地就请求他为莱姆斯保密,而当他质问我是不是为了詹姆才这么做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居然没法在第一时间否认。莱姆斯是个帮了我很多的好人,但我当时的第一念头却是‘因为他是詹姆的好友’……然后西弗勒斯对我说‘作为一个泥巴种显然那个狂妄自大的波特很适合你去攀附’。”她抬头看向克梅尔,唇边带着凄然的笑容,翡翠绿的眼睛里像串子一样往下掉着泪珠,却又仿佛毫不在意自己滑稽的神情一样接着说道,“不过他同意为这件事保密了,你知道吗,我认识西弗勒斯八年来,他很少答应我任性的请求,但每次答应了之后他都做到了,所以我想你们会没事的。”
克梅尔不知道莉莉和那个姓斯内普的男孩到底有何渊源,但她能感觉到莉莉话语下近乎刻骨的悲伤,歉疚感吞没了她,她几乎下意识地向对方做出了道歉:“对不起,莉莉,因为莱姆斯的事让你们闹矛盾了,我真的很抱歉。”
莉莉又一次摇了摇头,将头埋进了臂弯,小声说道:“不用对我道歉,我早就预感到会有这么一天了,从西弗勒斯进了斯莱特林而我进了格兰芬多开始,我们就注定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他热衷黑魔法,还交了一群狐朋狗友,我们的分歧太大了,一直以来也不过是两个人一起对间隙视而不见苦苦维持下来的罢了,但现在,我们总算可以不折磨彼此了,这对我们两个人来说或许都是好事。”虽然她的话语说得十分决绝,但克梅尔能感觉到女孩心里一点也不想认同自己所说的话。
“对不起,请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我会没事的。”她闷闷地说。
克梅尔试图想点什么合适的话语,但又失望地发现自己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莉莉,她沉默片刻,轻轻说道:“如果有什么需要,请第一时间来找我。另外,这次的事,真的非常感谢你,莉莉。”她知道自己的苍白言语起不到任何作用,在愧疚感的驱使下,她只能逃跑似的离开了女生盥洗室,将莉莉一人留在了安静而狭小的房间里。
——
圣诞节假期的前一天傍晚,天空又飘起了雪花。
起先不过是些微小的结晶,缓缓自暗色云翳的缝隙坠落向无风的静谧大地,或是三三两两从温室走向城堡的学生们的肩头。但不多时,那些结晶便聚拢成大片的棉花般的团絮,随着渐起的寒风扑簌簌覆盖了整个校园。
“明天恐怕会降温,利亚姆,记得穿上你的那件厚羊毛衫。”
陪着利亚姆在校医室做完例行检查之后,克梅尔跟着男孩一路来到了拉文克劳的塔楼底下,分别之际,又耐心地蹲下身来边伸手整理男孩的衣领边做了嘱托。
“好的,明天见。”男孩乖巧地点点头,待克梅尔伸回手后便立刻噔噔噔地冲上了楼梯,足音由近及远继而归于寂静。
克梅尔站起身来,轻轻舒气,觉得心情也放松了许多。不管怎么说,利亚姆的第一个学期姑且可以称得上是一帆风顺,虽然病情起起伏伏,但这几个月来并没有严重爆发。据男孩所说,一开始他不太习惯这里的生活,但后来也逐渐适应了这一切。无疑,他交到的两个朋友帮了大忙,同龄人的陪伴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而言是极为重要的。
她将掉到肘关节处的书包背带拉回肩上,转身朝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虽然明天一早就要离开学校去过圣诞节假期了,但克梅尔还想趁着难得的空闲写完已经完成了一半多的魔药学论文。
在傍晚时分偌大的霍格沃茨城堡里撞上两个熟人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因而当克梅尔走过一个转角并看见奥斯顿和莱姆斯正站在廊檐底下神情严肃地低声交谈时,她着实感到了几分惊讶。
“晚上好……?”在克梅尔下意识地出声打了招呼后,两个男孩像触电般惊跳着分开并转头齐齐望向她,这怪异的反应让克梅尔内心生出了疑窦。
就她所知,奥斯顿和莱姆斯虽然同为级长,却也没熟悉到可以这样头碰头地交谈。
“嘿克梅尔,晚上好,我们刚刚在讨论圣诞节后的值班安排呢,看起来我们得顶替柯克兰和安杰利娜多值一天班,他们圣诞节都要晚回来一天。”莱姆斯似乎注意到她的困惑,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来轻柔却强硬地拉住她的手带着她向来的方向走去,克梅尔只来得及向奥斯顿挥手匆匆道别就被莱姆斯带离了走廊。
“发生了什……”她忍不住开口询问,因为视野最后映出的奥斯顿看起来似乎有点恼怒,然而语音只出了一半就被堵了回去。
莱姆斯突然朝她凑了过来,用柔软而微凉的双唇覆盖住她的唇瓣,留下一个带着冰雪气息的吻。
男孩离开时神情泰然,而克梅尔却因害羞感到气血都翻上了脑袋。
自从那天早上她那番激情告白后,莱姆斯像一辆刹车失灵的轿车一样开始失控,朝着花花公子的方向狂奔而去,时不时就会旁若无人地向她发动袭击。梅林在上,有一回他甚至在礼堂门口突然低头吻她,吓傻了克梅尔和他们身后的十几个一年级学生
“莱姆斯!”克梅尔嗔怒地叫出了男友的名字,而她的级长搭档却对此熟视无睹,微笑着抬手用微凉的手指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发热的耳廓,让后者的心脏都快停跳了。
“你真可爱。”莱姆斯看向她的湖绿的眼瞳在走廊墙壁上悬挂的火把的映照下染上了暖色的光,仿佛满溢柔软的情愫。
克梅尔发誓,她从没想到过莱姆斯是个这样的男孩啊。
因为这出事,她把自己的疑问忘得一干二净,直到第二天下午和利亚姆一起走下霍格沃茨特快列车时,克梅尔才想起莱姆斯还欠着她一个回答。
自然,这件事因为漫长的圣诞节假期,不出所料地无疾而终了。
——
克梅尔不怎么喜欢宴会。虽说她喜欢那些闪闪发亮的水晶灯,喜欢那些奢华艳丽的绸缎丝纱,喜欢那些有着与自己故乡乐曲相似风格的婉转曲调,却不喜欢无所适从地身处以言语为剑戟的交际战场,麻木地反复以相似的说辞应承遇见的每个陌生人。
舞会开始之后,克梅尔立刻悄声退出了宴会中心,端着一杯加了冰的橙汁逃到了马尔福庄园宴会大厅无人的角落里。
她实在提不起兴趣去刻意记下同来的宾客的名字,记住宴会的主人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至于其他人,她只能勉强记得这位沙菲克小姐或者那位帕金森先生。
与她同来的格林格拉斯家的其他人看起来倒是十分舒适,长子埃德蒙先生和他的夫人维吉莉拉女士正在与宴会的主人攀谈,次子弗朗西斯先生和夫人莱安娜则在同布莱克家的客人聊天,克梅尔那位叫莉诺雅的年方二十五岁的表姐正和她那位姓罗齐尔的未婚夫在舞池里翩翩起舞,至于奥斯顿——像以往在斯莱特林的餐桌上那样,被凯琳·诺特亲密地缠住了胳膊,因透不过气而面如死灰。
神情绝望的奥斯顿在注意到克梅尔的视线后立刻朝她投来了求助的目光,克梅尔轻轻耸肩,回以他一个“祝你好运”的眼神,目送着男孩被他的女伴拉进了舞池中央,消失在一堆跳着华尔兹的宾客身后。
“也许你不介意我坐在这里?”
突然响起的男声将克梅尔本已飘出宴会厅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她抬头看向来人,露出被奥斯顿反复叮嘱和检验变得无懈可击的微笑,回答:“当然。”
有着柔顺且稍显凌乱的黑色短发的男孩礼貌地向她回以微笑,而后在她左前方的圆椅上落座。雷古勒斯·布莱克,小天狼星·布莱克的弟弟,克梅尔认得这个男孩,他在斯莱特林的魁地奇队里,有一次夜晚巡逻时她曾无意间撞见这对兄弟争吵。
“看起来,比起宴会,你更喜欢这里的饮料。”雷古勒斯轻轻晃了晃手里装满某种淡绿色奶饮料的杯子,既而说道,“我也很喜欢。如果你喜欢甜一些的东西,那么我推荐你尝尝梅卢伦果汁。”他的脸上仍挂着笑容,但却有一丝阴郁,克梅尔意识到他并非只是想来随意地聊聊天。
“好的,之后我会试试的。”
“雷古勒斯·布莱克。你是克梅丽尔·凯尔特,我想你应该认识我的哥哥。”他似乎无意细心品尝自己手中的饮料,迅速地切入了正题。
克梅尔勾了勾唇角,试图以轻松的态度应答:“是的,我和他以及他的朋友们一起关过很多次禁闭。”
他轻轻一笑:“他总是这样,很会惹麻烦,而且一定会把周围的人也卷进来。”虽然是对兄长的批评之言,但却全无抱怨的意味,他看起来并非讨厌自己那精力旺盛桀骜不羁的哥哥。
沉默持续了片刻,雷古勒斯端起杯子啜饮了一小口之后,再度看向克梅尔,抛出了下一个问题:“你觉得他是个怎样的人?”男孩那双与他的哥哥颜色相同的瞳孔里沉淀着某种克梅尔难以辨识的复杂感情。
“你是指哪方面?”
“什么都行,虽然我和他一起生活了很多年,但有的时候我会觉得我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样了解他。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好吧。”克梅尔斟酌了一下自己的用词,将对那男孩的看法缓缓道出,“我认为小天狼星·布莱克是个开朗热情的男孩,他很像是太阳,总是那么光芒四射,能轻松将人们吸引并聚集在身边。然而他并不会收敛自己的光辉,太过张扬乖戾,时常会伤害到周围的人,有时是无意,有时是有意。他知道自己的强大,并对此引以为豪,他是那种会将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而绝不允许他人干涉的人。”略一停顿,她稍带歉疚地向雷古勒斯补充道:“抱歉,也许我说了他太多坏话,我得承认我确实不那么喜欢他,但我不得不说,他是个典型的格兰芬多,鲁莽自大,但又充满热情和勇气。他很勇敢,能做出很多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来,这也是为什么有很多人喜欢他——他能给人们带来力量和希望。”
雷古勒斯笑了,不知为何,克梅尔觉得这个笑容才是男孩今晚头一个发自内心的轻松笑容:“我得说,你对他的赞美远超对他的批驳,但我很高兴能听到这些。”他将杯子里剩余的液体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来轻快地说道:“我想是时候换换新口味了。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
克梅尔目送男孩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宴会息壤的人群之中。几天之后,她收到了莱姆斯的来信,上面用简短的话语提及了小天狼星不久前离家出走搬去和詹姆同住的事实,也就是在那时她才隐约明白了雷古勒斯为什么会在那晚向自己询问他兄长的事情。
虽然那对兄弟时常争吵,但或许那男孩对自己的哥哥所抱持的感情并非讨厌,而是喜爱和仰慕吧。那份感情太过深沉,以至于甚至无法向本人言述。
————
三月的一个周末早上,克梅尔从睡梦中醒来后,发现女生宿舍里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今天是去霍格莫德的日子,但莱姆斯昨晚遇到了“毛茸茸的小问题”,因此克梅尔便放弃了这次旅行,决定在宿舍里好好睡个懒觉。洗漱完毕后,她回到自己的床铺前,准备整理下书包前往图书馆,并在这时,突然听到了一阵扑簌簌的声响。
克梅尔抬起头发现窗外突然出现了一只雪枭,合拢双翼安静地落在青灰石的窗台上,用黝黑的双眼专注地盯着自己。她怀着疑问走上前去打开了窗户,雪枭便优雅地伸出自己的右腿让克梅尔取下了绑在腿上的长条圆筒,而后咂了咂嘴,像是在催促她打开圆筒。
克梅尔不知道谁会在这时候给自己寄东西,她有些犹豫地拧开铁质圆筒的盖子,将其中捆扎好的羊皮纸卷倒入手心,小心地拆开,阅读起上面以十分优美的字体撰写而出的文字。
【亲爱的克梅丽尔小姐:
贵安。多年不见,不知您如今是否还记得我呢?我是芮雅,您曾经的家庭教师。】
克梅尔感到胸口一滞,她未曾想到时隔这么多年,还会收到来自那位女性的信——来自凯尔特庄园的信。理智告诉她,如果想斩断与过去人生的联系,最好的选择就是现在立刻将信烧掉,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可是她却控制不住地继续看了下去,或许她对于被尘封已久的过去,还有无尽的留恋。
【此时给您写信或许有些冒昧,但听闻您回到了不列颠的消息后,我实在无法按耐心中的激动之情。知道您安然无恙地成长至今,我深感喜悦和欣慰。也许在红堡的最后一年给您带来的伤痛至今仍难以消弭,但我仍想说,您还是红堡唯一承认的主人。
柯瑞姆先生如今正卧病在床,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他并不奢求夫人和您的原谅,只希望临终之前还能见到您和利亚姆少爷一面,这也是我决心动笔写下这份信的原因。我将事实告知您,但选择权在您手中。如果他这不幸的末路能对夫人和您有所宽慰,相信他也能感受到一丝轻松。
如果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联系我,艾维娜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希望您能好好照顾她。
红堡和我,随时恭迎您归来。
您忠诚的
芮雅
】
克梅尔怅然若失地看着信笺上的文字,心中五味杂陈。她确信自己并没有原谅那个男人,却也没有因为听闻他现在的境况而感到开心或者满足。母亲、利亚姆和她的一生都被那个男人毁掉了,时间不过八年,还不足以洗刷痛苦让她释然。
最终,她将信卷回原样,塞进信筒,放在床下行李箱的最深处,决定暂时不对此做出任何回应。作为学生,考虑自己的学业已经竭尽全力,她无暇顾及来自遥远过去的问候,克梅丽尔·凯尔特本就是个极为自私的人,她很清楚这一点。
雌性猫头鹰一声轻鸣唤起了克梅尔的注意力,她本想冷酷地赶走这个生物,却在注意到长途跋涉远道而来的信使被狂风吹乱的羽毛后松懈了决心。叫做艾维娜的鸟儿意识到克梅尔已经读完了信,便极为骄傲地挺起了胸膛,仿佛在等待她的夸奖,黑曜石般的双眼显得十分明亮,这让克梅尔心底涌起了一股怜爱之情。
“来吧,好姑娘,我们去塔楼找点吃的。”她对着艾维娜伸出手臂,后者心领神会般从敞开的窗口跳了进来落在她的臂弯上,发出一声满意的啼叫。克梅尔不禁微笑起来,带着漂亮的雪枭向着宿舍的出口走去。
将装有秘密的宝箱藏在床底,却将打开宝箱的钥匙放在眼前,宛如时刻提醒着自己这一事实的存在。她不知道未来的自己是否会后悔做出这个决定,但至少此时此刻,她并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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