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相许

　　狗子已经来到门口，也看到院里的情景，拽着如是腰间的衣裳慌乱而不知所措，“姐姐，这……”如是调整了心态，“江湖人，受伤了。救吧。”说完，她便走到黑衣人身旁，是个男人。她蹲下来推了推他的肩膀，“喂，你醒醒，喂……”
　　没有回应，伸手去拉他，“狗子，帮忙。”狗子后知后觉的跑过来，她和狗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黑衣人搬到狗子的屋里。她坐在床边喘着粗气，“狗子，你去烧点热水，对了，上次我用的伤药还有剩下的吧？”
　　狗子点点头，“有……有，在你屋子里。”她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你先去烧水吧。”狗子去烧水，如是回自己的房间拿了伤药，昨天做剩下的那半件衣服还没来的及扔掉，她全都一起拿了过去。
　　替男子检查了一下，除了手上较深的刀伤之外，没有其他伤口。她一边替他处理伤口，一边打量这个男人，身材高大有一米九的样子，脸色苍白五官深刻，就连现在昏迷着都透着冷峻之意。再看他手臂上的伤，其实并不重，大概是失血过多导致的昏迷。
　　狗子端来一盆热水，看着她有些不安的说，“姐姐，这个人来历不明，救了他会不会连累我们？”她抬眼看向他，“狗子当初救我的时候，可有想过救了姐姐我会连累你？”狗子连连摇头，“怎么会，当时狗子心里只想着救姐姐。”
　　如是轻轻一笑，“姐姐现在和你当时的心境是一样。不知道救了他之后会如何，但至少日后想起来不会怪自己见死不救。”狗子叹了口气，“好吧，那狗子先去煮粥。”
　　伤口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把那件衣裳的里衬撕开，当纱布将伤口包起来。挤干了毛巾将手臂上的血擦干净，顺便将他的上衣脱了用热水擦擦身子。一切都弄好之后呼了口气，给他盖好被子，拿起他的两件衣服去河边洗洗，等他醒过来之后可以穿。
　　如是洗好衣服回来，看到狗子正在拿着一根树枝将院子里的血迹用土盖掉。看到她回来，狗子跑过来跟她说，“姐姐，你看看，那块地上的菜都被压坏了，本来还有五六天就可以吃了呢。”
　　如是揉揉他的脑袋，笑的阴险，“你知道人血可是最补的，那块地里的菜肯定是日后长得最好的。”狗子摸了摸手臂，后退了一步，“姐姐，怎么总觉得你开起玩笑来特别可怕。”她上前一步，“咦？我怎么前几天还听有人说，我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姐姐呢。”狗子‘啊’了一声，“我的地瓜粥糊了。”然后跑去屋角看粥去了。
　　如是笑着去晒衣服，晒衣架还是无音帮忙一起做的。晒完衣服进屋，那人还是没醒来。她暗自咕哝，电视剧里武功高强的大侠，不是被扎了好几个窟窿眼都还能勇战百号人安然脱身的么。她拿起他的长剑来看，拿在手里还是蛮重的。好奇的是那个小小米色剑穗，一般武人是不会带剑穗的，再看剑穗中间那块镂空的玉佩，品质中等，不算很好，玉佩侧下方刻了一个小小的‘锦’字。
　　如是正想着，床上的人动了动，她连忙放下长剑，倒了一杯热水走到床边。男人猛地睁开眼，看到床前有人，立刻想要坐起身来。如是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先别起来，伤势不重，但失血过多，再躺一会吧。来，先喝点水。”
　　男人一脸戒备的瞪着她，“你是何人？我这是在何处？”她叹了口气，“你一早晕倒在我家门口，是我救了你，我手无缚鸡之力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这样的回答满意了吗？”
　　他还是有些将信将疑，估计是真的渴了，伸出没受伤的手拿过她手里的水一饮而尽。她接过碗，狗子在外面喊，“姐姐，粥好了，可以来喝了。”她回应了一声，对男子问道：“我叫秦如是，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男子一边打量了一圈屋子，一边吐出几个字，“雷啸天。”她点点头，“你大概也饿了，我去给你盛碗粥来。”
　　如是捧着狗子递给她的地瓜粥，赞叹道：“狗子，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棒了，以后早餐都你来准备好了。”狗子倒是愣了愣，“地瓜和米一块放下去煮，也要什么手艺吗？”她撇了撇嘴，“我的重点是后面半句。”
　　如是端着两碗粥进屋子去，一碗给了雷啸天，自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喝起粥来，忙了一个早上真是饿了。
　　雷啸天靠着床头，看看端在手里的粥，又看了看如是，默不作声地喝起粥来。他倒是动作很快，三五口就把碗里的粥喝光了。看着犹豫了一下，“秦……秦姑娘是吗？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不知……在下的衣物在何处？”
　　如是抬起头，“哦，衣服上沾了血迹，我帮你洗掉了，大概晚上就能干。”她沉默了一下，还是问他，“我可否问你两个问题？”雷啸天望向她，“请说。”她捧着碗思索了下，“可有人追杀你？”
　　雷啸天漆黑的眼睛有一丝凛然，“有，但已被我摆脱。”如是呼了一口气，笑着站起来拿过他手里的空碗，“那就好，你且在此好好养伤就是。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不介意我们吃什么你就跟着我们吃什么吧？”闻言，他倒是愣了愣，半晌才吐出几个字，“不介意。”
　　如是笑的开心，“好，我得去和狗子一起谋划一下中午吃什么了。”正要转身走，他开口制止她，“且慢。”她回过头看他，“秦姑娘，为什么不问在下是何人，是好人还是坏人，会不会恩将仇报伤害你们？”
　　如是转过身正视他，“那你会吗？”雷啸天一滞半晌不语，她继续说道：“既然打算救你了，就已经准备好被恩将仇报，就当是赌一局，开大开小五五分，看我的运气啊。”停顿了一下，“至于你的情况，就等伤好了之后再说，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说完她便转身出去了。
　　就这样雷啸天就留下来养伤了，其实他第二天就可以自己下床行走了。只是很少和如是二人说话，只是一个人站在河边发呆。如是也不打扰他，拉着狗子去城里的市集逛逛，在一家书斋买了两本已经翻烂的《论语》和《史记》。
　　据狗子说《三字经》《弟子规》的那些启蒙书，他在五岁的时候就已经可以倒背如流了。所以如是就先拿着《论语》边给狗子讲解边当成自己的扫盲书，毕竟她对繁体字还是有些生疏。
　　下午如是和狗子搬着凳子坐在院子里，她拿书轻拍他的额头，“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意思是说学习过的东西要常复习，在复习的时候会有新的体会，这样就可以当别人的老师了。赶紧给我再背一遍《三字经》看看有什么新的感悟。”
　　狗子捂着脑袋，“姐姐，我都已经给你背了六十二遍《三字经》四十三遍《弟子规》了！” 如是摸了摸下巴回忆，“是吗？那再说说昨天给你说的《论语》第一章。”狗子只好就着第一章始一段一段的背。
　　狗子背着：“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如是摇晃着脑袋接了一句：“今日晚饭吃啥乎？”话完竟听到低低的笑声，她一看狗子，他立刻捂嘴摇头，如是四周看了看，就看到从河边回来的雷啸天靠在屋角，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整个人硬朗的线条也跟着柔化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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