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夜不息

　　针对扎马步的事情，南昼特意拉我训话。
　　“南羽那鬼东西说什么你就相信什么？”他生气的模样颇有威严，“别人说什么你就屁颠屁颠认定了，你有没有想过我呢？”
　　我绞着手指不发一言。
　　“我不知道扎马步有那方面的好处。”南羽凑上前严肃道。
　　然而下一秒，冲我嬉皮笑脸，“既然好处那么大，你还是继续练习吧。”
　　“我又不是六皇子的玩物！”我冲他嚷嚷，唾沫喷在他还算俊美的脸上。
　　他悠闲地翘起二郎腿，直勾勾地打量我，“你就像南薇养的鹦鹉一样，别人说它一句，它凶一下。”南薇，就是那个已经嫁过去和亲的公主。
　　“六皇子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告退了，我家主子还等着我呢！”
　　“站住！既然你武不行，就试试文吧。”说完，南昼“苦大仇深”地长叹一口气。
　　我的书法认真写起来还算娟秀，南昼的笔扫千军的气势让人叹为观止。为了让南昼不发觉我的身份，我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文学素养。
　　转眼春天过去了，天气越发炎热。南昼依然“引诱”我去他府上。
　　“你跟了你家主子那么久，为什么没受点熏陶呢？”南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每每这时候我都不理会他，到了离开的时间就把他的纸偷偷塞一团，事后交给一些收字画的人。
　　沈沁语不出所料地怀了孕，这一胎，无论是沈府还是太子府都很看重，宫中也经常派人送些珍宝。南韵公主有时候也惺惺作态地过来闲聊两句。
　　这天，南韵穿的花枝招展，摇曳着身姿，扑着浓浓的香粉来了。看在她是大美人的份子上我就忍了，端茶倒水做的很是到位。
　　“丞相府里的一个门生听闻小夜姑娘善良可爱，特地求我帮他一把。这位门生来年可是要参加科举的，文采就连丞相也称赞过的。”南韵一笑灿若玫瑰，含笑地望着我。
　　这姿色放在醉梦楼可是花魁，若是能请到这样一位绝色坐镇……
　　就在我想入非非的时候，沈沁语替我婉言拒绝，“小夜笨手笨脚，年纪又小，怕是会辜负……”
　　“此言差矣，”南韵微微抬起下巴，走到我身边，用葱管一样细嫩的手指划过我的脸颊，“这样的容貌，不会辜负那门生的期望的。难道，嫂嫂你舍不得割爱吗？”
　　“可是……”沈沁语为难地皱眉。
　　“那门生相貌自不可说，那文采都是丞相称赞过的，那锦绣的前程，小夜跟着不知多有福气了！”
　　“公主厚爱奴婢了，”我跪了下来，“奴婢等到亲眼看着太子妃儿女成双才舍得离开太子府。”
　　“真是主仆情深啊！”南韵面上无表情，但是袖口掩盖不了微微握起的双拳。
　　“这事我们过段时间再议吧。”沈沁语为我拖延时间。
　　南韵不悦地走了，沈沁语握着我的手，“小夜，你放心，我拼尽全力都会为你找个好的姻缘的，即使与九公主为敌。”
　　南澄满面春风地走进来，“在讨论什么？”
　　“孩子的名字。”沈沁语撒谎道。
　　“你们有什么好的主意？”南澄深情款款地望着沈沁语。
　　“南雪漫。”沈沁语微微低下头，解释道，“五年前宫中聚会，那一夜大雪倾城，漫到我的心扉了。”
　　“那一夜夫人的水袖舞，舞到我的梦中了。”
　　我轻轻关上门，对着一对璧人的身影吐吐舌头。
　　董侧妃经常找沈沁语聊天，每次我横在她俩中间，不让她们有身体接触。笑话，宫廷戏从小看到大，若是栽到一个小小的侧妃手上，我这现代人的脸可不就丢光了！
　　当沈沁语的肚子微微地隆了起来，董侧妃紧接着被大夫确认有了喜脉。
　　“看来，太子爷这段日子也没闲着。”
　　沈沁语听到我的嘀咕，“这是喜事啊，太子府一下来了两个小孩子。”
　　“太子妃当真没有怨言吗？”
　　沈沁语笑得轻柔，眼睛清澈，“没有一点啊！”
　　这天，小雨淅沥，可是我和南昼有约在先，冒着雨我也去了六皇子府。风雨无阻，我就是那么的守信！
　　南羽早早地站在六皇子府门外，撑了一把油纸伞，一袭艳丽的红杉。“六哥不在这，他进宫服侍景妃娘娘了。”
　　我抢过南羽的伞，将怒气发在他身上，“全都是不守信的家伙，原来你们皇室的人就这么做事！”
　　“六哥也是去尽孝道了，小夜要是不嫌弃，今天就由我来教授你功课，我的文章一点不比六哥……”
　　“我嫌弃。”我转头上了马车，南羽也跟了进来。
　　“你这丫头，仗着六哥的宠爱，脾气倒不小！”南羽故意粗着嗓子。
　　马车上，南羽使劲地扮鬼脸，见我没有笑，立马严肃起来，“虽说景妃娘娘不是六哥的生母，可是也算对六哥视如己出，你这丫头跟了六哥，怎么一点不知道体恤六哥？好歹景妃以后也是你的娘！”
　　想想也是，他是去尽孝道的，我又何苦生气？
　　“你也知道自己无理取闹了吧？”南羽见我柔软下来，得寸进尺。
　　“皇子你上了我的马车，可是要交钱的！”我摊开手掌，明算账。
　　“六哥说的一点没错，你最爱的是钱财！”南羽拿起湿漉漉的伞，拒绝付钱，直接下了马车。
　　今天一无所获，并且还支付了租马车的钱。
　　回到太子府，下人们行色匆匆，我拦住一个小厮询问，“大家都是怎么了？”
　　“不得了了，董娘娘小产了，太子现在可是在怒火上，你没事不要招惹太子！”
　　管家在雨中奔来，“小夜，不得了了，太子殿下可能要治你的罪！”
　　董侧妃掉了孩子，关我何事？
　　我凝住了步子，大门离我不远，若是此刻逃走，海阔天空任我游荡，可惜，心心念念枕头下的钱财，使我犹豫了片刻，这个空当，管家带的人就押着我见了太子。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太子发火。大厅里鸦雀无声，我直直地跪着，寻思着平时我虽和董侧妃有过节，但是今日我去了六皇子府邸，没有“作案时间”啊！好歹我是太子妃的最宠爱的侍女，太子不至于把我杀了泄愤吧。
　　太子步步朝我走来，周身散着一股冷冽的气息，“今早你可去过厨房？”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可是字字敲打着我，我低下头不发一言，因为今早我的确去过厨房顺走两块杏仁佛手。
　　“我在问你话。”太子提高了音量，摔下了杯子，瓷器的碎渣溅到我的身上。
　　“奴婢……奴婢坐了马车，四处逛逛。”
　　“就是你在我家主子安胎药里下了毒！”董侧妃的贴身侍女信誓旦旦地指着我。
　　“我去过厨房只是为了吃早膳，你家主子的药罐，经过了多少人手，为什么偏偏只认定是我做的手脚，我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哼，你见不到我家主子也怀了殿下的孩子，你怕来日……”
　　“不好意思，我家主子也有孩子，来日也是我家主子的孩子更胜一筹，我没有必要下此毒手，反而陷我家主子不义。”
　　“你伶牙俐齿的，我说不过你，奴婢只要殿下还我家主子一个公道。”
　　“倘若不是顾忌到沁语对你的疼爱，此刻我早将你赶出府邸。我相信沁语，而不是相信你，你就在外跪上一天一夜。”太子转过身下达命令。
　　我被董侧妃的婢女狠狠地拖到了厅外，大雨滂沱下我孤零零地跪了下来。
　　郎中说过董侧妃和孩子一切安好，怎么会轻易小产呢？我要查明真相。
　　跪到后半夜，我晕睡了过去。醒来时，发现在自己的房间里。
　　“水……”我挣扎地叫到。
　　待我恢复了意识，我的烧依旧未退。照顾我的是厨子的女儿小兰，其他的人早已经“逃之夭夭”了。真是“雪中送炭见真情”！
　　“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小兰在床前吧唧吧唧地吃的可香了，咽下嘴里的菜，“小夜你走后没多久，董娘娘就突然说肚子疼，郎中赶过去的时候，已经回天乏力了。”
　　“郎中可有说原因？”
　　“是安胎药中混入了红花。”
　　“除了我这个外人，还有其他人也进过厨房吗？”
　　小兰又吃了起来，摇摇头。
　　既然没有外人进入，那么很有可能是厨房里的人下了手脚……
　　我支起身子，饿狼似的抢过小兰的碗，“我要快点好起来。”顺便也抢了她的筷子。
　　小兰走后，我立马伸手摸了摸垫被下存的银票，那厚度，一张没少。
　　一日我照常打算向沈沁语复述以前看过的霸道总裁文。沈沁语自从董侧妃小产后，一直被太子派来的三个女随从严密地保护着，连我被处罚的事情也蒙在鼓里。我估摸着太子快下朝回府了，打算告辞，一想起那日太子凶狠的目光，我就害怕。沈沁语拉住我的手腕，“小夜，再说一说故事吧，等下我让太子也听听。”
　　我惊恐地摇摇头，“太子怒气还未平息，奴婢就不叨扰太子殿下了。”
　　“你知道就好。”太子不知何时已经进入寝室。
　　“殿下……”沈沁语柔情似水地望着太子。
　　太子慌忙地走过来，站在床边，握住她的手，语气温和，“我知道憋在府里很难受，可是出了小产的事情，我……”
　　“我知道都是为了我们孩子好。”沈沁语善解人意地笑了笑。
　　太子摆摆手示意我退下。
　　出屋门后，眼尖的我跟着恰巧要出门的厨子，也就是小兰的父亲。
　　厨子竟然进入了醉梦楼了，我只好找笙烟聊天。
　　可是这个老鸨变了嘴脸，“找笙烟姑娘，得表示表示。”
　　出门太急我并未带钱财，于是被赶了出去。
　　光天化日下，我指着醉梦楼的牌匾，破口大骂，终有一天，老娘要买了这里，老娘让你这个老鸨没有饭碗！
　　“小夜！”南羽连蹦带跳地过来，热情地朝我打招呼，“几日不见，你都清瘦了！”
　　“能不瘦吗，连进个醉梦楼都被轰出来！真是气死我也！”
　　“我带你进入吧，我可是这里的贵宾。”
　　正准备进入，厨子这么快又出来了，我躲在南羽身后，低声道，“不进去了，我们跟踪他。”
　　在路上我讲清了来龙去脉，南羽突然停下脚步，“这事交给六哥手下的人去办就好啦，他那么厉害，上次抓到杀人犯就用了两天时间。”
　　“厨子去了哪里？”我翻了一个白眼。
　　南羽尴尬地笑了笑，“这事就交给我，我帮你查清，现在送小夜回府吧。”
　　“说不定你和厨子一伙，他前脚刚进醉梦楼，你后脚就过来，还故意放走他。”在马车里我又一次表达了不满。
　　“哼，你这个女人不知感恩！”南羽激动地涨红了脸，“我看你接近六哥，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居心！”
　　到了太子府，我气鼓鼓地下了马车，和南羽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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