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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
“得先帝恩赐,臣等才有机会辅国护君,此为臣等之大幸,也是我等在朝为官应尽之责,君有令,为臣必行,此乃君臣大义。但瑞王殿下却是不同,瑞王贵为皇叔,素常有盛名,于君臣之义论,殿下为国分忧此乃等身之责,更于亲侄之情言,殿下回京也是天常之理,怎能与我等臣下相比?”
皆知陈慎行是个硬角色,大殿之上能说出这番话的人也就他了。圣上既然召瑞王回京,瑞王那就是不得不回,何来那么多理由。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京瑞王是不想回也得回。
瑞王听言,竟扬起了一丝笑容,不愧是陈名显的孙子,轻捋了一下胡须,对着陈慎行道:“陈相所言极是,是本王想错了。”说完,转身对着圣上太后行了一礼,“是臣愚钝,臣已五十有余,虽身在南都,但根在京城,本是想一身老朽何苦回京给圣上凭添麻烦,陈相一言令臣茅塞顿开,若圣上太后召臣回京,臣必领旨谢恩。”
瑞王放了话,新帝和太后心中的巨石算是落下来了。
陈慎行仍是冷冷的面色立于殿内,看着跪拜谢恩的瑞王没有表情。
瑞王自己心里清楚这次回京这妇孺两人怎么会放自己再回南都,只是,他们莫不是真以为他李炳离了南都便是无水的鱼了吗?
“皇叔请起,中秋宴要的便是我们皇家和睦,孤与太后也只是担心皇叔在外一人难免思家,是陈相言重了。”
瑞王顺着此话起身谢恩,李成晟见状也是面露微笑。
万事俱安,大殿内又重回歌舞升平的气氛,言笑晏晏,似是和谐太平。众人都以为新朝总是避了一次风浪,岂不知,这才是风雨欲来的前兆。
瑞王回身与刚坐下的陈慎行相对而视,眼神里是试探还有对于势均力敌对手的打量。
太和殿中的绵里带针,你来我往,并未影响到市井之人合家团圆的喜悦气氛。
最忆故乡酒,卧思故乡月。
夜已深,灯火照归人。
只是归人还未归,离人却又别。
“爹,娘,我一直都不是好儿子,从小到大给你们惹了说不尽的麻烦,孩儿不肖!”
梁夫人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儿子,心里早软的一塌糊涂,那里还会说他一句不是。“你这是做什么,快起,地上凉。”
梁知事对于这个儿子一直是恨铁不成钢,自小就不服管,自家夫人又是宠他又宠的没有边,本想着有机会就把他扔的远远的好好历练历练,这真的要走了,自己心里却是舍不得。努力将自己的不舍忍回去,对着跪着的梁奇炎还是没有软话,“他爱跪,你就受着。”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像是点了火药桶,“你!都是你,说什么非要考科举,就是你们梁家沽名钓誉,你要是看不惯他我可以带他回顾家,我们顾家养他一辈子!都是你!现在可好了,要去什么湖北,那么远的地方,你知道有多远吗?我就这一个儿子啊,梁尚品,你就是个混蛋!”梁夫人想着就来气,一边哭一边骂。
梁奇炎本就想着和双亲好好道个别,自己明日便要启程去湖北了,却没想到自家娘亲反应那么大,见状猛从地上起了身,拦着自家娘亲就劝道:“娘,和爹没关系,是我自愿去的,我知道你疼我,可我也是个七尺男儿,你放心,我肯定好好的就回来了,日后让你当个一品诰命。”
“你爹是个大混蛋,你就是个小混蛋,你娘我稀罕你的一品诰命,我要是稀罕我当年就不会嫁给你爹!”
听到这话,梁奇炎脸色一变,完了,今天府里非鸡飞狗跳。
还真是如此,梁知事此时已经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顾芙嘉,我就知道!你终于说出来了,你就是心里一直记着他,好啊,这都多少年了,你还念着他!”
“梁尚品,我就记着他怎么了,你府里还有俩妾室呢,我告诉你,我要不是看着儿子的份上,我早就休了你了!”
“顾芙嘉,你知道他当年为什么不娶你吗?你自己看看你的样子。”提到梁府里的两个妾室,梁知事心里一虚,但是再虚也不能丢了面子,对着梁夫人撂了一句话,拂袖就走。
梁夫人怎会罢休,追着梁知事也跑了出去。
只留梁奇炎一个人站在中厅愣了半响,我明日就要走了好吗,不需要安慰一下或者好好话别吗,我到底是你们亲生的吗?
第二日,早起的梁奇炎看着已经打包好的行李,心里更满是苦楚。
昨天闹得不可开交的两人此时已经和好如初,梁夫人看着梁知事更是满脸红晕。梁奇炎看着这种情况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必要为自己的离家忧心,因为他的双亲根本就不在意他!
旁若无人秀着恩爱的两人终于发现了站在他们身后的梁奇炎,梁夫人忙走上去,“儿子啊,娘亲已经想通了,你既愿意去湖北就去吧,我相信你肯定比你爹强!”说完,重重拍了梁奇炎两下肩后,示意厅中两边的仆人拿好行礼准备出发。
“娘,你不感觉你想通的太快了吗……”
“嗯,那个,你爹还有话和你说呢,我去帮你看看还有什么东西没有带啊。”梁夫人不再回应,躲着梁奇炎带着丫鬟奔着右厢房就去了。
“爹”,梁奇炎看着自己面前的爹爹苦苦地叫了一声。
“嗯,你娘就是这个性格,你也清楚,她其实心里很舍不得你,但是不能因为她不舍得你就一辈子就窝在这小小的梁府啊,我们梁家的男子一直都是顶天立地,你娘不清楚,我很清楚,你这次去湖北是为了谁。别用什么光宗耀祖的那套糊弄我,你要是真有那个心何必等到今天。”
“爹,不管是为了谁,我也不会做个尸位素餐之人,这次去了湖北,我定不会给爹丢脸。”
“有你这句话爹也算没有白教导你那么多年。”梁知事说完,看着面前以及比他还高的儿子语重心长的又添了句话,“我们梁家人都是痴情种,你啊,日后可不要被伤了心。”
梁奇炎的眸色渐深,良久,抬头又对了梁知事喊了一声“爹”
知儿莫若父,梁知事拍了拍梁奇炎的肩膀,点了点头,这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承诺,“我懂”。只是儿啊,她不一定需要你这一份情啊……
待包袱马匹都收拾好,已经过了一个时辰,梁奇炎是想让爹娘送到府门便可,但梁夫人是死活不愿意,非要送他出城。
一行人到了郊外,不得不道别,梁夫人又哭了起来,抽泣着看着梁奇炎也没有话讲。
最后是梁知事不忍再看,环过梁夫人,让梁奇炎赶快走。
梁奇炎抱了抱自己爹娘两下,便扬鞭上马。
昨日去严家时,只和清霜说了自己要去湖北,却未讲自己今日就要动身,他是不敢让她来送,怕离别之时自己忍不住内心的感情。
只是这边还未催马,身后便传来喊声,“梁奇炎,你个混蛋。”
转身看去,梁奇炎满面笑容,忙翻身下马。
严清霜今日本来已经收拾好要回宫了,到了城门附近遇见了左伊雅,这才知道这个小子今天就要去湖北,又忙托接她的宫中内侍先回宫里面说明一下,自己去了梁府发现没人才忙奔着京郊方向追了过来。
梁夫人本来还靠在梁知事怀中抽泣,听到有个女子在喊自家儿子混蛋,推开梁知事便要看来者是谁。
清霜也是走进才发觉,梁家伯父伯母也在,忙停住脚步恭恭敬敬问个好。
梁父是见过她,梁母却是没有,她也知道自家的儿子整日要出去找个姑娘,但只想着年少的公子都这个样子也没大在意。今日遇见了严清霜,那是好一顿打量。
梁奇炎看着自己娘亲的反应,忙唤了一声“娘”,然后将严清霜带到前面,“这是我同窗的好友严清霜,还是这次的女子探花,今日是来送我的。”
“严姑娘好。”梁夫人看到自家儿子的反应,心里也清楚了七七八八,对着梁奇炎眨了一下眼,拉过面前的严清霜夸赞道:“是个标致的人儿。”
“伯母过奖了。”严清霜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
“听说严姑娘现在是在宫中任女官,想来也是繁忙,能来送奇炎,我们心里也很感激。”梁知事在一旁谢道。
听到这话,梁夫人开始郁闷,这难道不是自己的未来儿媳吗,为啥那么客气。梁知事心里明白自家夫人怕是想歪了,只是现在不好和她解释,和严清霜又聊了两句,让她和梁奇炎好好说说话,自己拽着梁夫人就回府了。
自家爹娘走了之后,梁奇炎才自在一些,严清霜更是自在了不少。
“你怎么不告诉我你今日离京,若不是遇见左伊雅,你这是要和我不相往来了吗?”
“我这不是为了你好,万一你来送我哭哭啼啼的怎么办。”梁奇炎虽然嘴里说着嫌弃的话,心里却满是欢喜。
严清霜却是不想和他再贫,从袖袋中拿出上次求到的平安符,“这平安符是我从静云住持那儿求到的,你可要好好的带着,离了京,就真的只有一个人,在外不要犯浑,平平安安的,等你回京我请你吃四福宴。”说着,把平安符向梁奇炎面前递去,“哎,你怎么不接啊?”
红红的平安符静静躺在清霜的手心,清霜本身就很白,衬着大红的颜色,双手更像玉石一样剔透,梁奇炎心底一动,便紧紧握了上去。
清霜一愣,忙将手抽了回来,笑了笑,“时辰不早了,你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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