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祝同人-君非贤

　　温钰认认真真地上了几天课，陈夫子好像遇见了世界末日，每天早上见着温钰都是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一天更甚一天。
　　后来第五天的时候，陈夫子起床感觉天气有点冷，脑子有点晕乎乎，去倒茶的时候茶杯脱手在地上炸开了。
　　被这一声吓到清醒，陈夫子晃了晃头，把碎片清扫起来，就去上课了。

　　马文才拿着书跟王蓝田去课堂，路上正好遇见行色匆匆的阿风和背着药箱的兰姑娘，两人好似还在说着什么，兰姑娘眉头微皱，面上甚是忧虑。
　　王蓝田也没注意这么多，目光只注视着兰姑娘娉婷的背影。
　　马文才却皱了眉头，看样子像是温钰生病了。
　　但什么也没说，抬脚便往课堂走去。王蓝田也紧步跟上，频率颇快，就怕赶不上。

　　那天温钰果然没有来，陈夫子看着空空的座位摇了摇头，正准备上课，马文才却站了起来，双手相交，一副夫子学生有话说的模样。
　　陈夫子面含微笑。
　　-今日学生来上课时，途遇温钰侍从领着兰姑娘往他别院而去，学生早闻温钰身体不好，特在此养病。学生今日见此情形，恐是他生了病。
　　陈夫子一脸恍悟的表情，继而又是一副疼惜的模样。
　　-学生内心惶惶，自开学以来虽与他日日见面，但未能尽同窗之谊，今日趁着温钰生病之际，学生想去探望一番，以示学生及众位同窗的同窗之情。还望夫子准许。
　　说罢，便是长揖。
　　夫子频频点头，觉得甚好，但还是笑笑。马文才，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但温钰身体欠佳是事实，然，今日他恐怕也招呼不了你，你今日去也是白跑，你且日后待他身体康复了再表达你的同窗之谊吧。

　　既然夫子说今日暂且不要见温钰，马文才便也不去见温钰，饭后回卧房拿了弓出门。
　　途径一地，却听见交谈声。他本没有想要去听，但隐约有“马文才”三字入耳。
　　冷哼一声，自觉遇到了背后嚼舌根的人。
　　他本没兴趣听别人背后编排自己的话，却怎奈对方声音越来越大，不愿听声音也自觉钻进了耳朵。
　　-马文才今日课堂上那一手，不光在夫子面前树了与同窗相爱相亲的形象，还暗地在温钰面前捧了自己一把，真会拍马屁。一石二鸟，就是不知道温公子知道了是否会心寒。
　　祝英台。
　　声音粗中带细含纤柔，全院书生就他一人。
　　祝英台虽自恃聪敏说了他马文才那一举动的两个目的，却漏了他最大的目的。
　　温钰身份贵重是没错，这个书院里的大多数学生与他交往都有高攀的嫌疑，即便马文才做得再滴水不漏也会被人阴谋论，既然如此何必遮掩。
　　况且，
　　马文才视线下垂，他马文才尝过没有可谈天说地的朋友的滋味，对温钰，他更不会以此为筹码，因为温钰他应该得到温柔。
　　一石二鸟？愚蠢。
　　与温钰相处四天，说的话不见得多，但温钰的机敏却是外漏的，他丝毫不怕别人知道的他的聪敏，马文才自觉自己做的事，鲜少能瞒过温钰。
　　他不会误会。
　　马文才的这种自信也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对温钰。
　　他曾听闻温钰过去向来不愿意逗留课堂，即便来上课也是随天气随心情，就算来上课多半也是在睡觉。今年开学温钰却一反常态日日坚持来上课，带的书与课堂无关紧要，但他总安安静静的看，从不搅闹课堂。即便这样，夫子也从未开口责备。
　　马文才看得出来，夫子对温钰这几天的坚持很高兴。
　　今天早上他看见夫子的表情里有些失望，鬼使神差地他想让夫子知道，温钰并非不愿意来上课。
　　马文才以前从不做多余的事，也从不会多管闲事。
　　然后对于几乎没有朋友的马文才，对于这种奇怪的感觉是很微妙的，他希望那个人的努力被肯定，希望那个人的所有行为都不要被误解，即便代价是自己被误解。
　　希望他的脸上一直是笑。
　　“就是不知道温公子知道了是否会心寒。”
　　马文才眉间深锁。
　　会么？
　　慢慢地他又不确定了。
　　“某非贤非圣非奇才，不过一凡人耳。”
　　他说这话时弯弯的眼睛里，眸子亮的好像夜空的星。薄的唇含着笑，浑不在意。
　　怎样的人，能将自己的华衣褪去，绫罗剪碎；坦荡地站在那里。
　　他想要，想要与温钰更深入，他想更加了解温钰。
　　他好像，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
　　拉满弓，长箭破空，发出刺耳的一声，然后结实地扎在树干上。
　　他的胸口有一股难以平复的激荡。
　　他该去看看他，即便他不会误会，也要与他诉说一番。

　　-温钰可睡了？马文才背着弓，一脸无惧。
　　竹楼上面灯还亮着。
　　-兰姑娘还在。阿风面无表情。
　　-如此，我便在这里等。
　　-……
　　-可是马公子？
　　竹楼上面探出一个小脑袋，是温钰的侍女。
　　-正是。
　　-马公子且上楼了。
　　入门后，马文才将弓递给小清，小清将弓放在架子上，便引马文才在外间的桌边坐下。
　　这个位置刚好能看见兰姑娘投在墙上的影子。
　　以及那只纤细的手腕。
　　房间里静得出奇，几乎听不到呼吸声，灯火却亮如白昼，马文才一动不动地看着内间的墙。

　　过了许久，兰姑娘站起身，将那双纤细的手放回塌上，走到外间用巾帕擦擦额间细密的汗，看见马文才只是微笑颔首，对小清嘱咐了几句后，便背着药箱出门了。
　　送走王兰，小清进内间片刻。
　　马文才看见墙上的投影。
　　小清蹲在塌边，不一会儿她又站了起来。出来领了马文才进来坐在塌边的矮凳上，便在外间刚刚马文才坐的地方站着。
　　此刻陷在软软的被窝里的温钰脸色说不出的苍白虚弱。但他看着马文才仍旧笑。
　　-多谢马公子今日来探望某，某实在感激不尽。
　　扯皮耍赖，胡说八道向来是温钰的拿手好戏。
　　马文才却说：今日温公子没来上课，不光我觉得寂寞，连夫子也觉得。
　　-寂寞如雪是么。
　　温钰说完话，自顾自地笑了笑。
　　-今日有些迟了，明日还要上课，你就回去吧。今日你的心意我心领了。
　　马文才低下头不看他。
　　-我今日在课堂上……
　　那只纤细苍白的手自被窝中伸出，搭在马文才的手上。
　　一凉一热的对比。
　　马文才停住话头，看着温钰。
　　-今日倒是谢谢你在课上跟夫子说，小清和阿风因为我往年不重视学堂，此次也没有与夫子说起。
　　眉眼弯弯，绒绒笑意，却少了些生气。
　　温钰睫毛眨眨，颇为困倦。
　　-你去吧……我有些乏了。
　　-好。
　　马文才音刚落，温钰的眼皮便落了下来。
　　那只手还搭在他的手背，凉凉的，柔软的。
　　马文才将那只手放回被窝。
　　一言不发的站起身，拿过弓箭便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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