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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晚安，小曼
第二天，欧曼像往常一样，在闹钟的铃声中醒来，走到阳台，让清新的空气和怡人的风景驱散身体里残留的睡意。梳洗过后，坐在阳光充沛的餐厅吃微波炉里热过的牛奶和面包，简单拾掇一番之后，出门上班。她的人生一直都是这般平淡而惬意，除了二十岁那年的夏天。时间总会磨灭很多东西，而那些保存下来的，一定都是最珍贵的。
欧曼所就职的公司是一家以生产芯片为主的外资公司。当初，她之所以被聘用，得益于她曾在大三那年获过大学生创意绘画比赛的二等奖，而当时参与招聘的企划部主任坚持认为企划是一门艺术，一门需要创意的艺术，所以就将欧曼招于摩下。
欧曼所在的办公室主要负责企业文化塑造和企业形象推广，平时设计些海报，出些内刊，办些展会，跑跑广告公司。跟负责营销企划的同事比起来，算是轻松的活。
这一天，办公室里的气氛要比平时要热络许多。副经理程言正在把即将到任的总经理夸得人神共愤，其余的人则众星捧月般地围着他，听得悠然神往。语毕，他端起茶呷了一口。
刘莹发出一声叹息，“真想看一看。”
程言安抚道：“很快了。下个星期他会做就职演讲，到时候你们就可以看见他——在公司的内部网络电视上。”
“难道他比古天乐还帅？”蒋丽丽有些质疑地问，古天乐是她的偶像，也是她衡量帅哥的一杆标尺。
“不仅比他帅，还比他年轻，比他有气质。”
欧曼资质最轻，虚心求教道：“那你们说，这种人是不是走到哪都会祸害大众？”
“怎么是祸害。”刘莹用梦幻的声音说道：“你想想看，一个英俊非凡的男人就跟你在同一座楼里办公，这是多么浪漫的事。也许你们早上刚搭过同一部电梯，踩过同一块地毯，又或许你们正透过窗口眺望同一处风景。光是这样想想，都会让人心旌摇荡。”
大家听得忍俊不禁。欧曼作了一会儿认真冥想状，才道：“那还不是祸害，他害女职员都变成花痴，从此无心工作。”
刘莹叹道，“哎，跟你这小丫头没有共同语言，不解风情。”
欧曼与蒋丽丽笑作一团。徐晓刚用胳膊肘撞了欧曼一下，“我挺你，这种人就是祸害。本来美女资源就紧缺了，他这一来，谁还正眼瞧我。”
欧曼说道：“可是，就算他不来，也没人正眼瞧你啊。”
徐晓刚抚着胸口，哽咽道：“小曼曼，没想到连你也这样对我。”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程言拍了拍手，道：“好了好了，别闹了。新老板是科班出身，又吃过几年洋墨水，很重视企业文化。所以，大家都认真点，三天内，把拟定的文案交上来，再做进一步讨论。”他顿了顿，又道，“给你们三天时间，可不是让你们上网随便download一份给来应付我。都给我好好做调研，结合公司情况认真写。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不希望被烧到的是我们。”
大家都是年轻人，平日里并不拘束，一时间哀声载道。
程言无奈道：“好吧，上次还欠你们一顿饭，晚上我请客。”大家齐声呼应，欢快地作鸟兽散。
上司言出必践，下班后，请大家到海边胡吃海喝了一顿。
欧曼到家的时候，早已夜色冥冥。她打开家门，发现客厅里亮若白昼，心想是任小枫在家。果然，他的房间也亮着灯，里面传来细细索索的声响。她放下包走过去，站在门外喊了一声：“小枫。”
“哗啦哗啦”随着一阵转椅在木地板上快速滑动发出的声响，任小枫出现在她的视野里，脸上挂着妩媚的笑意，是的，妩媚，她觉得这个词用在这个男孩子身上格外贴切。
她笑了笑，不管怎样，她的这个小房客还真是养眼得很。
“你搬过来了？”她问。
“你总算回来了。”他答非所问道，“进来！”说罢，他脚上轻轻使力，转椅又“哗啦哗啦”倒退回书桌前。他转过身一边埋头摆弄着什么，一边说道：“搬得差不多了。本来想让你帮我整理的，没想到你这么晚才回来。”
“抱歉，现在有什么要帮忙的吗？”欧曼走了进去，环顾房间，除了床上散落了几件衣物，一切整洁如初。再就是书桌上多了一台白色的笔记本电脑，书架上码了一排书，多是关于摄影和旅游的。
“过来坐。”他说。
走近才看见，他手中摆弄的是一台手动调焦的照相机。
“你喜欢摄影？”欧曼拖过一张椅子坐在他身边。
他低垂的头点了两下，一小捋长发自额前滑落，跟着轻轻弹动。
“没想到，我以为像你这样的孩子应该沉迷于CS，滑板，街舞之类的。”
“孩子？”任小枫闻言抬起头，“欧大妈，不要以貌取人，你根本不了解我。”
欧曼被他一声“大妈”逗乐了，“你说得对。”又道，“你的头发有点卷，是烫的吗？”
“被人称作大妈，有什么好高兴的吗？”他觑了她一眼，把手中的相机收进抽屉里，才道：“自然卷。”
“长发很适合你。我知道我不是，有什么好不高兴的。”她开始学他讲话的方式。
他又妩媚地笑了笑，然后，他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叠钱，“这个月的水电费之类的。”
欧曼愣了愣，“多少？”
“五千。”
“你这么能消耗能源啊？”
“嘻嘻，那你就随便买点什么好了，反正我们以后资源共享。”
“可是……”
“可是，是姑姑叫我给你的，放在我身上也是被我花掉。”
欧曼想想也是，“那好吧，你别再给我钱了。不够的时候我再向你要。”
任小枫点点头，弯着眼睛笑得像天使。
“你去约会了？”任小枫忽然道。
“没有，和同事吃饭。”
“你没男朋友吧？”他又道，“不然，就是被抛弃了。”
欧曼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我会看相啊。”他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你昨天坐在石椅上的样子，就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看得我都想把你领回家了。”
“你这是什么破比喻啊。”欧曼不以为意，“到底是谁把谁领回家？”她站起来，拿起桌上的钱，“我拿走了。你早点休息吧。”她又冲他笑了笑，“希望你住得习惯。”
她转身欲走，任小枫喊住她，“小曼。”
她回过身，“没大没小，叫姐姐。”
任小枫嬉皮笑脸地站起来，在她的头顶比划了一下，“谁叫你比我矮这么多，所以我要叫你小曼。”
欧曼嗤笑一声，“跟你说不清楚，随你吧。本来想给你弟弟的待遇，你不叫就没有了。”
任小枫挑了挑眉，口气里带出一丝暧昧，“我不稀罕什么弟弟的待遇。我们不过相差三岁，姐姐姐姐的叫着，你不觉得太肉麻了吗？”
“三岁？”欧曼困惑了，“你读几年级？”
“大三啊。”
“那你读一半跑回来干嘛？”欧曼惊呼道，“你辍学了，被开除了？”
任小枫倒回转椅上，口气怨怼，“真是的，长得太帅，就是容易让人忽视我的能力。我只是因为某些原因，申请了一年的交换生。”
欧曼点点头，虽然事情超出了她的想象，似乎……也没有什么。
“想什么呢？”任小枫笑得贼兮兮的。
欧曼不胜惋惜地说，“我喜欢你年纪小一点，比较可爱。要是十来岁就更好了。我最喜欢欺负小孩子了。”
她从自己愉快的臆想中回过神来，笑意绵绵，“早点休息吧。晚安。”
“晚安，小曼。”任小枫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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