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行

　　文意注意到思林买了新牙刷.

　　注意到是因为她差点儿拿错, 那是一枝与她用的款式和颜色完全相同的牙刷, 而且思林并没有扔掉旧牙刷, 所以现在流氓兔的牙缸里一共插了三枝牙刷而非两枝. 当然, 文意知道这并不是拿错的理由, 至少那流氓兔的牙缸不是她的, 而是心惠的, 所以她本就不该拿错的. 所以她打开柜子, 取出自己的牙刷, 对着那枝一模一样的牙刷静静刷着牙. 她起晚了, 她知道, 但并不太着急. 也许已习惯迟到了吧? 思林已走了, 心惠还没起床, 三人里面她上班的时间最迟.

　　文意仔细刷完牙, 洗过脸, 扎好头发, 出了门.

　　浴室里, 那两枝一模一样的牙刷一个水池台上, 一个在柜子里面, 静静立着. 无论他们为何而存在,为何而重复相似, 文意,并没有拿错……

　　晚上, 思林拧开淋浴喷头, 才开始上厕所. 冲了水, 洗了手, 脱了衣服, 然后拿起流氓兔牙缸里那一支不知道是新的, 还是看起来像新的一样的牙刷, 思林进了淋浴间里, 拉上帘子,水泼洒在思林光裸的身上......

　　思林静静看着那支牙刷, 不知道文意是否用过了, 牙刷湿了, 思林头发身体也已湿透. 思林拿起那支牙刷, 开始刷牙. 他忘了放牙膏……

　　那夜, 思林嘴巴里没有牙膏清刺的薄荷味道, 那一种滋味, 说不清, 道不明, 猜不出, 有一些暧昧.

　　隔壁若有若无的打字声中, 思林睡着了……

　　那样一个大好的男人, 一起住了两年却和别的女人三五个星期就在一起了. 文意有没有一点儿带暇想的不舒服? 文意不知道, 她只是没有拿错牙刷.

　　文意清楚知道的, 是那越来越深的寂寞, 越来越模糊的生活意义, 一直一直消沉的精神和意志, 那一种苍茫的疲倦, 永无止境的空虚枯燥和厌倦, 一块儿铅一样, 重重将她拖沉下去. 拖向死亡, 缓慢的死亡, 等死……

　　她一贯猜想着并渐渐确定着, 一定是她的思维, 先死于身体…… 也许是早一分钟, 更可能, 是早三五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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