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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种
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月情浓。
奈何天,伤怀日,寂寥时,试遣愚衷。
因此上,演出这怀金悼玉的《红楼梦》。
——《红楼梦引子》
鲁迅先生说:“悲剧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喜剧将那无价值的撕破给人看。”纵有坚强的意志,如俄狄浦斯,也始终摆脱不了命运的悲剧,最终的结果只能走向毁灭。悲剧的艺术,表现出内在的矛盾与张力,更能直接的刺到人心。然而我是不喜欢悲剧的,一点儿也不!
有一个人的悲剧,一个家庭的悲剧,甚至于一个时代的悲剧,这些都不是我所能忍受的。那一出怀金悼玉的红楼梦,我如何也看不下去。
管它木石前盟,管它金玉良缘,都是活脱脱的一出悲剧。
王国维《红楼梦评论》:《红楼梦》一书与喜剧相反,彻头彻尾之悲剧也。王国维以西方叔本华的悲剧主义为立足点,他说:“生活之本质,欲而已矣。”在叔本华看来,所谓幸福是不存在的,人拥有的只是短暂的快乐。王国维有首《浣溪沙》中言:路转峰回出画塘,一山枫叶背残阳,看来浑不似秋光。隔座听歌人似玉,六街归骑月如霜,客中行乐只寻常。美好的景象,只是在客中遇着,一切都很寻常。然而一旦从这景象中出来,剩下的便是旅客他乡的苦痛。在钟摆理论中,欲求简单而不得,到底要向哪个地方寻求解脱?
因空见色,由色生情,传情入色,自色悟空。万境归空之理,如哪首好了歌中所唱:“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娇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子孙谁见了?”曾经歌舞场,到后来不过是一片荒。一出荒唐的戏,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都为他人作嫁衣裳。
曹雪芹也说过: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荒唐么?不荒唐。
仿佛入魔了一般,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迫切的想要寻找一个解脱口,然而打电话给十一哥的时候,却是“嘟嘟”的忙音。
“下午同我出去玩吧,晚上在一起吃个饭。”手机短信铃声响起,我匆忙地点开,却是李泽维发来的消息。
捏着手机,我的眉毛微微拧起,本想拒绝的,只是想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同他一起外出,便想要应承下来。然而有一条短信接进,是阿夜的:“下午跟我们寝室一起出去烧烤,别老宅在寝室里。”我有些为难,思索了良久,最后拒绝了李泽维。脑海中蓦地浮现他的模样,我能想象得出他的神情,定是双眉拧紧,嘴角微微下沉。我和他之间,已经越来越淡,所谓的约会,更像是一个例行公事。我忽然发现,在他身上,已经淡去了最初的悸动,剩下的只是些习惯了吧。
跟李泽维一起,他绝对不会和我谈论文学,他对文学,正如我听他谈论一些时政时候一样,昏昏欲睡。然而阿夜不同,在她的身上,我总能找到我所缺失的一部分。
“《红楼梦》到底是怎么样的一部书呢?”同阿夜一起出去,她们寝室的一些人走在了前面,只有我们两个人慢悠悠地在后面晃动。
“说不透的书。你看现在这么多的红学家就靠这一本书养活,怎么能参透?”阿夜轻轻地一声嗤笑,继续说道,“它的有三维世界,生存,创造与审美。如王夫人袭人薛宝钗一流,仅居于生存的境地,存在她们身上的绵羊道德,她们依附于封建礼教,依附于生存。再到王熙凤探春,则是创造,她们有才能,只可惜生在了末世。看她们的判词,一个是凡鸟偏从末世来,一个是生于末世命偏消。晴雯黛玉到达了审美境界,有冲破藩篱的叛逆精神呐。只是,可惜了。”
“我一点儿都不喜欢贾宝玉。”我低声说道。
阿夜望了我一眼,悠悠说道:“贾宝玉身份多重,有通灵宝玉,神瑛侍者,浊物,情种……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为者,不想有所作为。女蜗补天有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石头,就剩下一块。补天是个历史创造,然而他没有参与,不过是弃石形象,他拒绝生产。他说世间男子是浊物,他自己也是。绛珠仙草也就是黛玉生来还泪,泪水凝聚的灵河之水,洗去他身上的浊气,还他通灵原貌,一旦泪尽,便是还清了,他也该归去了。只可惜后面的佚失了,在高鹗先生的续集里,让他去考了科举,事了生产。”
“你这说法我第一次听诶。”似乎是开了一窍,我有些兴奋地说道。
“只是随便说说,也是到处看来的,到底怎么样,还要你自己去读。”阿夜淡淡一笑,说道。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目的地,前面的学姐已经开始摆弄烧烤架。她回头,朝着我们大声喊道:“你们两个别磨叽了,快来帮忙。”
“来了。”阿夜笑着应声,眉眼弯弯,我一下子看痴了。恍惚间又听她说道:“《京华烟云》里想要将黛玉和宝钗融汇到一个人身上,只是,这怎么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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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情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