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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视眼
某次,吵架之后,常青收拾了几套衣服转身就走,连着四天没回过姜潮家。
这三天里,她没给姜潮一个电话、一条短信,姜潮也半点没有要主动联系她的意思。他们都坚持认为自己没有错,涉及到原则问题,谁也不肯让着谁。
而姜潮的耐心一向又是有限的。
第一天,他在A大有讲座,迎面碰上常青,两人相互视而不见。
第二天,他去孙尚义公司找他吃饭,常青刚好在那儿给新人做培训,他们依然视对方为空气。
第三天,过了凌晨,姜潮面无表情地打包了她的东西,发短信给快递小哥,让他第二天上门取件,把东西送去常青的学校。
当然,等到白天快递小哥过来的时候,姜潮又把填好的单子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重新填了张单,寄了一包薯片给孙尚义。(后来孙尚义评价他这一行为说,原来天才就算是发神经也如此这般的特立独行。)
第四个晚上,他被玄关那里传来的开门的动静吵醒,打开灯正要起身,就看到卧室的门被打开,常青一言不发地站在门口瞧了他一会儿,然后走到飘窗边坐下,抱住膝盖缩到了窗台的角落里。
姜潮下床走到她旁边坐下,视线挪向床头的灯,闻到一股子酒气。
“喝酒了?”他于是看着灯这么问道。
“嗯。”她把脸埋到膝前,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
然后两人都沉默下来。
虽然很轻微,但姜潮还是听到了常青吸鼻子的声音。余光瞥见她身子也有些颤,他才确定她是在哭。在这之前他还从没见她哭过,一时间心里就有点儿发紧。
想了想,开口问她:“哭什么?”却忘了调整语气,听上去一如既往地冷淡。
原以为常青会用同样的态度回敬他,没想到她却只是控制不住地哽咽了一下,接着语带哭腔回答:“我梦到你出车祸。”
这个答案是姜潮怎么也没料到的。他面不改色地懵了那么几秒。也就是从那几秒开始,他突然觉得持续四天的冷战其实没什么意义,胸口那蹭蹭上窜越烧越烈的火气也莫名其妙地灭了,好像从来都没燃起过。
所以他遵从本能的选择,抬手用力捏了一把常青的耳垂。
她痛得倒抽一口冷气,露出脸来,眼眶通红地看向他。
故意板着一张脸,他口吻凉飕飕地反问:“知道什么是真的了?”
常青抱着膝盖直勾勾地盯着他,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他便顺理成章地安排她,“去洗个澡,上床睡觉。”
这个迟钝的女人却没意识到他这是在给两人找台阶下:“你不生气了?”
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姜潮动了动嘴角冷笑,“我看你脾气比我大。”
“是你见了我都不打招呼的。”常青反驳。
“你先正眼都不看我。”他陈述事实。
“我斜视。”她说,“再说你不也没正眼看我。”
“我习惯用余光看人。”他脸色平静应对自如。
“……哦。”似乎终于意识到这么辩论下去没完没了,常青仔细思考几秒,抬眼问他:“那我们是不是扯平了?”
“扯平了。”他附议。
常青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认真点点头总结:“好,那我们和好了。”说完便站了起来,走到床边一头栽上床铺,迷迷糊糊把脸埋进枕头,“我不想洗澡,好累。”
姜潮没有发表异议,只走到厨房冲了杯蜂蜜水过来,“喝了再睡。”
难得乖顺地爬起来,她接过杯子咕咚咕咚喝完。
也不知道他加了多少蜂蜜,甜得有点发涩。
后来他也关了灯躺下来,感觉到她挪了挪身子到他身旁,微凉的胳膊挨着他的胳膊。
“姜潮,我们商量个事。”
“说。”
“既然我斜视,你又习惯用余光看人,”黑暗中她的嗓音仍有些沙哑,语速一反往常地很慢很慢,好像已经困倦到极点,却还想完完整整把话说完,“那下次我们吵架就都正眼看对方吧,因为只有那样才看不见……”
“嗯。”他回了她一个简短而郑重的音节。
常青已经半睡半醒,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发出了声音,迷蒙地哼哼一声:“嗯?”
“我说‘好’。”姜潮出声道,“我不用余光看你。”
像是这下才放下心,她动了动脑袋,合上眼进入梦乡。
她知道等她睡着,姜潮又会拥她入怀。
就和从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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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斜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