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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Zero并没有察觉到Nexus的走神,事实上,他自己也被奇怪的东西所困扰着。
虽然借着说话来做掩护,但他仍能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们四周围晃来晃去。
若是寻常,心细的Nexus定是能第一时间发现的,可是直到现在对方都毫无所觉的样子,这就意味着……只有自己能看到这鬼东西。
Zero暗暗的捏了捏拳头,眼角瞥了一眼不远处巨石的后面、像是在玩捉迷藏一般躲起来的巨大的身影,心底冷哼了一声。
……有意思。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准备做什么,以及为什么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察觉到它的存在,但在这个阴森森的地方被这么一路盯梢着,感觉可实在不太好。
背在身后的手腕上手镯悄悄的发出了微光,缩小版的标枪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捏在了手心里,Zero暗自沉着气,就等着对方一有动作就立刻发出攻击。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原本只是隐在云中的朦胧的闷雷声也逐渐的清晰了起来。
雨前的空气多少让人有些呼吸不畅,更遑论是在身处如此诡异紧张局面的当下了,只是当划破天际的惊雷声响起的瞬间,Zero却是有些诧异的发现躲藏在岩石后的身影凭空的消失了,甚至没有一点转移走的迹象,与此同时,与Nexus相握的手上,对方有些突然的加重了力道。
他收回了关注身侧的视线有些疑惑的抬起了头,但是下个瞬间,他立刻就瞪大了眼睛。
在他们的身前,原本由各种巨型岩石堆叠形成的晦暗荒凉的古遗迹场景,一瞬间就改变了。
……像是能够蔓延到地平线尽头的充满生命力的青色铺了满地,不知名的各色小花点缀在了这苍翠的草地上更是增添了一分生气,旁边的小河中清澈的水流正湍湍流过,松软湿润的土地和背光石壁的附近,无数新鲜的植物和菌类的嫩芽正在争先恐后的破土而出……一切都美得如同画卷一般的不真实。
Zero在那干净的石壁的背后看到了个有点眼熟的巨大身影,在这骤然明亮起来了的光照之下,他甚至能够清楚的看到对方背后坚硬的甲壳上的纹路以及头上向上翘起的触角。
————虽然和现在看起来有些许的不同,但仍能看出那是一只幼虫形态的杰顿。
对方用那双和如今的杰顿不同的红色的眼睛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瞟了一眼,然后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般继续犹疑的在草坪上摇头晃脑的挪动着,时不时还低下头凑近地面,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一般。
好不容易再次抬起头时,那只巨大的杰顿幼虫似乎心情不错的用前肢卷起了一朵红色的小花,然后发出了一连串的叫声。
“……它在说‘为什么……还没来?’。”
Nexus微蹙着眉看着眼前怪异的场景,还不忘小声的给Zero解释着。
Zero的手微微的颤抖了起来,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抓紧了自己胸口处的衣服,那种沉甸甸的感觉让他有些不太舒服。
“Nexus,这到底是…………”
又一道闪电带着惊雷声响起。
Zero眼前一花,那如同画卷一般美丽的诡异景象就随着白光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只余下前方熟悉的无机质的岩石筑成的苍凉遗迹。
“……不用担心。刚刚那是这个遗迹里的远古岩石的记忆,在雷电的作用下重新投射出来了而已。”
Nexus轻轻的拍了拍Zero的肩膀以示安抚。
“那只杰顿就是他们的祖先?它是在等那位……‘神之子’?”
Zero深呼吸了几次平复了下心情后开口问着。
“应该是这样没错,只是,这个遗迹给我的感觉和刚刚看到的有些……不太一样。”
Nexus垂下了眼,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样,就实在是太讽刺了呢。”
被乌云盘踞着的天空中依然雷声阵阵,Zero的脑神经已经绷到了极限,可是那追逐着他的巨大的杰顿幼虫的幻影依然时不时的在他眼前闪现。
……是的,Zero已经可以确定了,那并不是什么活物,只是不知道什么人出于什么意图让他看到的虚幻的影子而已。
那个杰顿的幻影时不时躲藏在岩石后面,时不时的又从树上探出触角,总是自以为聪明的小心的探视着他,却又在他回头的瞬间极其不科学的凭空消失。
Zero的心下愈发的焦躁了起来,若不是在Nexus身边,只怕他已经冲动的出手发出攻击了。
只是尽管他尽力的忍耐着,他这心神不宁的样子依然被Nexus看在了眼里。
“Zero,你这是怎么了?”
“我————”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一阵惊雷后岩石记录的远古时期的画面又映射在了他们面前。
……依然是那个有岩壁有土堆的苍绿的小山坡,河边上的一棵粗壮的树后传来了莫名有些耳熟的倒数的声音,触角上戴着小花环的杰顿幼虫忙不迭在四周围选择着躲藏的位置,只是它行动迟缓等到倒数结束都未能到达目的地,它在着急之下全身一绷紧直接瞬间移动到了一块石壁下小心的藏好,然后这才有些得意的摇了摇触角……只是它这一举动也在不经意间暴露了自己的行踪,画面之外的那个熟悉的声音笑着飞快的接近了过来。
「找到你了哦~小Zetton~」
画面在一瞬间大作的雷声中戛然而止。
Zero按着胸口,某种不太好的感觉越来越清晰,他强迫着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如今的处境上。
“Nexus……你之前说过,这个地方每一寸土地都是被那个大家伙的灵魂所覆盖着的吧?那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些草木的记忆……真的只是单纯没有危险的记忆回放吗?”
Nexus叹了口气。
“Zero说的这些我也有想过,只是这里真的感觉不到任何的恶意啊……”
雷声带着新一轮的画面再次出现了。
这一次首先响起的是那位疑似神之子的战士意外青涩的声音。
「……不好好练习可不行哦!」
伴随着这画面之外传来的声音,动作慢了一步的杰顿幼虫的脑袋上已经挨了一块投掷过来的石头一击,它的眼角立刻因为疼痛冒出了泪花,而后‘嗖’的一声不见了,在另一个方位的岩石后面再次出现后,又悄悄的举起一旁的石块扔了出去,却似乎被对方机敏的躲过了,杰顿的触角有点委屈的抖了抖,而后为了躲避再次飞来的石块又迅速的消失了。
Zero有点愣愣的看着用这种方式练习着瞬间移动的这两人,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但下一秒,迫近的危机感还是让他下意识的拽着Nexus伏倒在了地上。
岩石的记忆不知何时随着画面上杰顿幼虫的移动轨迹形成了环形的区域,将他们二人包围在了里面。
记忆之中身长二三十米的杰顿幼虫依然愉快的躲闪着并抓紧时机将石块抛向它画面之外的朋友————明明只是被投射的记忆,但那些被扔出的巨大石块却是货真价实的从Zero他们的身边擦了过去。
“该死的……!我就知道肯定不会是让我们看看就好的!”
躲过了一波岩石的攻击,Zero翻身而起,伸着有些短小的手臂硬生生的把Nexus给护在了身后。
“…………看来还是我欠考虑了。”
不知为何显得有些不在状态的Nexus在他身后苦笑着说着,也站起了身来。
相对于他们此刻的狼狈状态,投射出来的记忆画面之中杰顿和它的好友愉快嬉戏的样子,依然是如同画面中的青空一般纯粹无垢的美好场景。
只是那夹杂着劲风迎面而来让人避之不及的巨大的石块却是无论如何不能掉以轻心的。
伴随着迫近的雷声,四周的画面再次模糊了起来,Zero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还未彻底消失的记忆映射中杰顿又发出了一连串的叫声。
Nexus的神情变得凝重了起来。
“它刚刚说……‘来猜猜我~在哪里呢……?’。”
画面彻底的消失了,一阵阴冷的寒风从他们身旁吹过,Zero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背上早就被汗水给浸湿了。
……他并不认为那记忆画面中的最后的一句话只是个巧合。
保持着高度的戒备状态,Zero审视着四周森冷得毫无生机的冰冷岩石,防备着可能来自任何角度的攻击,心下不由得绷得紧紧的。
在这个异常紧张的时刻,有点突然的,他想起了方才一直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的那道幻影的躲藏之处,然后下意识的扫视了一遍四面的情况。
……他攥紧了拳头。
从四面八方突然相继袭来的巨石在遗迹的地面上砸出了陨石坑般的大洞,激起了漫天的尘土。
烟尘还未完全褪去,已经恢复了原本形态的Zero护着手中的Nexus毫发无伤的飞离了这块被远古的记忆所束缚的区域,直接向着遗迹的最中心————古杰顿幼虫化石的所在之处飞了过去。
“……为什么最后那一下,Zero好像事先知道对方会从哪个方位发出攻击来呢?”
Nexus在Zero的手中寻思了一下无果之后,还是决定坦率的问出来。
“这个嘛……我其实也说不清,不过我真的————”
恢复了原型并成功的破除了困境让Zero感觉心情稍微好上了一点,不过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那不可思议的遭遇。
————毕竟不管怎么说好像都挺可疑的,但他又并不希望被Nexus所误会。
“既然说不清就不用说了,我相信Zero。”
虽然似乎完全没有理解Zero那颗纠结的少男心,但Nexus的回话还是轻而易举的让他松了口气。
只不过…………
啊啊……又是这种狡猾的句式呢。
Zero小心的捧着对方在天上平稳的飞着,自己的心情却是愈发的起伏不定了。
半晌,他才极小声的开了口。
“被你这样‘相信’着,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阴云包围了整个遗迹,某种覆盖着遗迹的阴冷的灵魂之力在沉寂了数万年数十万年之后,像是终于等到了释放之日一般逐渐的具象化了起来。
诡谲的紫色雾气在这荒无人烟的遗迹之中逐渐的弥漫了开来。
一个拿着急救药箱和水瓶的杰顿星人少年推开了遗迹景点不知何时关闭的大门走了进来,看到这略显奇异的景象犹疑了一秒,最后仍是坚定的向着自己记忆之中的地点快速的奔跑了过去,一边跑还一边有些疑惑的喊着。
“奈姐姐?阿零……?我在不远的地方遇到了个好心人借给了我药箱跟水…………”
“……奈姐姐?你们在哪里啊?……这里是发生了什么吗……阿零?!”
他在这紫色的迷雾里跑了一小会儿,却像是跑了几小时一样累的直喘气,不仅如此,心跳的节奏也越来越快,简直像是要从胸口跳出来一般。
他有些难受的伸手按着前胸,心里却惦记着白裙少女之前喘不上气来的虚弱模样,另一只手仍是紧紧的拽着药箱和水瓶不放。
……从昨晚得知要来自己梦寐以求的遗迹开始就有些不济的精神力,在这仿佛能吞噬神智的雾气中似乎变得更加的薄弱了。
“…………阿零……”
他低声的念着少女的名字有些缓慢的跪坐在了地上,然后向前倒了下去,药箱和水瓶依然被紧紧的护在了怀里。
弥漫着薄雾的虚空中,似乎隐约传来了什么旁人无法理解的声音。
许久之后,完全失去了意识的杰顿星人少年的身体像是被这声音惊醒了一般,有些怪异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药箱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药片和清水洒了一地。
少年一直戴在脸上的独眼面具也因为他那别扭的起身方式而坠落到了地上。
杰顿星人少年抬起了头,面上唯一的一只红色的眼睛里,似乎有光芒在微微的闪烁着。
『……是谁……在呼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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