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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师难为(8)
“男人不适合做律师。”不少人都这样对入学法学专业的穆雨泽说，“这并不是性别歧视，而是事实上的男女有别，就像是男人生不出孩子一样，男人也当不了好律师。”
男人嘛，出了名的粗心大意，脾气暴躁，情绪不稳定，受肉|体冲动控制的可能性远高于女性，因此也很难保持长时间的理性思考。要他们来打下手做助理只会有两种结果，一种是他们气急败坏和人打架，一种是他们精|虫上脑想和人睡觉……想想就要头疼。
而且，男人当了律师，心野了，自然就不会顾家了，如何才能做好贤夫良父呢？天天和别的女人一起加班加点，孤男寡女折腾到半夜，总觉得不像是正经人，给孩子带来的影响一定不好，不会是一个好父亲的。一个连自己的天职都做不好的男人，又有什么资格和脸面去主持他人的公道呢？
而且，旁的男人也就罢了，偏生他还是穆雨泽。
“哪怕穆雨泽的确是被□□的受害者，”一个律师这样和穆雨泽的老师说，“也不得不说是他自己先做得不够谨慎。要是高中生遇到这事儿，还能勉强狡辩说孩子小不懂事。他这么大个儿一男人独自一人，穿着暴|露，深夜出现在那种偏僻场合，想来并不是洁身自好的。否则，即便是生活所迫必须要打工到深夜才遭遇不幸，他也可以拼死抵抗，或者以死明志啊。作为律师，名声很重要，像他这样连自己的都保护不好的……啧啧啧。”
穆雨泽的老师却挺护着他。
她受夏之桃的委托，四处奔走，帮忙办了手续，收下了穆雨泽这个学生，一开始也不是十分情愿。但是后来相处久了，倒是对他很有些好感，觉得这个学生勤奋，而且很有自己的想法。虽然一开始上课时穆雨泽难免显得畏畏缩缩，有了话也不敢说，甚至在驳斥同学的观点时也总是要迟疑很久，气势上弱了别人不少。但是，只过了半个学期，穆雨泽就已经自信不少。他十分肯吃苦，脑子也聪明好用记忆力强，男性观点又能弥补大多全是女性的法庭必然会带有的偏见，其实会是一个好律师的。
只是穆雨泽总被同学冷嘲热讽，身为老师她又不好掺合太多生怕弄巧成拙，让大家更加敌对这位男同学。于是她联系了夏之桃。
夏之桃倒是早就在担心穆雨泽被欺负，得了信自然也不吃惊。
两人住在一起，她怕他不舍得花钱委屈了自己，总是下单买好菜肉水果塞满冰箱，自己点这名要对方做好吃的，并且拉着他一起吃。购物买衣服什么的也总会给穆雨泽挑上一份，还帮忙推荐了不少学习的参考书目论文，连同自己读书时的笔记也都借给穆雨泽，自己一有空就给对方开小灶。穆雨泽如今可以十分自信且坚定地反驳对方，屡屡在辩论中获胜也有夏之桃的不少功劳。
自然而然的，穆雨泽对夏之桃的感情之中，除了信任感激之外更添了依赖。
而依赖，往往是爱情的开端。
到了第二年的时候，穆雨泽有一阵甚至觉得自己很难抗拒这样的人，哪怕还不能完全从过去的感情阴影里走出来，却也无法自控地要再次坠入爱河。可就在他琢磨怎样才能知道夏之桃对自己的看法时，却听见她说道她绝对不会结婚的。
那是他偶尔听见夏之桃偶尔和家人通话，她拒绝回家过年，还说：“别拿你们那一套来要求我，我绝对不会回去相亲结婚，我就这么单身一辈子我乐意。”
于是他和夏之桃两个人一起吃年夜饭时，忍不住试探着问她：“夏律师会考虑结婚吗？”
她摇了摇头回答：“当然不。”
穆雨泽不相信夏之桃不会结婚。
哪有女人会不想结婚呢？要不要孩子另说，结婚对于女性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所以……所谓的不会结婚，只是不会和他结婚吧。
所以……虽然夏之桃嘴上不说，但心里也很介意他的过去吗？
所以……那些对他的照顾，其实并不是出于对他的喜爱，而只是同情而已呢！
得出了令人沮丧的结论，穆雨泽把自己在被子里闷了整整一个晚上，再有学业上的问题就不再积极主动地去找夏之桃了。反正，他可以去自己搜索信息，可以去向老师讨教，而且班上也渐渐有愿意平等待他的同学可以和他讨论课业了。
而自那之后，夏之桃也没有主动追问穆雨泽的课业。
看吧，他冷笑着对自己说，别自恋啦，对方只是心软老好人，发现你终于不纠缠了说不准要怎样松一口气甚至开心得要去庆祝呢。不然，怎么连原因都没有追问，就真的再也不管他的学习了呢。
玻璃心的穆雨泽不想让自己在夏之桃的温柔下越陷越深，也生怕自己继续消费对方的同情，最终会让自己成为她最不屑的那类人。
……
从夏之桃的视角看，事情却完全是另外一个样。
她自幼父亲早亡，母亲又有和其他丈夫生的更受宠的女儿在，自然也不会多关心她。因此，她对家庭的归属感总要弱上一些，更像是一个旁观者，冷漠地看着家里的男人们面上恭维讨好自己的妻子为了争宠无所不为，背地里却对妻子不屑一顾只把她当做必须有的社会任务和生育工具而已。
她的母亲重女轻男，她母亲的那些丈夫们也是同样。可他们看重女人，只是因为女人有一个子宫，可以生下后代而已。如同他们看轻男人，只是因为男人不能生，即使男人让女人怀了孕，生下的孩子也只能跟女方的姓氏，因此不能算是传宗接代。
她即为男人的地位感到悲伤，也为女人由此错失真正的亲情感觉难过。
她不想找一个为了赋税和社会压力，而在面上委曲求全讨好自己背地里却另作打算其实根本不把自己当一回事的丈夫。
她渴望那些书本里描述的，并肩携手，生死相许的爱情。
可在这个社会下，已经渐渐没有人相信爱情的存在了。
哪怕是她的母亲，也明确表示过为了爱情结婚是可笑的，因为爱情只是错觉，只有金钱，权力，欲望和后代才是真正的存在。
婚姻似乎只是金钱权力和后代的交换。
因此，夏之桃一度把这一切的发生都归罪于婚姻。
她觉得是婚姻杀死了爱情。
所以她不希望自己的恋爱前提是婚姻。
然后她发现，每个接近她的男人都目标明确——就是为了在年龄到达二十岁之前结婚。她只要提一句不结婚，男人们自然就离开了不会再和她多说半句话。
她当然不会自我反省，觉得男人们听见“不结婚”仨字就撤是因为把她当成了只想约炮不想负责的渣女。她只觉得果然啊，都是为了结婚根本不是为了爱情，这些肮脏但现实的人啊！
大龄中二病患者夏之桃就这样变成了一个律师，专打离婚官司。见识过更多的失败婚姻之后，她的中二病不仅没有治好，反而变得更严重了一点。
她成为了一个不婚主义者，不拒绝谈恋爱的那种。不就是要交税吗，她有钱任性不怕。
她搬离家庭，住到了其他的城市，买了自己的房子，自己做饭自己吃，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也不觉得一定要谈恋爱才人生完整。
因此，当穆雨泽问她是否会结婚时，她想都没想地就回答说：“当然不。”
她自我感觉这样的回答很体贴，穆雨泽完全不用担心这个家里会有其他男主人入住，他可以放心的一直当家做主下去，尽情地在拿到奖学金后替她挑选新的家具，窗帘，小摆设做礼物给她小惊喜，然后在花光以后尽情地继续刷她的卡……这样简直棒棒哒。
可她没想到，在她做出了这样一个重大的许诺之后，穆雨泽却忽然和她疏远了。
学校的事情也不和她聊了，周末还自己跑出去打工了，账目也和她算得清清楚楚不怎么刷她的卡了……
她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有一种雨泽叛逆伤透我心的忧伤感……
要是其他女人，可能会更直接地向男人表达不满。可夏之桃和其他女人不一样，她不是被宠大的，她没有爹，也并不觉得天下之人皆她爹都应该无条件哄着她。她不能像其她那些大女子主义者一样，自顾自地替男人做所有的决定，还理所应当地要求男人围着自己转。
她应该……应该……夏之桃自己辗转反侧了好久，决定就这么默默地忍着，觉得既然穆雨泽需要，她就应该尊重对方给对方足够的个人空间。
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她就跑去找穆雨泽的老师聊聊天打听打听男人如今怎么样——反正，穆雨泽的老师和她很熟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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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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