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芜重生记

　　阿芜醒来的时候，天色已亮，元若也已经上朝去了。

　　此时缕缕的晨曦从窗外透进来，射~到妆台上的五彩胭脂盒子上，散射~出一片绚烂耀眼非常。阿芜盯着瞧了一阵子，只觉得目眩了才移去了目光。她往窗外看，隐约能瞧见地上厚厚的雪积了一层，想来雪是下了一整夜的。

　　阿芜的脸色有些苍白，小腹虽已没有昨日那般疼痛，心里却有些郁郁地不舒服。阿芜蹙眉，想把心里的那些个烦心事都扫去。走到妆台前，却发现一张信，展开来看，可不就是那烦心的人来惹人心烦了么？

　　“昨日之事，一言难尽。今早才知你身子不适，着实羞愧，不忍想见。念你，元若。”

　　“奶奶，昨儿晚间您歇下后，爷便回来了。他知您身上不爽利，便不准我们唤你。”眠月替阿芜挽着发髻，眯着笑把昨晚的事都和阿芜说了。

　　阿芜迎着镜子拢了拢鬓角的头发，髻上一只青绿色和田玉蝴蝶簪子随之颤巍巍地抖动，阿芜的心情好了一些。

　　眠月从镜子里去看阿芜，见阿芜杏眼微垂，无有难过的神色便接着说：“爷说姨娘既然心悸不止，就好生在容香园里养病。院子里的仆妇也都须得尽心服侍左右，万不可离开一步。”

　　“既然侯爷说了让姨娘好好养病，那往后她的晨昏定省便免了吧。我现下身子不爽利，你替我去送些人参药材去，若是银子上不够使，也尽来回我就是。”阿芜抿着嘴，不让笑溢出来。

　　眠月用桃红色的胭脂在阿芜脸颊上薄薄地涂了一层，这让她的气色看起来也好了很多。

　　“昨儿夜里问你要的人，可去寻了？”阿芜从镜子里去看眠月，眠月手上不停顷刻间帮阿芜上好了妆，自去挑了衣服来。

　　“昨儿趁着园子没上钥，匆匆打发人就去寻了。奶奶放心，最迟今儿下午就能到了。”眠月办事最为得力，阿芜很愿意将事情托付与她。

　　“嗯，那便好。是时候去给老太君请安了，不知是否赶得上和荟如说会子话。”

　　这样想着，转眼也就到了禧寿堂。

　　老太君已经觉起了，此刻正在佛龛前焚香诵经。那一处自是香烟袅袅，佛语呢喃。大把大把的晨光从糊着银白色窗纱的广开大窗户里投了进来，将整个屋子照地透亮。外处还时时有几声鸟啼，伴着丫头婆子们洒扫布置的声音传了进来。一边是净土，一边是人间。

　　阿芜进了来，盈盈地拜了下去道：“阿芜来给老太君请安了，愿老太君身体康健万事顺遂。”

　　见来人是阿芜，老太君乐呵呵地指了指窗边的榻，让她去那处与自己说话。荟如见她来了，迎上去甜甜地唤一声嫂嫂，又挽了阿芜的手与她一处坐。

　　荟如将几上的一盘新制的糕点推到了阿芜面前，“嫂嫂快来尝尝这个，几日厨下新制的，味道确实比往日里的好。”

　　阿芜听了，乖乖去捡了一块丢进了嘴里。刚一入口就忙忙点头，竖起了大拇指。待整块糕点入腹，仍是意犹未尽。

　　“你这猴孙，嫂嫂来了就皮相尽露。先生布置的晨读功课可完成了？”老太君点了点荟如的脑袋，满是慈爱。

　　荟如吐了吐舌，只道完成了。老太君拿荟如没办法，只任她与阿芜挤着坐在一处。

　　老太君瞧阿芜吃地开心，便又递了一块，“再尝尝这个，味道如何。”

　　“老太君，这是什么稀罕物，竟是这般不同寻常的味道。一入口就觉得酥~软好吃，待化了开却有一股如蜜一般，甜丝丝的东西流进嘴里。”阿芜说着，只觉得口齿生津，伸手又拿了一块吃了。

　　老人家本就是欢喜小辈们在面前畅快吃喝的，现下里见了阿芜这般，却是比往日里哪一天都开心。自去与阿芜打趣道：“你既然爱吃，往后多多到祖母这来，总不会短了你的。”

　　阿芜是个懒散鬼，懒散懒散，总也与馋脱不了干系，故而阿芜是一只懒散馋嘴鬼，且颇爱甜食。这两道甜点，可把阿芜的馋虫勾起来了。现在面前搁着一盘甜丝丝软糯糯的糕点，哪有不开心的道理。咽下了糕点忙忙谢了老太君。

　　“老太君，孙媳见着好吃的就开心，甜食是特特喜欢的。”阿芜说着有些不好意思，还是个知道羞的懒散馋嘴鬼。

　　老太君昨儿晚间就知道了容香园里的事，元若的态度也敞亮地摆开了。现下里小夫妻两感情好，这是老太君最乐意见到的。她往阿芜平坦的肚皮上瞧，说不定过不多久就有小重孙在里面了。老太君是越想越满意。

　　“你既喜欢甜食，就把那厨娘给了你又如何。现下里进早膳才是，点心可不能多吃。”老太君指了荟如道，“如儿最是不能多吃甜食，抽条的时候，多吃了于身体无益。”

　　“如儿知道了。”荟如鬼灵精的，嘴上满满地应了，却还又拿了一块来吃，乐地阿芜捂嘴笑。

　　这时冯嬷嬷上前来报说暖阁里早膳摆得了，三人便一道往那处去了。自不提。

　　饭后，荟如便往学里去了。这个家学只她一人，先生对她管教甚严，休沐日也不多一月只一天。每日里荟如匆匆地去，匆匆地回，兼还带回许多的课业。

　　荟如几次想甩笔，都被老太君瞪了回去，罚着抄经文背文章。渐渐地荟如也就拘了性子乖乖从命，养出些文静样子尚能唬人。

　　老太君笑眯眯地目送荟如出门，又好一番嘱咐，雪天路滑，过菡萏湖旁时须得小心些。见小小的人影慢慢远去渐渐不可寻了，这才回了屋去。

　　老太君与阿芜又一处说了些话后，便命人将制高点的厨娘领来，若是个老实清白的，这就能让阿芜领回去。

　　这厨娘是由牙婆卖了来的，管事嬷嬷问她会些什么，那厨娘当下也不多言，只把随身带的糕点递与管事嬷嬷吃。嬷嬷觉得甚好，这就搁在大厨房里任用了。

　　“云娘给老太君，奶奶请安。”那唤作云娘的厨娘进了屋来，只跪下拜了拜，也不偷眼看别处，显地极有些规矩。

　　这云娘看着年近三十，发上却没有插髻，只将头发都齐整地绑了起来在脑后盘了。却是没有甚么装饰。阿芜瞧她虽是长久在厨房里当差的，但一身衣裳却是干干净净没有什么油污。再细瞧她的头发，手指，没有一处不是干净利落。便生出些好感来，且那云娘长地兹实，想来也是多吃了甜食胖的吧。

　　“云娘，这糕点是你做的？”阿芜直奔主题，馋嘴的人对于厨子总是有特殊的信任感。

　　“回禀奶奶，是云娘做的。”那云娘只在那处跪着，眼观鼻鼻观心。听得阿芜问她，也是言简意赅地回了再没有声响。

　　“你且说说是怎么个做法，我倒是稀罕的。”

　　“回奶奶，这做法也不难。只是因为北方少有南方的糕点，所以不知做法。只要将那桂花蜜糖细细熬制得了裹在软糯的糯米皮子里就得了。”

　　果然是南方的吃食，阿芜心里欣喜却也不好表现地太过，“你怎么会那南边吃食的做法，除了这个可还会其他的？”

　　那云娘想了一会，说道：“回奶奶，云娘本是南边姑苏人士，自小在娘~亲手下学习厨房里的差事。自然是会做南方菜的，且比起京里的厨娘却是地道的。”云娘对自己的手艺是自豪的，此处也不去遮掩，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但凡是报的上名字来的南方吃食，云娘都会做。”

　　阿芜听得了，心里已然是满意了十足。便乐呵呵地对老太君说道：“老太君，你瞧阿芜，口水都快被云娘说下来啦。”

　　这下子可把老太君给乐坏了，当下就把云娘给了阿芜。

　　那云娘因着要与接替她的厨娘交代老太君院子里灶上诸事，便请了一天假。阿芜乐呵呵地答应了，颠颠地把人领回了思瑞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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