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

　　3-1

　　推了推鼻梁上新架起的眼镜，夜神月所有阴沉浓郁的眼神都被掩藏在一片反光的镜片之后。

　　医生说他前阵子出车祸之后之所以昏迷了很长时间就是因为脑袋里还有淤血未消，但是位置太敏感不适合做开颅手术。好好休养一阵子若是情况没有恶化应该可以渐渐消去，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但是前日一番打斗之中撞到了头，于是情况就不尽人意地恶化了。血块的位置就很不凑巧地偏了偏，堪堪停在了脆弱的视神经边上虎视眈眈起来。于是明明只是静等血块消化掉就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的病情一下子就复杂起来，似乎还混杂着其他原因不明的病变。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夜神月那原本超好的视力马上就急速倒退，甚至那天短暂的失明也可以肯定不是错觉。
　　至于还能不能好，医生也只能叹气摇头说，看运气吧。理论上还是有可能避免失明的，但是这就说不准了。
　　或许也就只有不知情的妆裕会大叫，哥哥戴眼镜比以前更帅了之类的胡话，当然还有那些数目激增的告白少男少女们。搞得夜神月一颗二十几岁成熟男人心很是劳累厌烦。

　　Raye Penber送夜神月去到医院的时候，夜神月眼睛已经复明，于是也立刻反将对方一军，指控Raye Penber持刀伤人以至于他重伤至此。有心试探外加有些压抑不住怒气的夜神月其实也明白Raye Penber不可能有任何事情，但是膈应膈应L还是让他感到舒坦一些，况且他当时就有不好的预感，他的眼睛怕是出事了。有仇不报绝对不是夜神月的性格。Raye Penber最终也只能拿出证件来表示自己是警务人员，只是在隐蔽保护夜神局长的儿子。
　　夜神月当然是眼神带着赤|裸裸的怀疑一句都不信，但是在夜神总一郎匆匆赶来之后却只能沉默下来。这之后，月对此事绝口不提，甚至都没有去询问夜神总一郎，仿佛没发生过一样。
　　月面上什么都没有发生似地照常上学放学吃饭睡觉。L和夜神总一郎却都知道，夜神月肯定起了疑心。
　　而这件事情带来的最直接的恶果，却已经血淋淋地摆在他们面前。

　　3-2

　　Raye Penber因为夜神月的事情最近一直闷闷不乐心中有愧，告别了去办理结婚相关事宜的南空直美便一个人心事重重地准备去交接工作。因为上次的事件，他被放了个长长的婚假。
　　“Raye Penber。”一个压低的男声从他身后响起，一时间辨不出喜怒。
　　“我是Kira。”那个男人依旧没有情绪波动地说着，“不许回头，不然就杀了你。”
　　Raye Penber早就在男人说出自己是Kira的时候便冷汗直冒，此刻更是惊骇异常丝毫不敢回头去看。只是片刻后冷静下来的FBI说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男人微微沉默片刻便又用那种仿佛没有半分情绪的语调开口说道，“你可以不信，但是你最好将南空直美小姐的性命也考虑好了再来我这里谈条件。”
　　Raye Penber惊得全身僵硬，“直美……直美她……她是无辜的，她从来没有参与追捕Kira、你的行动，她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困扰的！”他焦急地辩白道，“若是说我们FBI调查这件事情是应了L的调遣，你要杀我们还可以说得过去，可是直美她对你是没有半分阻碍和敌对的。你，你不能这样，你不是自诩正义……”
　　“呵呵。”男人竟然轻声笑了出来，“我还在想呢，FBI也不过如此。”他语气里带上了显而易见的嘲讽，“我‘自诩’正义，难道你们不是么？”
　　“可是你杀人如麻，我们想要抓捕你当然是正义！”Raye Penber撑着胆子低声喝道，“你拿直美的性命是想要要挟我给你做事，这明明就是牵连无辜。所以你当然是自诩正义，仅仅是假的正义，骗人的罢了！”
　　男人也不恼，只是讽刺地说道，“可是你牵连无辜的时候怎么不这样评价自己呢？什么肮脏的事情只要披上一层公务正义的皮就可以顺理成章了吗？得了吧，Mr.Penber，这样互相讽刺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牵连无辜？”Raye Penber浑身一震，“你是说夜神月……”
　　【嘿嘿，你果然很喜欢那个男孩儿。】嘴贱的死神怪笑着。
　　“闭嘴！”男人恼怒地开口说道。
　　Raye Penber当然听不到死神的声音，还以为Kira是在和他说话，这样一来心下惊诧的同时更是坐实了猜想。
　　Kira却不等他再深想下去，只是自顾自地开口说道，“记住我以下说的话。”男人在Raye Penber看不见的地方勾了勾嘴角，“等一下你进了地铁，打开你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将资料库里面和调查Kira事件有关的探员以及主管的资料都拷贝一份，然后发到这个邮箱。”他快速地报出一个电子邮箱，便不再开口，只是静等Raye Penber的回音。
　　Raye Penber脸上的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说道，“你……你……”虽然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猜测，但是Raye Penber还是低估了Kira此次打算牵连的范围。
　　“你准备……”
　　“没错。”Kira大方地承认，“我要杀了你们。”
　　“你休想我这样做！你愤怒我伤害了夜神月的话，只管冲着我一个人来就好了！”Raye Penber攥紧了拳头，愤怒地说道。
　　Kira却完全不为所动，只是慢悠悠地说，“南空小姐现在似乎才二十几岁的年纪，啧啧，真是好年纪啊……”
　　Raye Penber眼神立刻挣扎起来，“我……可是就算你这样说了，我也不可能会相信的。即便我给了你FBI的资料，你也肯定不会放过直美的！”
　　“啊。”男人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戏谑，“似乎是这样呢。”
　　“从你表明身份开始我就没有想着能够活下去，你让我做的事情……我没有办法做到，你杀了我吧！”
　　“你就那么想要南空小姐给你陪葬？”Kira的声音轻飘飘地不带一点情绪。
　　Raye Penber的表情变得挣扎起来，甚至有些狰狞，“就算你说会放过她，难道我就会相信吗？”
　　“如果我说，你给了我资料的话我就会放过她，你相信么？你敢相信吗？以Kira之名给你的一个承诺。”男人的语气里辨不出真假。
　　Raye Penber动了动嘴唇，“可是这个可能性小到几乎不会有。”
　　“那你赌不赌呢？这个微小的可能。”Kira说得很自信，“拿一批FBI的性命换南空小姐活下去的可能，你敢不敢呢？”他笑着，却语气冰冷地说，“从现在开始计时，你只有10分钟的时间了。”
　　然后Raye Penber听到了恶魔远去的脚步声，即使是在这样人来人往的地方也格外清晰，就像鞭笞着他灵魂的声响。

　　3-3

　　“嘟……嘟……Raye？”
　　“直……直美，我爱你……”
　　“诶？真是的怎么突然间——”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直美，我是个有罪的人，对不起……可是我爱你啊……”
　　“Raye？你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突然之间这样说？！你在哪里？我马上就来找你！”
　　“我，我，害死了无辜……呃……”
　　“你在哪里？！告诉我，Raye。不要吓我，Raye，你说说话！”
　　“我——呃——他——Ki，ra……呃——我害……夜，夜神……月……”
　　“Ra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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