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歧路 中世纪穿越，血族，上部完结

　　我寻遍伦敦附近所有的荒郊野屋，没有任何有关福瑞克西斯的线索。倒是发现了不少居住在那里的血族，他们大部分隐蔽得很好，也都是独身一人。想来我这种身边一堆血族的也是少有。
　　和过去的每一天一样，我在太阳即将突破地平线的黎明回到家中，倒在床上。艾米还在睡觉。这个孩子跟着我也有大半年了，比我初见她时胖了一点，看来我把她照顾的不错，至少是营养方面。虽然大半年都没有接过正规的暗杀生意，但是各种各样的小委托却不断，无非是利用自己的血换取一些无法得到的东西。我逐渐明白了安杰洛城堡里的那些血仆都是怎样来的。
　　悲哀。
　　我只能这样感叹。
　　人类的悲哀，我的悲哀。
　　我没有忘记我来自人类，没有什么力量却欲望无限的人类。他们出卖着别人，甚至是自己。我足够强大了么？强大又有什么用？我甚至说不清楚我为何活在这个世界上。
　　“乔……？”艾米翻了个身，眼睛睁得大大的。
　　我几近宠溺地摸了摸她满头的卷发，伏下身亲了亲她软软的脸蛋。
　　“还早呢，睡吧。”没什么心情去安慰小孩子，我现在急需一个人来安慰一下我，我想到的是罗德里克这个怪物。他已经很长很长时间没有出现了。
　　艾米蹭到我怀里，把我抱紧。她还太小，胳膊也是短短的。
　　“乔又不高兴了。”
　　“没有啊。”
　　“乔在想那个凶叔叔了。”
　　咳咳，喷血。
　　我装出恶像，拧了拧她的脸蛋，“再不听话睡觉我就不要你了！”
　　这招对艾米很管用，她立刻乖乖地闭了嘴闭了眼睛，小脸绷得紧紧的。我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她还是忍不住偷偷眯缝着眼看看我。
　　我轻轻地笑，拍拍她，抬头看渐亮的天色，心中有一丝庆幸。我还有艾米，我存在于这个世界也许就是为了她，她是如此脆弱的生灵，只有我的力量才能让她继续生命之火。

　　得到福瑞克西斯的消息是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当时我几乎是见到了他本人，真是让我万分吃惊，他竟然居住在伦敦城内，还是靠近市中心的地方。我记得好像对于秘党来说“避世”是六戒中的第一戒吧……真是地区大了，什么血族都有。
　　福瑞克西斯真的如他的地位一样，长得充满了苍老感。他的头发花白，满脸包子似的褶子，眼睛没有什么神采，感觉就是快要接近上帝的那种人。但他是血族，只要他不动手，谁都不知道他到底强成什么样，一个六代的血族，这是一个令人生畏的辈份。
　　我在他家对面的楼上匍匐了一个星期，勘查好周围所有的建筑情况、道路，甚至是他的邻居。这个老家伙果然是活了太多年，深藏不露。白天不出门窝在家里像是等死，晚上却是精神抖擞，从窗户飞出来的速度绝对不亚于罗德里克。我一直在思考我能不追得上他。我目睹过他秒杀人类。但他更喜欢折磨猎物。他的出手近乎残忍，他会先用自己狰狞的面目把猎物吓成神经失常，再化身成致命的诱惑让猎物变得错乱，然后用尖锐的指甲划破猎物的皮肤，那鲜血飘出来的味道……真是让我都觉得要流口水。最后他才很变态地咬住猎物的脖子一点点把血吸干。在我的记忆里，被血族吸血的人类就算是死也不会死得这么痛苦，精神和□□的双重折磨，这种事情做得实在是很不厚道。
　　一如上个星期，我站在屋顶上，看着对面房间里的惨剧上演。
　　这个老变态，居然还想□□那个女人。我想那个女人是开始被他吓疯了，丑成那样居然也看得下去。一幕幕和之前一样，我转过身，不出所料地听到一声惨叫，然后是低微的抽搐声，最后安静下来。不一会儿我看见对面的屋顶上出现了福瑞克西斯的身影。他站在屋顶上歇息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要走，但立刻停了下来。
　　福瑞克西斯回过头，朝我的方向看来。今晚我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气息，按照罗德里克的话说我的杀气过于强盛，是个血族都能感觉到。福瑞克西斯瞅了瞅我，呼地一下飞到我站的那个屋顶上。他蔑视着我，我也不鸟他。
　　“跟踪我这么多天的就是你？”
　　我点头。看来他还不是毫无知觉。
　　“是他们要你来杀我的？你……是阿刹迈族的人？”
　　我还是点头。既然什么都知道，我们就可以动手了。
　　福瑞克西斯似乎也是这样想的，他不再说话，而是忽然退后许多，手上也有了变化，他的手摆成奇怪的姿势，但无论那姿势如何奇怪，我都有种预感：他要用魔法攻击我。真是让我头大的事情，为什么我碰到的每个人都会魔法，单单只有我是个魔法盲！我真不知道约瑟夫同志身前是靠什么杀遍天下无活口的。
　　我警惕地盯着福瑞克西斯的一举一动，这个时候只要有一点走神我就真要去见鬼了。
　　这是从未有过的紧张，不像是面对昆廷时候的恐惧，而是由于兴奋过渡的紧张，那种徘徊在杀与被杀之间、那种知道即将有血液四射时的刺激。
　　福瑞克西斯手掌一转，一道闪电样的紫色光束直冲我而来，夹杂着噼里啪啦的响声瞬间就到了眼前。我纵身一跃，闪过那道光束，脚还没沾到地又一束光射过来。得亏哥们我还练过，要不然还不被你整成马蜂窝呀。
　　福瑞克西斯久攻不重，有些沉不住气了，飞身上前，也不知从哪里变出把明晃晃的银色匕首，我顿时有些头晕，自从上次被罗德里克用银锁链捆了以后，我好像对银的东西就有所忌讳。银色匕首在我眼前一晃就冲我刺了过来，心中极度不爽，伸手抓住那老家伙的胳膊，一用力，老家伙哎哟一声，手上一松，匕首跌落，顺着倾斜的屋顶滑落下去。我出手对他的腹部就是几拳算是对他下手狠毒的教训，福瑞克西斯被我打得直往外呕血。他的指甲变得比以前更锋利，刺进我的肩膀，死死地抓着我。肩头传来异样的疼痛，我不知道他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只觉得扭打之中，从肩膀开始逐渐的变得麻痹，接着是胳膊、手臂、上身乃至腿也开始不听使唤。
　　福瑞克西斯趁机挣脱开我的手，邪恶地冷笑，然后举起银匕首。
　　“原来是金墨纳，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他露出森然的獠牙。我忽然记起费伊的话“所以各个氏族都想得到你”，一身冷汗。
　　银匕首飞快地落下，我全身僵硬，根本挪不开半步。
　　我听见匕首插进胸口时的撕裂声，感觉到温热的液体喷溅出来，剧烈的疼痛，困难的呼吸。我捂着伤口，踉跄退了几步，脚下不稳，差点跌了下去。
　　福瑞克西斯一步步逼近我，笑得恶劣，爪子般的手伸向我，我厌恶地想拍去，却没有多余的力气抬起胳膊。
　　“金墨纳的活口，血一定很美味吧，哈哈哈哈！”他拔出我身上的匕首，我浑身一阵，险些晕过去。这个老混蛋！
　　福瑞克西斯抹了满手的血，用舌头舔过，要多变态有多变态的样子。他嘿嘿一笑：“果然是上品！”说完他居然栖身过来，哗啦一下撕开我的衣服。夜风吹过肌肤，我有些清醒过来。变态老头的手摸上我的伤口处，我顿时怒了起来。老子是给你随便摸的吗！
　　一怒就牵动伤口，疼得天昏地暗。我抓住福瑞克西斯的胳膊，浑身颤抖。
　　福瑞克西斯忽然停了下来，两只眼睛贼亮地盯着我，继而咧嘴一笑：“都说金墨纳家族的人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今天见了果然是这样。”他忽然抓过我的领子，说话时的热气喷在我的脸上，又是一阵眩晕。
　　“反正你也是我的了，不如我们先来玩玩儿！”
　　士可杀不可辱！六个字蹦进脑子，手心一热，想都没想朝着他的胳膊就是一掌——不，是一剑，那个“契约之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冒了出来。福瑞克西斯只是挨了一蹭，就立刻触电般地跳开，瞪大眼睛看着我手中发红的剑。
　　我红了眼睛，把剑横在面前，伤口处血流如注。
　　福瑞克西斯好像挺在意这把剑，我俩对峙好一阵，他忽然发出一团紫色光球打我的手腕，我本能地往旁边侧身，他已经闪到我旁边，掐住我的手腕，想要迫使我松手。我们俩就这样扭在一起抢一把剑。全身仍旧不是很听使唤，但伤口的存在让我依然保持着清醒。
　　争斗中，浑身上下都是血，有我的也有他的。心里的恐惧逐渐退去，我感到手上忽然之间有了劲。福瑞克西斯和我靠的很近，我们几乎是近身肉搏，我发现自己的手也在不知不觉中起了变化，变得像狼人时的爪子。而整个人似乎也有了要狼人化的倾向，那夜的血红情景又间或地在眼前闪烁。
　　福瑞克西斯忽然一声惨叫。
　　我惊醒，回头看，发现他跪站在屋檐边角，蜷缩着身体，双手捧在胸前，满脸的惊愕。他死死地盯着我，惊恐充斥着他血红的眼睛，然后他倒了下去，掉落在街角。
　　我呆呆地立在原地，半晌才发觉手上多了个什么东西，对着月光一看，自己差点吐出来，那是一颗血淋淋的心脏，不再跳动。我一抖手，赶紧把它扔掉，只觉得自己的胸口砰砰直跳。我杀了人了，还是用这么残忍的手法！我捂着嘴，一阵阵的恶心从胸口传上来。血还在不断地流，我觉得我快要到尽头了，眼前黑了下来，耳边一阵吵闹，随即死一般的寂静。
　　周围像我晕过去之前一样乱哄哄的，我睁开眼睛。
　　烛光昏暗，到处都是重重叠叠的人影，塞满了整个屋子，围在我旁边。我在……我在一个笼子里？！顿时清醒不少，稍一改变姿势胸口就痛得不行。
　　这些人类，干吗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很奇怪么？我看了看自己，有够狼狈。身上的衣服基本成了碎布条凌乱地挂着，胸前的伤口不再流血却形状可怕，手倒是恢复过来了，只是契约之剑不知道哪里去了。很奇怪，第一次出现以后我也是晕菜了，之后剑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就是这个吸血鬼！上次他救走了那个偷圣水的女吸血鬼！”
　　“就是他！他伤了扬法昂大人的独角兽！”
　　“杀了他！”
　　“把他掉死在十字架上！”
　　好吵！我瞪了瞪眼睛，那些声音立刻小了下去。懦弱的人类。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这个时候人群分开，走过来一个穿着不同于其他的人，大概是主教之类的。
　　他走到我面前，看了看，脸上好无表情。然后他在胸前划了个十字，虚伪至极。
　　他说：“愿主宽恕你。”
　　宽恕我？我冷笑。血族是被上帝遗弃的孩子，既然上帝都不管他了，你们还在这忙活什么。
　　那人一闪身，后面又多出一个影子，是一个女人。她背着光，我却一下认出她就是扬法昂大人。心里一虚，落在这个连笑声都变态的女人手里就算完蛋了。
　　“扬法昂大人，这次我们帮助你抓住了这个吸血鬼，你可要言而有信啊。”
　　扬法昂头一扬，卷发张扬在半空中。
　　“我赛扬家族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明天我就叫人把东西送过来。”
　　“好好。”男人点头哈腰。
　　一块黑布蒙在了笼子上。笼子被拖上马车，马车一路颠簸，不知去向何处。我无力地躺在笼子里，感觉自己快要死掉了。身上没有一丁点力气，似乎连呼吸都是件耗费体力的事情。
　　好像过了很久，黑布被撤去，眼前一片刺眼的光亮。我缓缓睁开眼睛，一片模糊。好半天目光才聚了焦，看看四周，多典型的巫婆工作室，我能想到的想不到的工具这里应有尽有。冒着紫色气泡的大缸，形状古怪的瓶罐，不知道什么生物的骨头、牙齿、犄角，色彩鲜艳的羽毛，苹果……又是苹果。扬法昂一身SM女王的装束，我看了身上就是一寒，这女人难道有这个癖好？那我不是死惨了？！
　　扬法昂走了过来，拿出个长木棒伸进笼子来，挑起我的下巴。
　　我忍！
　　她眯缝着眼睛，“杀了真是可惜……不如做我的仆人吧，怎么样？你长得这么好看，我一定不会亏待你。”她微微一笑，真是魔鬼都自叹不如，那叫一个妖艳。
　　一定不会亏待我？这句话更加让我确定了她不同寻常的喜好，宁可死也不能让她占了便宜！我看了她一眼，扭过头去。
　　“还装什么纯洁，”她的口气说不出的轻蔑：“你这身体只怕被不只一个男人上过，现在还在这里给我装纯洁？哈哈哈哈！”
　　我猛地回头看着她，她说什么？被……不只一个……男人……上过！！
　　“你骗我！”我不顾一切地冲到笼子边上，死死地抓住铁杆。
　　“哦呵呵呵，不要告诉我你都忘记了。我数给你听好吗？”那女人真的变态地开始数，数了很多我都不认识，直到我听见安杰洛这个名字才像被电击了一样一下坐在地上。
　　“你，你说安杰洛？”
　　扬法昂用手撑着下巴，点点头，又补充道：“就是那个伦敦市的亲王，那晚他救走你，你们又重温旧梦了吧？”
　　脸控制不住地发热，估计看起来和西红柿有得一拼。我和安杰洛……有过……那个关系……难怪，难怪我会觉得安杰洛那么……等等！还有其他人呢？！扬法昂至少给我数了六七个人吧，天呐，约瑟夫生前到底是杀手还是卖身啊，我要崩溃了！
　　还没等我准备崩溃，扬法昂就伸出她细长的带着黑色长手套的手抓过我的胳膊，往我胳膊上一摁，就好像被小虫子咬了一口，我看看胳膊上，什么痕迹也没有。
　　“你做什么！”
　　扬法昂得意地笑：“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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