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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家难解
白令桐百思不解,小太子是被之前的四姑娘踩着尾巴了么,一见面就像是炸了毛的鸡,是有多大仇怨呢,她就是再天不怕地不怕,还能无所顾忌的招惹太子么。如今可是好了,不但已经被人家设计死过一回,就算没死,再遇上前几日的赏赐风波也照样要被他推进沟里,明明胳膊拧不过大腿,还硬要惹是生非,瑞国公之前就不能管管么。
褚慈前一世虽是个商贾之女,可也是个家财万贯的商贾之女,又作为家中独女养到将近十岁,所受的宠怕是比谁都多,哪能就没点小姐架子了,何况当年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生意场上,她都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又能有多大耐心被这些小娃娃骑在头上作威作福,忍呢那是不爱同他们计较,不忍呢那就是他们实在欠揍。
就好比现下,分明是他们兄妹几个出门,他跟着也就跟着了,管的着她去哪么,不同意就回宫里去,免得磕着碰着还要赖在国公府的头上。
当然在这大街上,令桐不好冲他嚷,她干脆无视,就这样越过他直接跟白令权道:“大哥,便麻烦你将太子大人带到他想去的地儿玩去,我跟乔哥有表哥陪着就好了,何况还有小厮跟着,不会有事的,就这样定了,旁晚还在这里汇合,我们一同回家去。”
她不顾白家大哥愣怔的模样,牵着乔哥托着许如清头也不回的就走了,直把冉于飞气的跳脚,“她,她这是什么意思,没瞧见本太……我么,没听见我说话么,见过这么横的螃蟹,就没见过这么横的人,还有没有人管了,啊!”
“好啦好啦……”白令权忙将人拉住,“她就这脾气,你何苦同她计较,连我都拿她没有办法,你这将来可是撑船的肚量,与她计较不是跌份么,既然道不同,分开也好,我们玩我们的去,你上次不是说想去吃铜雀楼的蟹肉宴……”
白令权摸准他吃软不吃硬,连哄带骗的将人拖走了,白令桐这头总算是心情舒畅晴空万里,之前的紧张忐忑也去了大半,牵着乔哥的手边走边哼起了小曲儿。
许如清含笑跟在一旁,不时打量她一眼心说,“这丫头之前只是一味蛮横不讲理,遇到让着她的也就罢了,遇到太子么,十次里倒有八次被戏弄,剩下两次也是用些没皮没脸的损招,如今瞧来,竟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于飞气的跳脚,可不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四姐,你就这样走了,不怕太子爷记恨你么,毕竟,毕竟他身份比咱们高,若是他今后难为你又如何呢?”小乔哥咬着手指头担心道。
小乔哥的担心不无道理,太子不是一般人,将来可是要上位的,但凡遇上个气量小的,就只有无尽的麻烦,哪怕如今在圣上或是皇后跟前上点眼药,都是很坏的印象。
可如今再计较这些有何用,当初四姑娘四下拉仇恨的时候都去哪了,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怎么就不见人家许如清着恼,总不能指望她低声下气的顺从巴结吧,怕是还没巴结上就先被人鄙夷嫌弃了,何况她也不是这样人。
“乔哥莫担心,他那样身份又怎么会同咱们计较,不过是小孩子玩闹,上不得台面的,谁还会记一辈子不成。”令桐嘴上安慰小乔哥,心里却是打着他爱计较不计较的道理,横竖她不主动招惹他,又不偷不抢的,他还能平白加罪于她不成。
许如清跟在一旁但笑不语,小丫头好像真的有点不一样了呢。
令桐很快就将太子那个小屁孩抛诸脑后,看着依然有些糟乱的街市很是沉重,市场不能被控制是很糟糕的现象,不是没有能控制的力量便是有人借机制造混乱,如今的朝廷监管无力信誉不佳,很多主动权已然不在手上,似徽州商帮,晋陕商帮这几个大的商帮反而比之有力的多。
以褚老爷为首的徽州商帮这些年是有独大的趋势,说到底也是为商贾们挣些有利之势,可偏就有些鼠目之辈眼热,不断的制造麻烦捞好处,怕是要借着今次商帮闹事煽风点火,指望着让朝廷来打压徽州商帮呢。原本她之前就是担心商帮过于意气用事,为褚家鸣不平,白白给了他们机会,如今看来她的担心竟是一样没少,全都发生了。
她最是不耐烦这些自作聪明的人,朝廷虽这些年不中用,可说要手不留情打压几个商帮还不是易如反掌,他们就打量着朝廷那样听话,你说打压徽州帮就打压徽州帮,若是朝廷被闹出火气,一锅端了也不是没有可能,好容易挣来的大好局面都要葬送。
“四姐……”白令乔看她有些走神,不解的扯扯她,“四姐你看,前面好多人呐。”
令桐听他这样一说也顺势望去,只见离昌记胭脂铺不远的一个粮铺外密密麻麻排满了人,她方才有些出神并没注意走到了哪,离昌记不远的地方是有一处褚家粮铺的,这一处也是京城比较大的一家了,自从粮价开始翻涨,哪里还有人这样着急买粮,若是灾年粮荒那再正常不过,可如今这种人为控价确然是不正常的。
她心里奇怪面上却不显,只对白令乔道:“乔哥莫要好奇,那里人多杂乱,你一会可要跟紧我,我们去昌记挑几样胭脂水粉马上就走,可别乱跑知道么?”
白令乔乖巧的点点头,牢牢牵住令桐的手进了昌记。这昌记实际是奉恩候夫人的一处私产,侯爷不误正事,侯府上下都靠侯夫人一手打点,倒是颇有经营手段,昌记在京城也算是小有名气。如今家业渐渐交由许如清打理,他自是要来瞧一瞧的,令桐也是摸准了他的用意,这才选了昌记。
早有眼厉的伙计老远瞧见了许如清,还未等进门便迎了出来,“世子爷,您今儿怎么有空亲自过来了,也不提前招呼一声,我们好备了茶点候着,您到了也能润润喉。”
许如清面色如常,“今儿主要是陪四姑娘过来挑几样胭脂水粉,也顺道过来看一眼,近来有什么新货都给四姑娘瞧瞧。”
“哎,好咧……”小伙计趁机瞄了一眼令桐,“爷您放心,四姑娘哪回来不都是上最好最时兴的。”
看来,四姑娘之前可是常来蹭东西,瞧伙计那个眼神好奇中带点防备,显然是在端详四姑娘是否真的失忆,还像不像之前那样讨人嫌。
令桐也只做没看见,横竖她也不是真来挑胭脂的,她只想知晓粮铺的情况。
“粮铺那样多人所为何事啊?”许如清又及时一问。
令桐闻言心里也不再感概了,人比人总能气死人,同样是一处玩到大的公子哥,做人的差距可真是大。
“世子爷您有所不知,那原是褚家的粮铺,褚家出事后,原本勒令停业的,但如今粮价高的离谱,多数百姓都承受不起,可这家掌柜真是仁义,硬是做主将铺子里剩余的米粮照原价出售,说什么要替褚老爷正名鸣冤,打的全是褚老爷的仁义之名,唉,也算得上是壮举了。”
“难道没有人阻止过吗?”
“自然是有,前些日子官府出兵干预,可是遭到了百姓们的集体反抗,上头也是怕闹出人命激发民怨,这才由他们去了,横竖这一家存粮也有限,这几日怕是就要卖光了。”
令桐心有所感,这家掌柜她也接触过,但之前的好都不算什么,如今褚家没了人还能如此,就不得不令人感慨一番了。她也隐约有将一些能力出众的管事召集起来的打算,这都是褚老爷一手培养出来的,随随便便放在哪都是人才,若是能有好的去处也罢,就怕被有心人利用或是牵扯上罪名,那就真是可惜了。
这家掌柜现下是无事,可待米粮售空,没了百姓的合力抵抗,上面难免不会来找他的麻烦,她要怎么帮他一把呢。
“咦,那这位掌柜岂不是跟我们家管家一样好。”令桐故作好奇的问了一句。
瑞国公府的管家白圭自小跟着国公爷,一辈子任劳任怨忠心事主,从不打着国公府的名号行不良之事,是个难得的忠仆。其实俩人相比也是牵强,但四姑娘匆忙之下也只能想起他,只希望许如清通透点听得出她意有所指才好。
许如清眉头一动,大家都没在意令桐这句话,他却是听进了耳朵里,这样仁义的掌柜若是召在身边岂不于己有利,况又是褚老爷一手带出来的,生意场上自是老手,人脉威望也有,将来总有用得上的时候,自己若是危难之时拉他一把,他必会心存感激的。
难得许如清面上云淡风轻,实则颇有心力手腕,他想到这一层便立时与自家伙计耳语几句,心念之间便有了主意定向,令桐看在眼里颇感欣慰,希望他能出手帮上一帮吧。
“四姐,这个买给我姨娘好不好?”
“好啊,这个颜色倒是合适她。”令桐又若无其事的重新挑起了胭脂水粉,“你若是看中什么尽管拿,四姐送你。”
她这话一出口,不禁小伙计目瞪口呆,许如清也难得笑出声,“四妹妹好慷慨的口气,你身上可是带银子了?”
令桐拍拍荷包,“带了啊,我特意让西眉给我带的,这可都是我自己的,出门逛街总不能不带银子吧。”
许如清笑的更甚,“是谁教你出门要带银子的,难道你表哥就是这样小气的人,带你们出门玩,连银子都要你们掏么,这可不是在打我的脸?”
“我这不是有银子在手心里不慌么,万一表哥要是小气不给掏,我们可不就是要抓瞎了。”
“哈哈……”难为许如清翩翩公子当街大笑,可她那个小心眼的模样真是招笑,他竟是忍也忍不住。
小伙计也跟着干笑两声,“四姑娘快别打我们脸了,便是没有世子爷跟着,也没有收您银钱的道理,您看中什么尽管拿。”
其实两家关系如此近,拿几样东西又算得了什么,可上门干要总是不讨喜,令桐这样一来总能将之前蛮横的做派洗一洗,她可不想让这样的名声跟自己一辈子。小伙计也收起方才的防备心理,恭恭敬敬的将姐弟俩挑选的胭脂包好,许如清替他们接在手里,三人一行便离了此处继续朝前走。
耽搁了大半日,眼瞧着就到了午饭时分,小乔哥捂着肚子喊饿,迫不及待的想去凤栖楼吃时鲜,于是三人便辗转去了凤栖楼。正当用饭的当口,吃饭的地总是人满为患,好在这些酒家没有受影响,安稳吃顿饭还是不难的。
凤栖楼的二层专设独间供贵人使用,是以许如清带着姐弟俩直接上了二层,可刚刚上去便有小伙计上来道:“三位公子来得巧,刚巧只留一间,若是晚来那么一步怕是就赶不上了。”
许如清道:“那便请小哥引我们过去。”
“好嘞!”
三人跟随小伙计来到雅阁外,刚欲进门便听楼梯口有一声音响起:“可还有位子?”
另一名小伙计忙拦上前道:“二位公子真是不巧,唯一的一间刚被三位公子订走,二位是要等呢还是……”
令桐甫一听到这个声音便脑门疼,心说早知道看看黄历再出门,她极不情愿的瞥眼一瞧,楼梯口的可不正是自家大哥与一脸官司的冉于飞二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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