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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美的人
第九章
大哥睡着了,令闻在做文章,令升终于有时间好好休息。当然,白天他不会去睡觉,他只是去看看自己的花草。
令升是爱花之人。
令升住在东厢房。
作为嫡子,也是未来干家的主事者,他应该住正房,但令升以不够美丽为由拒绝了,然后在自己住的东厢房种了很多花草,一年四季,房子周围都散发清香。
花草是令升自己照顾的,不过他很少动手修剪,一般都是让花草自由自在的生长,简直像荒野,不过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偶尔,令升也会动手折一两枝花放在瓷瓶中当装饰,比如现在。
白皙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支艳红的花朵,令升嘴角噙着笑容。
“很美。”陆先生从一边走来,淡淡道。
令升微笑:“陆先生。”
陆先生道:“二少爷,我有事和你商量。”
令升捧着花瓶往屋里走,陆先生跟在后面,说道:“你大哥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我必须出门寻找治疗的方式……”
令升叹了一口气:“陆先生,出门就可以找到吗?”
陆先生顿了顿,道:“在这里完全没有希望……我有个师兄,他医术高超,找到他,或许还有机会。”
令升抬眼:“你确定?”
陆先生点头:“他比我厉害,而且最喜欢这种奇怪的病。二少爷,我做不到,就不想占这个位置,大少爷等不起。”
令升平静的将花瓶放在窗口的桌子上:“你说得对,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大哥恐怕等不起。
陆先生蹙眉:“这个么,我也不知道。我师兄到处跑的,就算是我,要找到他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那大哥发病怎么办?”令升有点担心,让陆先生走了,谁来照顾大哥?
陆先生拍了拍令升的肩膀:“二少爷,你的医术也不错,可以照顾大少爷的。”
令升很迷茫:“真的?”
陆先生点头:“当然是真的,你是我教出来的,你的医术很好。”
令升叹气:“但愿吧。”
陆先生道:“那我明天就走了,走之前我会给你留下一些急救药,要是大少爷气喘,你可以喂一点。”
令升点头。
中午,绿珠特意摆了酒席想要感谢令升和刘金隅等,但是去的人只有卫若兰……刘金隅是朝廷官员,平日里虽然看起来亲民,其实最是高傲,一个风尘女子,怎么可能请动他?而令升,他原本打算去见绿珠,却遇到小弟痴痴缠缠追着二哥他问功课,来来去去,令升的时间就耗在家人身上了,等他终于记起来有人约了他的时候,绿珠已经失落的收拾了宴席。
令升看到干净的桌子就知道自己辜负了绿珠的心意,颇不好意思的道:“抱歉,我迟了。”
“哼,恐怕干公子没把我家小姐当回事吧?”站在绿珠身后的秀丽丫鬟很不满的看着他。
令升摸摸鼻子,眉宇间闪过一抹深思:“当然不是,我只是有点事情……”
绿珠温柔一笑:“没关系,我可以再设宴。”
令升摇头:“不必了,你好就好。”
绿珠一笑,卫若兰不高兴了,他来了这么久绿珠也不给一个温柔笑脸,但令升一来……就算偏心也不能这样啊,他的感情难道得不到回报?
“哼,绿珠当然好。我说干令升,你过分了吧?你知不知道绿珠等了你多久啊。”如果那个人是干令升的话,卫若兰可以勉强将绿珠让出去。
令升扬眉:“抱歉,我突然有事。”
绿珠一笑:“没关系,公子什么时候来绿珠都很高兴。”
丫鬟见绿珠眉开眼笑,撇撇嘴不说话了。倒是令升,含笑对丫鬟道:“丫鬟忠心啊,喜欢檀香吗?明天我让人给你们送点过来。”
绿珠一笑:“不用了,我都是用花草。”
令升若有所思:“这位……小丫鬟呢?”
丫鬟瞪眼:“我从来不用香。”
令升哦了一声,绿珠状似哀怨:“公子是看上我家丫鬟了吗?”
令升笑着摇头。
卫若兰见两人相谈甚欢,很不高兴的打断话题:“令升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令升侧头:“这是刘大人的事情。”他不好越俎代庖,当然更加不可以泄露案情。
卫若兰哼了一声:“什么刘大人,查的还不是你。”在建康,干令升查案的名气可比刘金隅大——虽然刘金隅才是朝廷命官。
令升摇头:“不是。”他才一个人,虽然在梳理案情上有优势,但刘金隅可以跟踪每一条线索,在破案中,刘金隅起的作用并不比他小。当然这些事情,一般人根本不懂,他们需要的是传奇,是故事。令升的形象完全满足他们的愿望。
卫若兰盯着令升,眼神似乎在说——你否认啊,继续否认,看我信不信。
令升苦笑,被人这么高看挺不好意思的。
咚咚咚——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个声音高喊着——“令升公子,我家大人有请。”
刘金隅找人,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令升微微一蹙眉,朝绿珠道:“我先走了。”
绿珠垂眼,淡淡道:“公子请。”
卫若兰眨眼:“嘿,你还没吃饭呢。”
令升看了卫若兰一眼,那意思——你走吗?
卫若兰耸耸肩,朝绿珠笑了笑:“我先走了,绿珠,以后见。”
两人就这样匆匆离去,绿珠垂下眼眸,神色莫名。
蓦地,一个尖锐的声音嘲笑道:“绿珠啊绿珠,枉你自称花魁,人家不是照样不理你?”
大厅里,一个广袖长衫的书生正坐在一边喝茶——这时候的茶非常奇葩,喜欢加一些乱七八糟的水果盐之类,那味道……当然令升不喜欢这种茶,他的茶叶一般是自己做的花茶之类。
“金隅。”令升和卫若兰联袂而来。
刘金隅起身:“令升,卫兄也在啊。”
卫若兰对刘金隅没什么好感,因此看一眼都欠奉,一点都没有贵公子的风度。
“调查的怎么样?”令升问。
“和司马聪稍微有点仇恨的人在案发当时都有不在场的证据。”刘金隅很为难。
“没有买凶吗?”令升问。
刘金隅道:“没有。”
“哦,那么,他为什么会死呢?”莫非是变态?或者,司马聪的死和刺杀卫若兰的人有什么关系?
刘金隅沉吟道:“会不会是手的问题?”他想不通凶手为什么要把司马聪的手砍下来,除非这一开始就是目的。
令升思考了一会儿,道:“我倒是听说人夸赞司马聪,说他的手非常好看。”
刘金隅点头:“珠玉在侧。”据说某次司马聪参加一个清谈会,他和主人家坐的很近,两人的手同时伸出来,一个完美如玉,一个……咳咳咳,从那之后,就多了一则逸谈。
令升若有所思:“或许我们可以寻找嫉妒的人。”
刘金隅点头:“不过我现在找你过来不是为了这件事,外卖呢又死人了。”
“什么情况?”令升皱眉。
刘金隅道:“我也是刚接到报案,据说又一个美男子死了,他的腿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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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从王公子家出去之后,令升和谢子元还拜访了一些嫌疑人。基本上令升就排除了大部分人的嫌疑。
“令升,那凶手不是这些人是吗?”谢子元也闹不明白了,这么长时间的调查,难道完全是浪费时间吗?
令升耸耸肩:“凶手远比我们想象的更狡猾。”
“王师傅……没有嫌疑吗?”谢子元问。
令升想了想,道:“一个为艺术癫狂的人应该不会有功夫去杀人吧。”
谢子元侧头:“那么那个倒夜香的呢?”完全没有证人。
“他没有理由。”令升有点迟疑。
谢子元挑眉:“嫉妒不是理由吗?”
令升皱眉:“嫉妒?”他生下来就没有地位,长大了还是没有地位,他只能做着低贱的人人瞧不起的工作,人人遇见他都会避开走,而那群美男子生下来要什么有什么……真要说嫉妒,很像唉。
“还有那个做买卖的,他的未婚妻疯狂迷恋卫若兰啊。”指不定因爱生恨了。
“恩,你说的有道理,我会让金隅观察他们。”这么一说的话,几乎每个人都有嫌疑,令升决定把人心想的更坏一点。
谢子元拍了拍令升的肩膀:“其实你也不用担心,总会找到的。”
令升点头:“天色晚了,辛苦了,子元,你先回去吧。”今天似乎没有多少收获,但令升没有沮丧,至少他已经排除了一些人,也有了一些计较。
谢子元微微一笑:“我先送你回家。”不看着令升进家门他不放心,凶手现在还没有影子呢。
令升知道谢子元的好意,只是笑笑,也不推辞。
两人走了大概小半个时辰,就到了令升家,令闻小弟就站在门口,看到令升,笑眯眯的飞奔过来:“二哥,你终于回来了,查案辛苦了。”
令升笑着揉了揉令闻的头:“你怎么站在外面?”
“等二哥嘛。”令闻小弟笑嘻嘻。
令升微微一笑,转头对谢子元道:“子元,天色不早了,你该回家休息了。”
谢子元深深的看了令升一眼,又看了令闻一眼,转身走人了。
令闻很不高兴的挽着令升的手问:“二哥,为什么这家伙总是跟着你呀,好讨厌。”
令升笑笑:“他是二哥的好朋友,你怎么那么讨厌他?”
令闻哼了一声:“二哥是我的。”可谢子元一直跟着二哥,他都没机会追着二哥跑了。
令升失笑,胡乱的揉揉令闻的头:“好了好了,进去了。”
令闻笑眯眯的跟着令升走,在进门的时候转头看了谢子元一眼,眼神变得深邃,和面对令升时候的天真无辜完全不同。
谢子元其实没有离开,他看着令升进门,回忆中出现一片凄凉的景象,那是他从来不曾忘却的记忆。
虽然痛苦,虽然惨烈,因为遇见了令升,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
还是南奔。
晋朝……不,现在叫做西晋了。
西晋政治腐朽,百姓困苦,夷人再也受不了朝廷的压迫,纷纷起义,一举攻破了洛阳城。
皇室子孙,朝廷官员,世家大族,平民百姓,在逃亡的时候,都是一样的。
谢子元,不对,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孤儿,一个叫做谢飞鸿的孤儿,子元这个字,是令升取的啊。
哀鸿遍野。
可是有谁在意平民的生死呢?
有权有势有钱的人,早已离开,剩下的人,看自己的命吧。
谢飞鸿只是一个孤儿,如果自己不想办法活命,别人是不会拉他一把的。所以,谢飞鸿死死的跟着大部队,无论多么艰难,他都没有掉过队。
倾盆大雨,泥泞满地。
蔓延无边的长途跋涉使人们死气沉沉,人人沉默的走路,一点都不敢耽误。
干家也算世家大族,原本他们可以轻松离去,不会像现在这样麻烦,拖着一个长长的尾巴,可……干家老爷特别的善良,死都不肯放弃他土地上的人,于是,拖拖拉拉几百人就速度慢了。
令升那时候才八岁,但穿越让他拥有不一般的优势,他对时局的认识非常厉害。干家能那么快做准备,也是令升的提醒。当然,干令升是聪明人,他绝不会表现的太过妖孽,他相信古人的迷信,若是表现太过,指不定就会被当成妖怪烧了。所以从知道自己穿越后,令升就一步步实现自己的天才计划……真坑爹啊,为了天才,他花了多长的时间去学习古代的文化,然后著书立说。琴棋书画等等等等,他根本不喜欢的东西也学了一堆。
咳咳,好吧,才八岁的令升很少说话,也不喜欢表现自己的聪明才智,他一般都捧着一本书读,他心里的想法,那是才智积累时期。
那时候的干大哥还是个健康俊秀的少年郎,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撩拨自家沉静二弟,看他变脸就开心了。
“嗨,二弟,你一直看书不腻味吗?”干大哥笑眯眯的想要抽走令升手上的竹简,但令升太灵活了,一双手捧着竹简左闪右闪,眼睛却没有变化,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对于无聊的人,唯一的应对方法就是无视。
“二弟,干嘛不理我?”无聊的大哥坐到令升身边,一只手环着他的腰,头搁在令升小小的肩膀上。
令升一边从模糊的竹简上辨认字迹,一边漫不经心的回道:“干嘛?”
干老大蹭了蹭弟弟的肩膀:“理我啊,理我啊。”
令升被吵得烦了,赏了干大哥一个笑脸:“大哥有事?”
干大哥笑道:“只是担心你看书看傻了,这么好的天气应该多看看外面的风景。”
哗啦啦,哗啦啦……
吧嗒吧嗒……
大雨倾泻的声音,疲惫的脚步声……哪里来的好风景?
令升嘴角一勾,似笑非笑的:“大哥,你眼睛出毛病了吧。”
干大哥眨眼:“不是啊,大雨也比马车好看。”一直呆在马车之中简直神烦。
令升耸耸肩,合上竹简。既然看不下去了,那就听大哥的话看看风景吧。
令升撩开车帘,外面的冷风冷雨就飘了进来,冷的人打了一个哆嗦。
令升探出头,看着南奔的场面,叹息道:“可惜,痛苦的永远是百姓。”真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干大哥凑过去,也看着外面,恩,那场面的确不怎么美好:“令升,我的好二弟,记住啊,人生在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你没有能力,死了怪谁呢?”
令升嘴角一勾,没有说话。他偶尔,就无法适应干大哥的思想,所谓强者生存什么的。
“可惜胡人无法建立一个安定的国家。”令升觉得可惜,如果他年纪大一点,真的很想去和胡人的领袖谈谈人生。你都已经占领洛阳城了,为什么就不能安抚安抚百姓,建立自己的朝廷?
干大哥眼神冷冽:“二弟啊,胡人永远不能相信。”什么时候胡人死光了汉族就安稳了。
令升低声道:“我知道啊。”以他学过的历史来说,未来的汉族还有的熬。
“哎,二弟,你看到那个小孩了吗?他跟着我们很久了,现在居然还没死。”干大哥伸手指着离马车大概二三十米远的地方的某个小孩,那小孩全身湿透了,正艰难的在泥地里挣扎。
令升被吸引了,他仿佛看见一只飞蛾,绕着烛光飞来飞去,想要融进光芒中,又被灼热刺痛了翅膀,它飞来飞去,却无法挣脱想活的渴望。
他想活着。
令升隔得太远,又有大雨模糊了视线,他看不清小孩的眼神,但从小孩的身影和他挣扎的姿态,令升觉得,这是一个坚强的小孩。
“大哥,他想活下去。”令升道。
干大哥笑:“是啊,跟着我们的,谁不想活下去?”
令升没有再说什么,他感觉马车已经停了,父亲在喊:“都下车,我们去里面躲一躲。”
令升和大哥下车之后看到了一座破庙——果然,即使是号称不理世俗的和尚尼姑也得逃离家国破碎,还跑的比谁都早。
“令升,文华,你们下来吧。”干父喊了一声,抱着另外一个小不点进了破庙。然后断断续续,干家人进去了。破庙并不大,一些有钱人进去之后,百姓就只能缩成一团了。
令升站在门口,望着破庙外密密麻麻的人,叹了口气。如果有人相信他,早点离开,岂不是可以从容不迫?但令升又觉得憋屈,明明他早已想法子提醒,却还是没能避免这种命运。历史的惯性,莫非无法改变?
干大哥走到令升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小孩子家家的,表情要不要这么深沉?”他家二弟呀,天才太过,让他这个做大哥的无比汗颜。
令升抬头一笑:“我没事,就是有点心塞。”
“心塞?这形容……太有趣了。”令升就是聪明,说话都比别人有趣。干大哥抬眼望着蔓延的雨幕,“二弟啊,别心塞了,先救了自己再说。”
令升笑笑,正想转身回去休息的时候,又看到了那个小孩。小孩正东倒西歪的往破庙而来,令升叹气,他看着都觉得艰难,那小孩呢?他是多么辛苦才能追上?
小孩的确很辛苦。
但他从来不这么觉得,他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
一个小孩子,如果不能追着大部队,一个人怎么活?
或许死于饥饿,或许死于战争,或许死于迷路……但看到很多人一起往南方走,心里就有个底。
听说南方非常繁荣,到了南方,哪怕是讨饭,他也能活下去吧。
能活下去吗?能……吗?好辛苦……
小孩腿一软,跌倒了,整个人扑进泥地里,泥水溅了一身。
“呜呜呜……”小孩哭了,哭的惨烈,声音传了很远,附近的百姓听了,仿佛传染一样,全都哭起来了。
他们哭自己未知的命运。
“嘿,哭什么呢?你跟了这么久,这么坚强。”一个好听的清脆的男孩的声音响起,头顶的雨停住了。
小孩抬头一看,一个黑衣小孩举着伞站在自己面前,含笑望着自己。
“你是谁?”小孩站起来,擦干了脸上的泥水和泪水。
黑衣小孩道:“我是干令升,我一直很注意你。”
小孩瞪着他:“注意我做什么?我有什么值得你注意的?”哼,有钱人家的小孩。
令升微微一笑:“你很坚强,比大多数人都坚强。”
小孩冷笑:“如果我不坚强,就是找死。”
令升点头:“对,我感觉得到。”
“你到底什么意思?”小孩瞪眼。
令升微微仰头,看着伞檐,雨滴珍珠一般落下,溅起水花。
“活下去。”令升从怀里掏出几块干粮和碎银子粗鲁的塞进小孩怀里,凑过去,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我相信你。”
小孩紧紧的握住干粮,似笑非笑的:“你相信我?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
令升朗朗一笑:“就看你能追上来,就知道你是个坚韧的人。你这样的人,绝不会放弃自己。”
小孩嘴角僵硬。
令升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道:“谢,我自己取名叫谢飞鸿。”
“飞鸿……非常好听的名字,也很大气。”令升点头,“我叫干令升。”
小孩道:“我知道,洛阳城最有名的少年才子,据说小小年纪就通读诸子百家。”令升营造的少年天才形象实在深入人心。
令升一愣,笑了:“哦,多谢了。”
小孩眨眼:“谢什么?你本来就很厉害。”小孩听得太多了,不由自主就有些仰慕的情绪在里面。
令升笑笑:“有字吗?就是名字之外的字,只有亲近的人可以叫的。”
谢飞鸿眨眼:“就像你的令升?”
令升点头,谢飞鸿道:“我没有,你能帮我取一个吗?”
令升歪头:“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啊,叫子元怎么样?谢子元。”
谢飞鸿问:“谢子元有什么意义吗?”
令升笑了笑:“我觉得好听而已。”
谢子元若有所思的看着令升,点头:“很好听。”
“一起走吧。”令升伸手。
谢子元静静的看着令升:“你想让我当仆从?”
“不是,我带你去南方,然后你想去哪里自己决定。”他不缺仆从。
谢子元想了一下,将手放在令升手上,跟着他进了破庙。
干大哥抄手站在门口,看到令升牵了那个小孩过来,挑眉问:“令升,救人?”
令升笑道:“不,只是顺手。”
谢子元一进门就低着头,他看都不看干家的人。
“令升,我们的食物也很少,你……你怎么……”说话的是一个美艳的妇人,她是干父的小妾。
干夫人坐在一边,看起来高贵冷艳,下面有麻布铺着,她冷冷道:“我儿子做什么,轮不到你来说。”
美艳小妾可怜巴巴的看了干父一眼,见他没有吭声,只好闭嘴。令升笑着走到母亲身边,为她捶了捶肩膀,笑道:“娘,别浪费心情,好好休息。”
干夫人闻言闭目养神,不再理睬那边的两个人。
干父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妻子,低声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扭气,就不能体谅一下我吗?”
干夫人没有吭声,令升抬眼看父亲和小妾,无奈极了。或许干大哥和干父会觉得母亲做的不够好,太过小气,嫉妒心又强,但令升却知道,这只是因为母亲爱的太深。背叛感情的是父亲,却不会有人说父亲薄情,大家只会羡慕父亲的艳福,而母亲的感情……那不是理所当然被人忽略的吗?男人怎么能只有一个女人呢?
小妾见干父似乎生气了,温柔的补刀:“夫君,姐姐还在生我们的气。”
干父想生气,但看了妻子一眼,又无奈的忍了下去。令升低头看母亲,见她还是一脸冰霜,心里叹气。其实他知道父亲还是爱母亲的,也很后悔娶了小妾,伤了自己最爱的妻子……可是母亲的性格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再也不会给丈夫机会。
失去的,已经失去。她宁愿自己寂寞,也不想委曲求全破镜重圆。
好傲的性子。
令升一直觉得无奈,母亲的性子让他想撮合两人都不可能了。
谢子元悄悄站在令升身后不远,悄悄的关注所有人。
天很暗了。
月光穿过了云层,落在谢子元身上。
嘎嘎嘎嘎……
有什么奇怪的鸟飞走,难听的声音惊醒了谢子元。谢子元回神,发现自己还在看令升的家,不由苦笑,转身走人。
怎么会突然想起那么久之前的事情?
那时候,是令升带着谢子元来到建康城,然后在谢子元不愿意留在干家的时候给了他一笔钱。当然,在南奔的路上,谢子元还从令升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他认识到了一件事——知识和武功是立足之本。
知识……因为他是孤儿,才华盖世也没有用,所以谢子元走了武功的路子。谢子元有今天的能力,当然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所以谢子元喜欢令升,尊敬令升,愿意帮他。
某个神秘的地方,两片竹简同时到达,上面写着同一个名字。
干令升。
黑衣蒙面人不知道从哪里出现,拿起两片竹简看了看,喃喃道:“两个案子同一个人?两份钱……不错。等等……老大还没回来,这案子接不接?”蒙面人不太敢违背老大的意思,于是他放下竹简,但放下的时候他眼尖的看到名字背后的钱——好贵!杀一个干令升值这么多钱吗?两份还都挺贵。
“恩,一个书生而已,老大应该不会在意,这么轻松的任务如果报上去,肯定轮不到我……嘿嘿,我可以私自接活,只要不说,谁知道呢?”蒙面人思考了很久,终于决定为了钱冒险一把。
他握着两片竹简,手一用力,竹简化为灰尘,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