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重生的凪

　　时光逡巡过，五年光阴如流水匆匆流逝。
　　凪成长为亭亭玉立的少女，容貌一如她未曾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精致，却又不同于以前的淡漠，而柔和，她不似上一个十三岁时，那样的冷淡，而是温柔的。
　　银时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加地懒散起来，眼神依旧如同死鱼般无神，一头的天然卷也仍然没有变直的趋势，反倒越看越卷。高杉未长开前的样貌已看得出他的俊秀，如今更显，即便身高依然长得缓慢，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年少气势。桂则愈发昳丽，一头乌黑亮丽而滑顺的长发，常使人以为他是一位娉婷少女。
　　只有松阳，好似什么都没有变化。无论是在凪的印象之中，或是在银时等人的记忆之中。他的面容依旧，眉目含笑，温文尔雅。
　　仍是夏日，聒噪、炎热。这个夏日，热到极致，却还是日头高照，无半点下雨征兆。
　　五年间，随着攘夷战争的爆发，凪及村塾中的其他女孩子们都被教导着学习剑道，以求在危急之时得以自保。即使只是身处偏远的村镇，也能让人感觉到战争带来的隐隐的不安。
　　可日子还得过下去，凪不知道他们的平静生活会不会被牵连到，她希望不要，也并没有想到，所有的平静都在这个夏天被打破。
　　而在此之前，他们还拥有着最后一次的美好回忆。
　　同样是夏日祭，以往由于战争有多么寂静的街道，这时就有多么热闹，不知是否都预感到了以后。现在，却是不顾任何地欢乐着，玩闹着。
　　凪每一天都很珍惜，因为是和松阳先生还有银时他们在一起的日子，虽然经过了五年时间，但她还是在每一年的夏日祭，都显得欣愉。
　　银时懒懒地扣着鼻，吐槽道：“凪，你怎么每次夏日祭都那么开心啊。”
　　“每年都这样子，无聊死了。”
　　凪低眉顺眼的模样，轻轻说了句：“可是，银时你每次也和晋助玩得很开心呐。”
　　银时的表情像是吞了苍蝇一样噎住了，随即，他又一脸控诉地说：“没想到，你一长大就翅膀硬了！居然还吐槽阿银！”
　　“我没有翅膀......”凪轻声嘟囔道。
　　“嘛嘛，银时。”桂拍了拍银时的肩膀，似安抚般，“我还是喜欢肉球，不喜欢翅膀。”
　　银时直接挥掉桂的手，“谁管你喜欢什么。”
　　高杉冷眼瞧着，眼瞥见凪左顾右盼起来，他也就走向凪，温声问她：“要去走走么？”
　　凪微微笑了笑，点头。见她望向银时和桂，高杉却是说：“不用管他们了，我们走吧。”
　　说罢，高杉就自然而然地牵起凪的手，被触及的一刻，凪的脸颊微红，也没有挣脱。因为，每一年的夏日祭，都是如此。
　　只留下银时和桂在原地，桂后反应过来，才问：“凪和高杉呢？”
　　银时摆摆手，逃了掏耳朵，随意地说：“老早就走啦，高杉这小子，早看出来他对凪不怀好意了。”
　　“什么！居然要丢下我们去玩吗？太不讲义气了！”桂脱口喊道，丝毫没注意到银时话中的重点所在。
　　银时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就转过身子往来时路而去，并说：“阿银我先回去了，假发，你自己去玩吧。”
　　“不是假发，是桂！”待桂强调完这句话，银时也消失在重重人影之中，只剩下桂一人。
　　而另一边，高杉和凪照旧玩了夏日祭上的小游戏，也赢取了满怀的奖品。过后，行至一处，火光隐现，人影叠叠。
　　高杉和凪走近了看，才发现是人们一起围着火堆，翩翩起舞。并无声乐，可火光映在每一个人的脸庞上，照亮了他们轻快的笑容，在这一刻，他们都放下烦忧，只有尽情欢乐。
　　凪的脸上带有兴致，她偏过头看向高杉，还未问出口，高杉就已经牵着她靠近人群。
　　即使他们都不会舞蹈，也无法影响他们由心而发的舞动。
　　高杉和凪对视一笑，随着人群起舞，火光也同样映照在他们的面庞之上，恍若星辰般的眼眸，将此刻对方的笑颜都刻在眼中，脑中，记忆中。
　　舞着，笑着。
　　然后，散尽。
　　是夏日祭的最后，盛放的烟火。如同每一次的记忆中，绚丽而灿烂，短暂而美好。
　　凪和高杉就这么躺在小山坡上，望着夜空，待烟雾散去，重现漫天繁星，在如流水般月光的倾泻下，并不明亮，却隐隐闪烁着。
　　周围的生灵都将睡未睡般迷蒙,草木裹着他们的身体，轻轻的，柔柔的，微风拂过，似羽毛挠过他们的脸颊。
　　仿佛晨晓时的静谧，夜的静更带了些秘而不宣，引人探寻。
　　凪快要沉溺在这样的宁静之中，似梦似醒，她觉得又有风微微吹过，轻缓地掠过她的脸颊，温柔而微暖。
　　摇摇晃晃之间，凪才逐渐清醒过来，她正在高杉的背上。
　　“......晋助。”凪的声音软软的，轻唤着高杉。
　　她看不见高杉的神情，却能感受到他语音之中的柔和，“怎么了，凪。”
　　“放我下来吧。”凪想自己的脸应该是又红了，她觉着面上热乎乎的，明明今晚的风是那么的舒适。
　　高杉也并不拒绝，不然，一旦被银时看见，又是一番吐槽或调侃，他不在意，只怕凪会赧然不已。
　　他动作轻柔，缓缓地蹲下身子，将凪放下来。
　　脚一触碰到地面，凪就立刻离开了高杉的身上，有些急促，有些无措般。
　　高杉的嘴角噙着浅浅的笑，他没有开口说话，只因他知道凪此时正稍稍慌乱着，大概需要安静一下。
　　在能瞥见村塾的那段小路上，高杉和凪都瞧见了隐隐的火光，不同于祭典上的火光，是欢乐的，愉快的，而是使人不安并恐惧的。
　　高杉和凪都下意识地跑了起来，他们拼着全身的力气，朝村塾方向跑去，见到的，只是漫天火光，如张牙舞爪的猛兽般，袭来。
　　还有，在火光之下，被缚住双手，跪着的银时，他低着头，背着光，看不清他的神情，他也一动不动的。
　　凪心中的不安到了极点，而高杉却直接跑到银时的面前，揪起他的衣领，朝他吼道：“银时！老师呢！你为什么会这样！”
　　借着火光，凪和高杉都看清了银时脸上的神情，是无望的，压抑似的淡无表情，仿若暴风雨之前，平静的天空，盖着沉沉的云，阴而闷。
　　凪没有说一句话，她跑向村塾，是他们的安定之处，心之乐土。不过几步，凪就被高杉从后抓住了手，她不回头，只是哽咽的音调说着：“晋助，那是我们的家，松阳先生和我们的家......松阳先生是不是在里面......”
　　“凪！”高杉忍不住喊道，他紧紧抱着凪，不让她再往前一步，也是为了不让他自己往前。
　　老师绝对不在里面，否则，银时绝不会在外面。
　　他肯定。
　　所以，他会阻止凪进去。
　　桂回来了，他似乎稍显冷静些，解开银时的束缚，回望燃烧的村塾，他的眼中透着坚定，随后，便说服了银时和高杉去别处，而凪也只得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随着他们去。
　　因为，不只是她在抑制自己，银时、晋助还有小太郎都是如此，她不能再给他们添麻烦，所以，要压制。
　　是杏子家。
　　杏子给凪喝下安神的茶，促使她入睡。而银时等人却是彻夜未眠，他们连夜谈论了些什么，杏子并不知道，凪也不会知道。
　　只是，几天后，他们都走了。
　　银时他们走的那一天，凪一个人坐在她家的台阶上，静静的，坐了一天一夜。
　　日头升起，又落下。圆月高悬，也降下。
　　杏子已经知道银时等人做的决定，他们要去参军，只能留下凪。
　　而凪也清楚，她只不过，是想静一静，想一想。为了她所爱的人们，她又能做些什么呢？想要做力所能及的事情，想要离银时他们近一点，想要......救松阳先生。
　　后来，凪和杏子，都成为了攘夷军的后勤部队中的一员。偶尔，可以见到银时他们，他们披荆斩棘，身染血腥，成了战场上敌人，乃至己方都恐惧或敬畏的可怕存在。
　　他们，也依然是松下村塾的坂田银时、高杉晋助、桂小太郎。
　　战争、杀戮与离别，每天都是人来了，人走了，无论生离，或是死别。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使凪变得勇敢，也不得不变，她要更加坚强，才能度过漫长的等待，经过残酷的战争。
　　一天，一个月，树叶绿了又黄，黄了又绿，然后，一年过去了。
　　一如去年的月亮，难得的寂静夜晚，凪独自一人，悄然坐在屋外的阶上，仰头望着。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月光，似乎还有远处传来的烟花轰然绽开的声音。凪的脸上，浮起了怀念的笑，她温柔地想起了松阳先生，还有银时他们，想起了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每一天。
　　根本舍不得忘记，哪怕只是一分一秒的记忆。
　　离别，来得很快，似乎毫无征兆，也无法阻止。凪早已在松阳先生离开的那时，就避无可避地意识到了。
　　当炮声响起，火光四起，凪和杏子还有其他人一起掩护受伤的士兵与民众，兵器的铿锵声，人们的哭喊声，都交错得混乱不已。
　　又是几声炮响，人们奔跑得更快，怕身后的炮火，比野兽更可怖的天人。
　　凪也随着跑，忽而见不远处的一个小孩跌倒在地，无人理会，她赶紧上前去扶着起来，让那孩子追上队伍，孩子却受了伤，跑不快。凪只能将他抱入怀中，卖力地跑着。
　　不知是什么绊倒了凪，她和怀中的孩子一起扑倒在地，凪只感觉自己一下子失去了痛觉般，她让小孩起身跑向队伍，自己却动弹不得。
　　她大概是，被四溅的弹火击中了吧。
　　眼睛似乎流出了温热的液体，很快的，她的脸，她的身体，都浸满了血，像鲜艳无比的牡丹，一朵一朵的，一片一片的，开在了身上，地上。
　　又要死了吗......
　　凪并不怕死，可是，她还想要再见松阳先生一面，真的，很想再回到那样欢声笑语的村塾中。
　　她的视线逐渐模糊，再看不清其他，只见天色斜阳的余光，似她初次醒来时，又不像，而是比那时的橘红更强烈的火红，不复温暖，只有冷。
　　她的身体也好冷，凪有些想睡，睡梦中，一定有着松阳先生他们吧。
　　远处恍惚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凪却无力回应，渐渐闭了眼睛。
　　最后一刻，她想，就算她不在，也没有关系，因为银时、晋助和小太郎是一定会救出松阳先生的，那就足够了。
　　这一次，她满怀美好的回忆与牵挂，而不是解放的释然。
　　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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