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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火
“哦？那我真是期待。”玖兰李土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笑道，“不过，在那之前，我倒是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相信你一定会感兴趣。”
“这可未必。”玖兰枢心下一沉，冷冷说道。
玖兰李土一边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首饰盒，一边笃定地笑道：“别这么说嘛，你不是也已经猜到了这份礼物的来源了么？”
他的确咬准了玖兰枢的软肋。
枢咬牙接过了那个盒子，入手很轻，比起自己最初的设想似乎要乐观一些。
然而，看清首饰盒里面的东西的瞬间，枢的眼神还是冷到了冰点。
一对银色的耳环静静地躺在红色的丝绒中间，上面残留着的斑斑血迹将原本鲜红的布料染成了褐色。
玖兰枢明显地感觉到身边优姬的身体骤然绷紧，被他握着的小手瞬间冰凉。
耳环可以作假，然而血液中熟悉的味道却瞒不过纯血种敏锐的嗅觉。
枢死死地握着优姬的手阻止她跳起来去跟玖兰李土拼命，心中一再提醒自己冷静下来——现在还不是全面开战的时候，更何况零的安危如今正握在玖兰李土的手里，只有稳住他才能保证零的安全。
玖兰李土看着玖兰枢阴晴不定的脸色，猖狂地大笑起来：“看吧，你果然很感兴趣。”
枢微微一震，这才意识到尽管勉强压抑住了立刻将玖兰李土撕成碎片的冲动，可这一次的针锋相对，自己到底还是失了先机。
事实上他很清楚应该怎么做。
零本身对于玖兰李土来说并没有意义，用他来威胁自己，才是那个男人真正的目的。自己表现得越不在乎，零才会越安全。
只是关心则乱，有些事，不是你知道应该怎样做，就一定能够做得到的。
玖兰枢缓缓站起，双瞳渐渐化作了锐利的鲜红，他一瞬不瞬地盯着玖兰李土，一字一顿沉声说道：“玖兰李土，我知道你抓他是为了威胁我，那么记着，千万不要让他出事——锥生零能活多久，你才能活多久。”
这一句话出口，冰冷的杀气骤然爆发，在那一瞬间，甚至连玖兰李土都无法控制地倒退了一步。
这时，一个年轻的侍者端着盘子在玖兰李土的身边一晃而过，他出现的时机是如此的突兀和不合理，只是此时大厅里的贵族们几乎都被玖兰枢释放出来的可怕杀气所震慑，完全没有人留意到一个微不足道的侍者的反常行为。
只有一条拓麻在那一瞬间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直到枢眼中的猩红渐渐褪去，玖兰李土才恍然回过神来，仿佛为了挽回面子般地高声冷笑道：“杀我？就凭你？”
枢淡淡一笑：“做不做得到，我们拭目以待。”
说着，他稳稳地坐回了主位，优雅地向玖兰李土举了举酒杯：“那么，祝你愉快，伯父大人。”
玖兰李土冷笑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便朝大厅另一端为他准备的位置走了过去。他并不清楚玖兰枢手中是不是还有什么底牌，但是现在，他已经完全不担心这一点了——玖兰枢很在乎锥生零，这让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当初一时兴起想到的用锥生一缕来威胁锥生零的创意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只要锥生零还在自己手上，他玖兰枢，就绝不敢轻举妄动。
在场的贵族们面面相觑——纯血种之间的事情，他们原本就没资格也没能力介入，即使有那么几个特别有野心的，总也要看看形势再考虑应该如何插手。
于是，音乐再起，本该宾主尽欢的舞会在诡异的气氛中勉强进行了下去。
好容易又若无其事地坚持了一个小时，早园武矢琢磨着面上功夫也做的差不多了，连忙宣布了舞会结束。
玖兰李土并未多做逗留，他此来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试探玖兰枢对锥生零的态度，如今已经得到了满意的结论，自然没有闲心再节外生枝。
玖兰枢随即也起身向早园武矢告辞。
早园武矢在对待人类的态度上与玖兰枢十分合拍，也算得上是玖兰枢的半个亲信，此时忍不住担忧道：“枢大人，您没事吧？”
玖兰枢看着他，笃定地笑了笑：“武矢大人，不必担心。”
早园武矢需要的，也不过就是玖兰枢的一个态度罢了，此时放下心来，也无需再多问什么，只是恭敬地将玖兰枢一行人送出了庄园。
有些人天生就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庄园的大门再次关闭后，一个黑色长发的少年忽然从围墙边的大树上跳了下来，他的动作十分敏捷，一看便知身手不凡。
一条立刻迎了上去：“沈迟，辛苦了。”
那少年面无表情地对一条拓麻点了点头，一双天青色的眸子里精光如电，他的身上穿着一身侍者的服饰，赫然就是之前在舞会上出现过的那名少年。
玖兰枢显然对他的性子也有几分了解，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直接问道：“成功了么？”
名唤沈迟的少年看了他一眼，冷冷地点了点头。
甚至连枢这样的人都忍不住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随即他对沈迟郑重地说道：“多谢。”
沈迟微微怔了怔，终于在一条的拉扯下勉强开口丢了两个字出来：“不必。”
枢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这少年时的情景。
“枢，你这次失控了。”两天前，当他做出了不惜一切代价扩大搜索范围的决定时，一条拓麻对此一针见血地评价道。
玖兰枢看着他，并没有反驳，只是执拗地说：“我等不起了。”
从认识玖兰枢开始，一条就从未见过他做出如此不顾后果的决定，此时忍不住皱了皱眉：“因为锥生零？他的血蔷薇杀不了现在的玖兰李土，这一次的计划应该用不上他了吧？况且，就算他还有用，值得你担心成这样吗？”
“与计划无关。”淡淡地摇了摇头，枢正色直视着一条的眼睛，缓缓说道，“如果我说，我爱锥生零的话，一条，你会笑吗？”
——啥？！
拓麻诧异地睁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玖兰枢的这句话信息量太大，甚至连一向冷静机智的他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
——爱？
简直无法相信玖兰枢的口中居然会吐出这个字。
而且对象还是那个怎么看怎么像死对头的锥生零！
好不容易回过了神，一条拓麻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在玖兰枢的对面坐下来，一条破天荒地紧盯着他平日里总是显得深不可测的眼，缓缓说道：“枢，你是认真的吗？”
“我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吗？”枢忍不住在心里囧了一下，原本对于这份陌生的感情就有够不知所措了，没想到征求意见的对象居然是这样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显然看出了枢眼中的认真，沉默了一阵，终于说道：“……你在玩火。”
“锥生零不是我们，纵然是你也无法驯服他，枢。”
明明知道好友所说的都是事实，然而感情这种东西，若是说放手就能放手，世上又哪来的那么多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我已经在玩了。”最终，玖兰枢只说了这么一句。
“枢……”一条语塞。
——他太了解玖兰枢了，那个人一旦流露出了这样的眼神，便是已然下定了决心，从此千难万难再无悔改。
“真是……自找苦吃啊……”
一条无奈地叹息了一声，随即他抬起头，看向玖兰枢因为决绝而显得格外妖异的酒红色瞳孔，轻笑了一声说道：“不过，既然你已经选择了这样一条路，我们这些效忠者也只好陪着你一条道走到黑了。”
“……一条？”原以为一条这样的性子的话，必定是摆事实讲道理劝自己不要冲动，没想到就这么得到了他的支持，枢一时间也是一怔。
看着枢微微诧然的表情，正色说道：“枢，我们并不仅仅因为你是纯血种才跟随在你身边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为了吸血鬼和人类的未来，你已经付出得太多了，多到现在的你连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都想不清了……为了家族牺牲一些个人利益是我们身为贵族的义务，然而也不需要做到你这样的地步啊！”
“吸血鬼的生命长得几近永生，如果再没有了这些感情的羁绊，我们还要靠什么去面对那些每天每天都不会改变的日升日落呢？”
“枢，你想要做的事情我们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会帮你完成。所以，相信自己的选择吧，就算是地狱，也有我们陪你走下去。”
玖兰枢看着一条拓麻郑重的表情，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伸手重重地握了握他的肩膀。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
这时，一条忽然一拍脑门，懊恼的语气里不经意地带出了些微的神秘和骄傲：“哎呦，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枢，你先不要忙着下命令，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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