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米英|南瓜三号

　　9.

　　“亚瑟，你看！这是最新出版的钢铁侠模型，我借你玩？”

　　阿尔被亚瑟那狠狠一瞪瞪出了冷汗，缩了缩脖子，但很快又想到自己可是HERO，怎么能这么窝囊呢？

　　“喂，你理我一下啊。”他不屈不挠地追着亚瑟，硬是将手里那个钢铁侠模型塞到亚瑟怀里：“给你啊，给你好了，别生我气了，嗯？”

　　亚瑟冷淡地瞥了一眼，“走开，我要上厕所。”

　　这已经是他俩‘对峙’的第三天了——阿尔无不郁闷地想，自从亚瑟生气地揍了他那天开始，这已经是维持了三天的诡异的相处模式了。

　　从那天以后，阿尔就开启了对亚瑟的死缠烂打模式了。只不过亚瑟面对这种模式，还是不肯买账——与其说是不肯买账，更不如说是越来越不耐烦了。一开始，阿尔只是被‘无视’，但至少亚瑟还肯让自己呆在他身边烦着他呀，可是现在，亚瑟已经到了一种迎面碰上也会掉头走的地步了，活脱脱地把自己当瘟神了啊！

　　所以说，弗朗西斯这究竟是什么吃屎的狗点子！

　　平日一下课，亚瑟为了躲自己，铃声一响就一溜烟没了影儿。今天好不容易在厕所里逮到了亚瑟，还不抓紧机会哄呀？

　　“你答应原谅我了，我就走开。”

　　亚瑟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诶——你去哪，不上厕所了吗？”

　　阿尔赶紧拿着模型追上。他高亚瑟半个头，凭着脚长的优势，三步并两步就追上了亚瑟，见亚瑟还是一声不吭，他的脾气也上来了，长脚往前一伸，干脆拦住了亚瑟的路，将人堵到了楼梯口里。

　　“喂，我说有你这样子做朋友的吗？我都已经道歉了，还把最新版的钢铁侠模型送给你了，你还要怎样？”阿尔烦躁地朝亚瑟嚷道。

　　阿尔粗鲁的举动显然是踩到了亚瑟的尾巴，亚瑟借着这个机会，也恼了，一下子不好的记忆全部涌了上来，要是可以的话，他还真想将阿尔弗雷德那张好看的脸揍成猪头！

　　“呵呵，朋友？我和你是朋友吗，我怎么不知道？”亚瑟沉着脸冷笑道，“朋友之间原来会将吃过的汉堡包包装纸塞到他的书包里；因为不满意他抢了自己的角色而干脆把剧本改掉——还会将他骗到体育馆里，想将他一个人在黑乎乎的体育馆里关上一晚！”

　　亚瑟说着说着，喉咙再一次下意识地泛起苦意，酸涩的感觉直冲眼眶。

　　阿尔一下子火气都下去了，表情有些自责：“我，我……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是……”

　　“少来这一套，天上飞的地上走的都知道你演技好，下一届奥斯卡影帝你当稳了，阿尔弗雷德！”亚瑟冷不丁地踩了阿尔一脚，阿尔吃痛地叫了声，但却没有让出路来。

　　阿尔脸色不太好，他顿了一会儿，大声而严肃地吼道：“亚瑟·柯克兰，你能不能冷静一点！”

　　不再嬉皮笑脸的阿尔弗雷德就像是发怒前的狮子，隐隐地露出一股迫人的威慑力。

　　亚瑟愣了一下。

　　见被他围在墙角里的少年终于安静下来了，阿尔又恢复了平日的表情；他叹了口气：“我知道，我知道这些都是我的错。我……我坦白，一开始我的确是十分不满你，想把你锁在体育馆里，但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被你扑倒了之后，我就……不太想把你一个人关在那儿了。你瞧，后来我不是还陪着你一起找道具吗？”阿尔想起亚瑟扑倒在自己身上，那双亮晶晶的碧绿色的眸子，“而且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你恐高，我以为你这么聪明，一定能出来的……嘿，你抬头看一下我好吗？”

　　亚瑟不敢抬起头，他每一次都会被阿尔那双漂亮的眸子骗走，谁知道这次他是不是又是逗自己玩的？

　　见对方不吭声，阿尔就更加紧张地看着亚瑟了，他的心脏扑通扑通的，像极了每次考试看成绩前的心情。

　　隔了好久，前方少年低着的头幽幽地传来一阵声音：“……怎样？”

　　“什么？”

　　亚瑟猛地抬起头，凶巴巴地朝阿尔喊道：“我说，那、又、怎、样！”

　　阿尔都快被气死了，亚瑟这个人怎么这么小肚鸡肠啊！

　　“你就不能稍微大方一点原谅我吗？你的心眼怎么比针孔还小啊！”

　　“对啊，所以你还是离我远点好了！”亚瑟怒气冲冲地将阿尔怀中的钢铁侠模型一把夺过，用尽全力地将他扔出窗外，仿佛他扔的不是模型，而是阿尔弗雷德。

　　“等等——这个是我为你买的……”

　　果不其然的，阿尔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似乎没反应过来，瞪着眼睛，眼巴巴地看着那个在阳光下闪着光芒的钢铁侠模型在半空中划出了一条弧线，最后像是一个断了线的木偶一样无力地摔到了草坪里，手手脚脚断裂一地。

　　“钢……铁……侠……”

　　阿尔愣愣地看着自己特地为亚瑟买的模型烂了一地，心里什么东西似乎也应声碎了一地。愤怒、悲伤、委屈、无奈一时间将他席卷起来。几秒后，他像是被挑衅了的雄狮一样，怒气冲冲地回过头，蓝色的眸子里深深地将亚瑟刻了进去。

　　“看你做了什么好事！”

　　亚瑟居然毫不留情地将它扔出去了……

　　阿尔失望极了，也愤怒极了。他还以为，将自己最喜欢的东西送给亚瑟，亚瑟会原谅他。

　　亚瑟从来没见过阿尔这种表情，正如阿尔从来没看过亚瑟那一次的表情一样，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

　　在阿尔愤怒的注视下，亚瑟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居然有些害怕起来。

　　他怎么会……无端端地将阿尔的模型扔出去呢？他明明知道，阿尔这个傻子最喜欢就是钢铁侠了……只怪亚瑟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死要面子的人，扔了就是扔了，道歉的话，亚瑟也说不出口。

　　亚瑟是一个敏感的人，他不可能捕捉不到阿尔眼里的情绪。可是要是在这里说抱歉的话，那他就输了啊，他才不要向阿尔弗雷德低头！况且……他也对自己做了过分的事，他只是以牙还牙而已，没什么不对的。

　　于是亚瑟赶紧将眼底里的歉意掩饰起来，慌慌张张地推开阿尔，头也不回地冲下了楼梯。

　　不知道隔了多久，楼梯里那个落寞的身影悠悠地说了句：

　　“亚瑟，你真是一个睚眦必报的混蛋。”

　　亚瑟现在非常无助。他一开始并没有想过要伤害阿尔，他只是……大概只是想给阿尔一个教训。他根本没想到事情会不受控制地朝另一个方向发展。

　　大概阿尔会讨厌自己吧……

　　亚瑟揉了揉眼睛，苦涩地想。在体育馆里出来的那晚，他还以为，他能跟阿尔好好相处的……

　　为什么每一次他都会将事情搞糟呢？

　　上课铃在五分钟之前就响过了，但亚瑟现在的心情并不想回教室上课……更加不想面对阿尔弗雷德。回去了之后，阿尔一定会想更多更加毒辣的点子来戏弄自己吧？毕竟自己将他最心爱的模型摔得断手断脚的。自己不去上课，估计辛克莱女士又要头疼了。

　　他挫败地垂着头，漫无目的地游荡在校园里。脑子乱得像是灌进了一团浆糊，转学过来后发生的一点一滴都在脑袋里炸了开来。

　　……辛克莱女士和蔼地领着自己到班级上，他垂着眸子，冷淡地自我介绍完后，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伸手进抽屉里的时候发现抽屉里居然塞满了汉堡包包装纸……

　　估计自己就是在那个时候讨厌起阿尔弗雷德来的。

　　整天喜欢吃汉堡；一下课就找布拉金斯基的茬（尽管也有不少时候是布拉金斯基找他的茬）；打扫卫生的时候拿着扫把顽皮地跳上课桌，装模作样地喊着‘我是世界的HERO’；还有总喜欢欺负班里弱小的学生……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班长呢？

　　尽管亚瑟十分不满，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表面上，他还是装作没看见一样，一个人过着平静的日子。

　　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三个月后，一天中午，他被辛克莱女士请到了办公室里，就在女士劝服了自己加入《南瓜三号》这部戏剧后，他刚说了句‘我要当南瓜三号’……阿尔弗雷德就顶着一个鸡窝头闯入了自己的视线了。一如既往的自大，不允许别人的反对意见。

　　亚瑟对他所有的厌恶全化作了一句话：“我就选这个角色了。”分明就是跟他过不去啊！

　　每当想起这个，亚瑟就会十分头疼——包括接下来排练的事情。令亚瑟出乎预料的是，阿尔那一场搭戏……

　　那双仿佛埋着一个蓝色宇宙的，深邃的眸子。

　　亚瑟一直相信，眼睛是身体上最诚实的部分。一双眼睛，在任何一个时刻，都会透露出你埋藏至深的感情，它就像是一块一尘不染的镜子，客观而真实地反映着主人的心情。因此亚瑟不敢相信，有着这样一双灵动、漂亮的眼睛的人，能够坏到哪里去。或许阿尔弗雷德以前对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出自调皮，他天性就喜欢恶作剧，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有恶意。

　　——直到马修不经意之中将真相告诉自己之前。

　　恶作剧也有分很多种，亚瑟可以原谅阿尔将脏兮兮的包装纸塞到自己的柜桶里，也可以忍耐阿尔每次路过都要撞他一下，但唯独不能忍阿尔用着一双真诚、干净的眼睛，将自己骗进一个陷阱。

　　这种感觉十分微妙，就好像你在公园里找到了一个迷路的小孩子，等你陪他找到了妈妈之后，才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的现金被他顺走了一样。

　　最重要的是，亚瑟还差点将真心捧出来对他。就因为他在自己倒地翻不起来的怀抱、跳窗前对自己的脑袋温柔的抚慰，还有那双纯粹干净的眼睛。

　　阿尔的演技很好，亚瑟的演技很糟糕，因此他快分不清阿尔究竟什么时候是在演戏，什么时候是用自己真实的一面来对他了。

　　“唉。”

　　亚瑟漫不经心地扫着四周，突然在前方捕捉到了一抹红色的亮光。他好奇地走进一看——居然就是刚刚那个自己扔出窗口的，阿尔十分珍视的模型。

　　亚瑟蹲了下来，抚摸着那层光亮刺眼的外壳，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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