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

　　故事很快以罗昀的告密终结，在他眼里很多的事情或许真的可以用罗存弄哭了周萌萌来解释。
　　很快，周萌萌的注意力就转到了罗存的消息上。
　　她在观察室的门外见到了罗存，些微异样的步子在这样的环境中显得异常锲合。罗存似乎有些焦虑，径自在检查室门外的走廊中来来回回，左手也在无意识的抬起又放下。
　　周萌萌从没见过罗存这样的不安，她在不远处停住了，扬声道:“好啊！你吓我一跳，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说着周萌萌一手握住罗存的手指送过去一个熊抱。
　　罗存的右臂隔着外套不安的扬了扬，只是周萌萌的劲实在不小让他的身子不由为之一松，竟低声哽咽道:“我从来不知道，在外面是这样的感觉。”
　　周萌萌没应声，轻轻送了手，左手捋着袖子滑了下来，弯着手指在他身侧扣了扣。罗存听着周萌萌的手指落在接受腔的外面发出嘟嘟的闷响才扭了下身子转了过来，闷声道:“怎么了？”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周萌萌低着头把罗存的手指抱住了，罗存的手心由于紧张而变得有些潮湿，掌纹清晰而明显。周萌萌可以清楚的觉查出他的手指仍在不由自主的颤动。她知道他一定十分担心，他说他从来了不知道在外面的感觉。周萌萌听着却不由有些难过，其实罗存大大小小的手术做了很多次，她却一次也不敢去问他怎么样，因为她知道那时势必痛苦又煎熬。
　　周萌萌知道这些，她把罗存的手抱得极紧，一遍一遍的摩娑着他的指腹，也许这样他就会知道她的心情，会知道她心疼却不知道怎么去表达这些。
　　这时，检查室的门随即被人推开，罗存轻轻地将手抽出来盖上周萌萌的手背:“我知道了，没事的。”说着，他轻巧的转了身。对着从门内走出的那人笑着迎了过去:“爸，感觉怎么样？”
　　罗天点着头应道:“能有什么事？先等报告。”罗天耸耸肩满不在乎的往外走，周萌萌却见罗存微微一顿这才一步一顿跟了过去，笑道:“什么时候？”
　　也许，只有周萌萌才留意到罗存贴在身侧的手指微微颤抖。周萌萌悄悄的把手指递了过去，罗存侧目笑了笑握在手心，心似乎也为之安定下来。
　　“十来分钟。”罗天声音缓了缓，“不会有事的。”罗天停了停，“都会过去的。”
　　这一刻，罗存发觉他们竟然是这么的相像，他脱离不了那个人的影子，只因为他们是父子。
　　罗存第一次知道，每一次在外面等待的罗天也许也会像他一样忐忑，面对未知的结果人永远是无力去把握的。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甚至比身体上的不便更让罗存觉得不安。
　　很快，仅仅是憩室形成的出血让罗存的心最终为之安定下来，他立在门边道:“都过去了。”
　　两人早就显露在外的情感很快就平铺直叙的摆在了面前，年后的造访成为这一年来二人最不愉快的事情。
　　望着不远处拎着大包小包的罗存，周萌萌不由为之面上一热，她没意识到两个人的故事竟然也会上演这样俗套的情节。
　　周萌萌笑咪咪的走过去把他手中拎着的东西接了下来，罗存下意识低了下头嘟囔:“不是说你在家等着的么？”
　　“不放心，出来找找你是不是迷路了。”周萌萌拉住了罗存的手笑道，“我总觉得你今天比平时好看。”
　　“丑媳妇见公婆，总得准备准备不是。”
　　罗存打趣的一句话却让周萌萌心中随之一哽，用力的拍在他手背笑道:“我妈都见过你多少回了，还装！”
　　“那是因为我以前不用带你走。”
　　“什么意思？”周萌萌顿了顿问。
　　“因为现在要把他们的宝贝接走了，肯定他们会看我不顺眼不是？”
　　“哪有这种说法！”周萌萌怒道。
　　两人一言一语进了门，周萌萌却见屋里又多了俩人，心里打着鼓喊了阿姨。居中坐着的那人抬头看了看俩人，眉头稍稍一蹙。
　　罗存只当不曾看见，弯腰把东西放在了一边笑道:“早说要来看叔叔阿姨，前几天家里有事。”
　　回家多呆两天是应该的。两口子一边招呼着罗存坐一边作了介绍，这是我们家萌萌的阿姨。
　　罗存随着叫了一声才在沙发的一边坐了下来，只是先前被周萌萌拉扯过的衣袖这时却不留情面般滑在了身前。
　　那人若有所思的盯在了那处，过了许久才将炽热的目光转向了一个在自己膝旁窜来窜去的小孩子:“磊磊别乱跑，去屋里玩儿去！”
　　周萌萌贴近罗存耳边道:“我不知道阿姨什么时候来的。真烦。”
　　罗存拍了拍她也轻声笑道:“别瞎说。”
　　两人仿佛待宰的羔羊在一旁坐了许久，只见那人仿佛欲言又止一般不住回头。这架势，即便是再过蠢笨的人也能猜出别有用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那人故意扯着尖嗓门笑道:“我们家萌萌还没定下来么？”
　　周萌萌只觉罗存手心一紧，侧头在她耳边轻声:“拉我一把行么？”
　　“怎么回事？”周萌萌一下子就急了，托着他的手肘拉了起来。
　　“又矮又软，有点不舒服。”罗存背着身站了站还是没能缓解多少，想了许久才挪动着僵直的右腿跟着周萌萌进了房间。
　　大概那人也一直等待这个机会，罗存刚一进去她就用那尖锐的声音假装神秘般对着周萌萌父母说道，“萌萌不会是和他在谈吧？哎，我说你们怎么不管管呢？”
　　周母配合的笑了笑，“她自己觉得好就行了。”
　　“什么叫她觉得好啊？！”那人的声音似乎越发尖锐，“不是我说你们。自由什么也得有个度不是……”
　　之后她的声音蓦的低不可闻，周萌萌心里焦躁，只见罗存低头在地上踩了踩低声笑了起来:“我今天忘了看黄历。”说完罗存停了下来道，“这有什么。犯得着气的眼睛都红了么？”
　　周萌萌可不管罗存在说些什么，她知道罗存是在刻意安慰她:“我就说我阿姨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周萌萌的声音越发大了起来，不多时便被罗存搂在了胸前。她嗅着他身上残留的活络油气味不由眼睛越发的痛了，只含糊不清的在罗存胸前呢喃。
　　罗存轻轻地拍着周萌萌，只听外面尖锐的声音又起，“救过她算什么？也不能这样就搭上一辈子吧？这都什么年代了？！”
　　在这个时候，辩驳的声音这么的几不可闻。
　　在阿姨走后，周萌萌也闷闷不乐的送着罗存出了门，竟发现他跨坐在单车上的身影比平时更加的孤单。她揉了揉眼睛跳了上去搂住了罗存：“现在走，好么？”
　　罗存的车把晃了晃，单腿支着地将车停了下来，回头温言道：“别这样，不安全。”随即罗存的眉毛却撩了撩，“周萌萌，如果我没救过你，你会喜欢我么？我是说如果我也是这样？”
　　周萌萌迟疑着点了点头，很快又摇了摇，她把罗存搂得更紧了：“你忘了，没办法如果的？发生了就发生了。”
　　罗存若有所思的点了头，眼眶有些可疑的红了，他看着周萌萌缓缓地笑了起来，一字一顿道:“我忘了。”
　　很久很久之后，周萌萌还会想起这一天罗存的笑意，平静却带了更多的失落。她急于道歉也急于表示的那些似乎都在这时候没了意义，罗存随即扬了头道:“我们回家吧？”
　　次夜，周萌萌抱着抱枕坐在罗存的沙发上，她看着他娴熟的从楼梯上跃了下来，她忽然意识到在回去的这些天，罗存竟然从没有一天这么轻松过。
　　周萌萌发觉自己竟然一下子明白为什么罗存会选择在外漂泊，也许只是因为在那些太过亲近的人面前，所有的遗憾会变得更为清晰，他在听到那么多各种各样在乎的声音的时候，一定会觉得束缚吧？
　　即使一切都是因为太在乎。
　　周萌萌眯着眼睛打量罗存，她有些懊恼自己越来越明晰罗存的性格，这个矛盾的罗存就这样根植在她的生命之中，哪怕他依然有很多无法摆脱的缺点，她都无法离开。
　　罗存抬手撩拨着嘟着嘴的周萌萌，只见周萌萌笑道:“下次回家我们不住这么久了。累～”
　　罗存低头沉默了片刻，料想周萌萌还是心里不舒坦，他抬手刮着周萌萌的鼻子笑道:“好啊。你想住多久我们就住多久。”
　　她歪着头，罗存的脸色在暖风的吹动之下显得更红:“我们是不是会一直这样？”
　　“嗯。”
　　“会一直喜欢我？”
　　“嗯。”
　　“为什么？”
　　“我不知道。那你呢？”
　　周萌萌迟疑了片刻:“我不想走。”
　　“那就不走，我陪你。”
　　“那会吵架么？”
　　“会吧。”罗存的回答是那么的漫不经心。
　　“你也会欺负我喽？”
　　“我打不过你。”
　　周萌萌眯着眼睛偷偷看到罗存的右臂近乎漫不经心的抚弄着她坠在肩上的发尾。他总是在她毫不在意的时候表述着自己不多的情绪，她歪着头靠了过去，笑意停了下来:“你知不知道，在你身边的时候总是特别容易满足？”
　　罗存摇了摇头贴了过去，侧脸挨紧了周萌萌嗅了嗅:“我也是。”似乎恍惚了一会，低声笑了起来：“周萌萌，过两天我们把事都定了好么？”
　　周萌萌歪着头笑了起来：“好啊！”说着扬了扬手中两本暗红色的本子笑了起来。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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