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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悦来客栈
那里是天下第一庄的一个秘密据点,海棠领着这两人轻车熟路的进了客栈后厨,搬弄了些什么便可见一面墙壁让了开来,露出了一条长长的不知道通向何处的楼梯。
“奇门遁甲,这是你设计的?”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对于只浸淫于刀法的一刀而言,看海棠摆弄这些就是“很厉害”的感觉,但具体厉害在哪儿还真就说不上。而对于将奇门遁甲当做修真基本功而精通的陈御风来说就轻易地看出了其中的精巧之处。
“你怎么知道?”海棠奇道,大部分人都只是认为那会是个有些复杂的机关罢了,不过那却是海棠经过长久钻研而设计出来的...就算是记住开启的顺序,但若不是自己的话,开出来的也会是充满机关的道路...
奇门遁甲之玄妙,谁能参悟?
陈御风正要说,忽然想到一刀并不希望自己暴露身份所以改了口:“家师博学,我不过是学了些皮毛而已罢了。”
海棠立刻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她武功不能算作最为厉害的,但是若论奇门遁甲的东西,便是到了她的专门领域,在无人能及了。
“敢问陈兄师从哪位高人?”三人一边向下走,海棠边扭过头来询问。
“家师在隐山野,不是什么出名的人。”陈御风回道,不卑不亢。
“能培养出陈兄这样人中之杰,想必您的师父也绝对是人中龙凤了。”海棠笑道,她对这个男子一见如故,隐隐的觉得这个男子会令一刀做出改变。
“过奖了。”陈御风思绪忽然飘回来当年还在青云山的日子,当年的自己一点一滴从普通弟子缓慢成长着,直到遇到了师傅才突飞猛进。师傅与自己而言,有如再造之恩,是带他走入修真之路的人...甚至可以说,比给予自己生命的父母还要重要的人。时间过得太久,曾经在凡间认识的人的脸都已经褪色了,只有师傅的容貌还清晰,可是在自己长久的闭关中也有些模糊了。如今脑海中清楚记得的,便只有一刀了...
大概是因为最近每天都见面的缘故吧。
陈御风的表情还是不可控制的柔和了下来。一刀偷偷的瞥了陈御风一眼,忙收回了眼神,轻咳一声道:“陈兄不喜欢别人询问太多,海棠,你找我们到底有什么事?”
讲到正事海棠表情凝重了下来,三人已经到达了底层大厅,简单的装饰,圆桌上摆着一个香炉,缕缕薄烟飘散。
“我这次来,是有两件事的。”
“第一件,便是关于鬼门。”海棠从袖中取出了一个羊脂玉瓶,小心翼翼地摆在桌面上。她看了陈御风一眼,也知道对于这个人而言自己的秘术是拦不住他的,而一刀都能信任的人,想必也不是什么恶人,这点,在一刀不断传来的飞鸽传书的中,她感受到了。
“这瓶子很奇怪,虽然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特别之处,但是有一个鬼门之人将它扔出后,它发出的火焰,将整个围剿他的锦衣卫小队,全灭,尸骨无存。”
室内的气温一下子凝重了下来,一刀的眉头紧紧皱起,海棠脸色也不轻松,而陈御风的表情明显要比两个人都要沉。
那种东西绝对不是凡人所能做到的,从瓶体隐隐透出的火灵气可以明显感觉到,这是修真者炼制的东西。
修真者介入凡间界,只怕天下和修真界都是要不安稳了。
“第二件就是,一刀,你现在必须要回护龙山庄,不要轻易外出。”海棠的语气,比先前的,沉重了更多了。
沉默,是这间密室的主题。
是夜
“咚咚。”指节轻叩房门,盘膝打坐的陈御风缓缓睁开了眼,从潜修中醒了过来。外面的人是一刀,陈御风一挥手,门便开了。
“怎么了?”陈御风问道,一刀一身酒气,面色酡红,想来已经喝醉了。他手中提着一壶酒,向陈御风晃了晃,道:“能不能陪我喝酒?”
“你喝多了?”陈御风扶住了一刀身体,便要让他在桌前坐下。
“不用,陪我上屋顶,可以吗?”一刀握住陈御风扶着他的手,陈御风从一刀的掌心感觉到了炽热,远比往常要热的多。目光灼灼,两人离得太近,彼此的呼吸都能清楚地感受到。
“可以。”陈御风觉得难以拒绝一刀的请求,那个男人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就露出了有些呆傻的笑容:“上好的女儿红,你不亏。”
陈御风哭笑不得。
夜寒似水,两个人爬到了屋顶上。时值秋天,屋顶的瓦片温度也很低,坐下来顿觉有缕缕寒气沁体。
天上挂着一轮弯月,正是只有一半的月亮,中秋节就快到了。
两个人都是沉默寡言的人,虽然之前醉酒的一刀朝着话唠的方向发展,但是两个人真正到了独处的时候却有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一刀也觉得自己很怪,但是还是没有说话,他喝了酒就想去找陈御风,找到了之后,却又觉得,说什么都是不合适的,那个人本来就不是凡间的人,所以说些什么都是庸俗的。
陈御风也并没有说话,他只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那是凡世的酒,所以并没有用法力将效力逼出来。在如水的月光下,一刀侧过头看陈御风的脸,竟是多了一抹红晕。
看起来更像是真是存在的样子。
一刀伸出手,捻起了那人的一缕蓝色长发,比锦缎更加的顺滑。陈御风慢慢回过头,那就是好酒,他也多少上了头,脑子不够清醒了,不太清楚一刀动作的含义,向他微微笑了一笑。摇了摇手中的酒,抬手下倾,剔透的酒液划过一条弧线落入那人大张的口。陈御风仰起的头颅在月色下轮廓分明,露出的颈子拥有如天鹅般完美的曲线。
他整个人就坐在那里,却仿佛他是一个最美的幻影。如果不是手中柔顺的发在提醒一刀,陈御风是真是存在的,也许一刀会把这当成一个梦。
陈御风站了起来,手中的酒坛已经空了,那间客栈是极高的,站在那里他可以轻松的看见,这整座城中的成片成片的屋顶,就仿佛他能看见屋顶下,千千万万家庭的炊火与平静。他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哪天修行时心神一乱就有可能面临走火入魔的窘境。于是他将手中的酒坛抛出,那坛子划破夜空,飞得很远很远。一刀便脚下发力,身形暴涨,飞身而出,不一时便将那坛子接住,奔了回来。
“你这样,会砸到人。”一刀将酒坛交给他,一本正经的说道。
陈御风一怔,接过坛子,然后纵声长笑。他的声音爽朗富有磁性,在那静谧的深夜里,他的声音深深的烙入了人心。
哪个人?什么心?
“归海一刀,你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陈御风笑着说,那是一刀头一次在陈御风的脸上见到的毫不隐藏的笑容,笑意深达眼底。
一刀不禁红了脸。
于是见了一刀窘色的陈御风,借着酒力,笑得更加张扬。
一阵夜风吹过带来了些许秋夜凉意,一刀忽然想,也许陈御风本来就是这么张扬洒脱之人。他的儒雅、他的温文是他留给别人看的,而他的狂放、他的不羁是藏在心中留给他自己看的。
一刀不禁庆幸,此时站在陈御风身边的是自己。难怪修真之人重视机缘,若是没有机缘巧合,自己何德何能,能与这神仙般的人物比肩?
“一刀,你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陈御风脸上带着些许朦胧的醉意,望向了一刀,一刀惊异的摸上了自己的脸,自己何时笑了?父仇未报,自己哪里有什么可以笑得?
“你笑起来更好看。”似是不甘示弱,回道。
“我笑起来,本就比你好看。”陈御风似不在意,轻描淡写。
后来酒喝完了,他们就下了房顶。一刀永远都无法忘记,那天陈御风的笑声与陈御风飞扬的衣袂。世间怎会有如此神仙也似的人,这神仙也似的人竟也就站在自己的身边。
当下到楼下时,两个人的表情都敛去了颜色,归海一刀还是归海一刀,未曾变过,陈御风仍是陈御风,从未改变。
这也算是活在当下的一种吧。一刀头一次心中会去感慨人生的寂寥,本来他是从来都不想这些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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