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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你,誓赎罪
光……被撕裂开,睁开眼睛,君谣的手指辗转着窗牢透出的阳光,“我,还没有死……”触手的温度,让她燃起对生的眷恋,可是心口隐隐的疼,谣,她永远的消失了……为什么消失的不是自己,明明她不属于这里啊,为什么……
门链的声音响起,君谣浑身无力着,模糊着视线侧转过,只见一藏青锦缎的下宫之人,带着一群军卫士甲,耳边刀剑配响“铛铛”地朝她走来,一阵困倦,她闭上了眼睛,意识渐渐地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一盆凉水浇下,猛地惊醒,她从深度的沉眠中醒,眼前雕栏纹刻,画工精美,不远处竟然有个喷着幽碧色的方形水池,远处依稀坐着一个深衣纹袍且发福的中年大叔,身下站着两排下宫之人。视线看向近处,一群手拿象笏,拖着长长裾袍的古人跪在这里,头够着……目光似乎在研究她,带着些畏惧,透着点好奇。
“这里是哪里……天庭?”
“再给孤王浇!”
又是一盆水浇下,君谣翻了个身,“咳咳咳……”水顺着她的发丝低下,这回她完全醒过来了,边呛边骂道:“咳咳,哪个杀千刀的,有这么叫醒人的!”
“何为杀千刀……”不知谁问了一句,引发大周朝一群大卿们的小声商议,就连周王也被这个新词汇弄得一阵不解,求解身旁的形影不离的信臣国师兼药师的药闲道:“药闲,你可知何意?”
蓝色的斗篷,青铜面具,一双碧瞳微微侧转,清凉的声音好似天山融化的积雪后潺潺的泉水,“此意为,用沙子把千把刀剑埋起来,故名沙千刀。”
“那她说这句话是何意?”
“用沙子把千把刀剑埋起来,必定很累了,累了便要睡觉,被人叫醒脾气不好。”
周王含笑地点了点头,“还是药师明智。”大殿上的大卿也跟着一脸恍然大悟,频频点头,原来是自己理解错了意思,还是药师博闻强识。
在药闲的指点下,一个大卿躯着身体,以手加额,忧虑悲愤地声音响起,“大王!此女果然为妖女,跳凤凰台而不死,中剧毒而又活,这其中必定定下惊天阴谋!王后已被她毒死,以微臣愚见,此女必定在王宫内埋了千把歃血宝剑,此剑一出,是我王室血灾啊!”
“大王!司寇大人说的是,昨日臣观天象,王宫之上血气腾飞,定是那沙千刀在蠢蠢欲动!”
“大王!向史大人说的是,昨日臣客有异能者,掐指一算,王室刀光四布,剑影重重,不日有嚎鸣血灾之事……”
“大王……”
“大王……”
周王坐不住了,擦了擦汗,寻问众卿家:“这,这该如何是好?”
被阴谋论和鬼神论笼罩的场面可谓一片混乱,某无心制造者侧身蜷曲着手,放在唇间,“咳……”
君谣手撑着地,早已停了咳嗽,愣住半晌,不由低头闷笑,转而抬头大笑,接着擦着含笑眸中的眼泪,捂着肚子笑:“太扯了,哈哈,怎么这么好笑!哎呦,哈哈……”
“大胆!”周王一下子站起来,本来红光满面的脸更红了:“来人!把这妖女火,火烧了!”
“对,火烧,火烧!”大卿们附和着。
此时的君谣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哈哈……”
正在几个庭尉上前要拿住她,药闲道:“不可。”
周王忙止住:“停!”
众大卿又看着一向精通鬼神之事的国师,只见他突然移着步伐,手上转出一个铃铛,大臣们抽着凉气,见国师开始翩翩起舞,斗篷风舞得真是神幻莫测。
“悒悒屙亟泗睨弭喙啄弥傚砉骞効価……”口中念念有词着非人类的语言。
大家屏息凝神,瞪大眼睛看他,心道,国师开始做法了……
良久见要闲收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一个下宫赶忙上前递了块娟帕给他,他接过自然地擦了擦光洁地看不到半点汗珠的额头。
“国师,如何……”
“大王先将此女收监罢。”药闲抚了抚额头,一副很疲累的样子。
“可是沙千刀……”
“微臣晚上把它们挖出来。”
一声声松气声,此起彼伏,周王抖擞精神,摆手道“退朝,妖女先收监,今日国师累了,明日再审!”
一群大夫表示理解地络绎而去,走时都避着君谣,好像她有什么邪气。
君谣糊里糊涂地还不知发生什么事,便又被拖走……
“这……就完了?”
*
“啧……”
又回到牢狱中,君谣躺在石墩上,因为饿得发慌,嘴里咬着一根稻草,咂嘴琢磨着今早那开庭问审颇为诡异的一幕……如果不是一路将计就计地用“妖术”来威胁那两个侍卫大哥,她还不知,今早她竟然见了历史上的周襄王,那个圆得跟个球一样的肥大叔,真是再次毁了她对古代帝王的形象。还有那三公九卿,她还真没在意看,不过就那抛砖引玉的“沙千刀”,着实让她汗颜。
真是匪夷所思的东周朝啊,那个药闲是不是谣说的子俞?若是的话……那个人……挺适合做邪教教主的,黑色的斗篷,碧瞳的眼睛,青铜面具,全身上下有一种邪气,可是不经意的一次对视,她却在他眼中读到一种正直的诚恳。
邪道中的正道,还是正道伪装下的邪道……抱着头,“啊,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能坐上三公九卿的人应该都不是一般的人吧,还有那个大王,怎么那么容易被那啥药闲忽悠过去,沙千刀那么鬼扯的话竟然都信了!架空吧,我一定是穿架空了!可是架空也没这么扯啊!谁能告诉我是这世界疯了,还是我疯了!”
“何又为架空?”
君谣猛地坐起身来,一下子缩后,锁链叮叮铛铛作响。
月光微薄地投下,蓝色斗篷帽下,碧绿的瞳孔透着一丝笑意,手中拿着一根蜡烛,闪闪烁烁跳跃着幽光,印着那张看不清的青铜面具。
“啊,鬼啊!”君谣朝着墙壁钻呀钻,手似蜈蚣地划着。
药闲拿下斗篷帽,将烛火放在一侧,上了石墩,将暴走的她一把抱起,走向窗格的月光下。
月光下,君谣紧紧闭着眼睛,面色青苦,牙齿打颤着:“阎,阎王小鬼,我原本就饿得两眼发黑,离死也不远了,您就是大半夜的来,来索命,那也等我睡着了再来,不求饱死,但求睡死……”
“呵呵……”一声清逸的笑声化开。
君谣睁开一只眼睛,月光下,青铜面具,碧色瞳眸,“是你?!”惊呼出声,却被他一把捂住嘴,君谣瞪大眼睛看他,只见他低头,眸光温柔看着她半晌,青铜面具穿透着雪泉般的嗓音:“多日不见,公主性子倒是有趣了许多。”顿了顿:“今日,属下来只为问一件事。”
君谣目光透着疑惑,完全忘了谣交代的事情……
“公主还需要我吗?”
君谣瞳孔收缩一阵,想起那灵魂燃烧的最后,谣的叮咛,如若他问你需不需要他,你一定要说需要,一定……
药闲的手慢慢地放开君谣的唇瓣,低头一瞬不瞬地用一种君谣觉得承受不起的温柔看着她。
她张了张唇,复合上,又张了张,再合上。
“如此之难?”药闲目光带着一丝伤,将君谣放下,看着如今亭亭玉立的她,似乎看到八岁那年与他一同亡命天涯的小时候的谣,伸出的手,想抚摸下她的发,安慰一下她,告诉她,有他在,不要害怕,他会一直保护她,只要她还需要他。
可是不一样了,十年,她忘了他十年,爱上了本该是仇人的周太子,陷得太深太深……不久前,她还毅然决然地推开他说着,她想杀了自己。他原谅她,因为知她失忆,可在那人的帮助下,她恢复了所有记忆,还是朝着他声嘶力竭地大吼,她再也不需要他了,再也不需要……
想起,心还隐隐作痛,他的小公主,已经长大到再也不需要他了,那他所做的一切,这么多年处心积虑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黄油纸,君谣闻到一股香味,思维抽离自我的纠结中,眼睛发亮道:“这是?”
药离的手指极其的漂亮,拨开那层油纸,君谣以为看到的是牛肉或是鸡之类的,没有想到……是杂粮煎饼……面色扭曲,话说王宫这种地方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药闲将煎饼放在君谣的手中,君谣双手捧着煎饼抬头瞅着他。
“公主,属下和面做的,小时候你可爱吃了。”温柔的目光揉碎了月光。
“谢,谢谢。”
“公主,趁热吃。”
“嗯,好。”
半会,“公主,好吃吗?”
“嗯嗯,你以后卖饼去好了。”
“公主以后还想吃吗?”
“嗯嗯,想。”
“那公主需要做这饼的药闲吗?”
“嗯!当然需要,没你哪有这饼。”
“公主……真的需要,药闲?”
“需要需要,哎,你除了烙饼还会其它的吗?”
“公主可能不知,在卫国时,药闲十五岁便是第一楼的顶级厨子,你母后吃过我的菜,同你父王商议一番,便绑我去做了王府的厨子,你父王见我切菜刀法使的好,心血来潮教我使剑,后来公子继承王位,我便顺理成章地成了保卫宫廷的九卿之一廷尉。因为你父王不善处理政务和权谋,这些也是药闲背后打理,只是那时太年轻,药闲没有用,让公子失了江山,让王姬受辱而死,让公主受惊受苦。”
闭上眼睛,笔直的修长的身子,缓缓下落。
君谣退后一步,大惊地见他屈膝半跪在她面前,拿起她的右手,冰凉的额头靠着自己的手背,悠长的吐气后,带着誓言的决厉:“公主,我会用一生去赎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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