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猫一生

　　时间：结婚前维涛的生日
　　地点：我家

　　我老远就看见小露的车开进了小区，于是与阿花告别，直接从树上跳了下去，一路小跑着回家。

　　一个星期前，她就悄悄告诉我，要在今天给维涛一个惊喜。我得去看看她到底要捣腾什么，可别把我家弄得乱七八糟。

　　钻进门，厨房里的动静大得让我直想掩住耳朵。可我还是强忍着噪音，小心翼翼探出半个头去看里面的情形。

　　这姑娘果然是要亲自动手给维涛做饭。

　　砧板上的鱼尾还在甩动，小露举着菜刀站得老远，惊恐地看着那鱼垂死挣扎，腥臭的血水四下飞溅。

　　不锈钢盘子在她脚边打转，她就不能先把盘子捡起来吗？真笨！

　　我讨厌那个声音。于是我强忍着厌恶，快步走过去一爪子按停了那聒噪的盘子。

　　小露被我吓了一跳，见我抬头去看那跳动不休的鱼，急忙挥手：“这，这鱼还是生的，不能吃！”

　　我翻着眼瞪她：麻烦你挥手之前先把刀放下好么？老娘已经很多年不吃生肉了好么？

　　既然盘子已经不响了，我摇摇尾巴，悠然走到厨房门口，干脆就坐在那里看她要怎样处理那条鱼。

　　可她终究没敢继续动手。她满身腥味蹲在我身边，细声细气说：“小楠，我没杀过鱼……电视上看的都很简单，但是这条鱼太凶猛了，我对付不来，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难道要我去杀吗？！

　　“要不我们先把它养在水里，给维涛明天煮，好不好？”

　　于是我眼睁睁看她放了一池水，踮着脚，将那条已经被她砍了一刀、血流不止、挣扎不休、无比可怜的鱼一把推了下去。

　　除了这条鱼，别的不会自己动弹的食物的前期处理倒是不错。

　　当然，连洗菜都洗不好的话，真不知道她留在厨房里到底有何居心了。

　　事实证明，小露真的有先做了点预备功课。至少她知道大概需要放多少油，多少盐。

　　只是依我看来，盐油确切的量还有待商榷。

　　小露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拌了一大碗蔬果沙拉，炒了一碟生菜，蒸了一锅南瓜，煎了几块牛肉（不中不西，我实在不好意思称之为牛排），然后带着一身油烟味一脸兴奋地将这些东西都端上餐桌。

　　我终于移步离开厨房门口——火警解除。

　　她精神奕奕看着我，把我盯得差点炸毛，说：“小楠，要不要来尝尝我做的菜？看看味道合适不？”

　　我又翻眼瞪她：要尝味道不是该自己先尝吗？！做出一堆东西来自己碰都不碰一下还指望着别人吃了强压反胃夸你做得不错这不是坑爹吗？！

　　她用筷子挑了一小片生菜，小心翼翼咬了一口，双眼发亮又看向我：“小楠！味道还好诶！你要不要试一下？”

　　我看着她将筷子上的生菜递过来，真想一爪子糊到她脸上去：老娘才不要吃你的口水的好吗？！老娘是猫！是猫你没看见吗？！给老娘吃青菜你好意思吗？！你确定那油乎乎而且目测放多了少许盐的东西猫能吃吗？！

　　大概是被我嫌恶的目光打击到了，她忐忑起来：“要不……要不还是倒掉算了，其实味道也不怎么样……要是维涛吃坏了肚子……”

　　可是已经晚了啊！维涛已经回来了啊！他走到门口了啊！

　　听力不如我又心不在焉的小露当然没察觉，等门开了脚步声进来的时候她才惊跳起来，手忙脚乱想要找地方躲起来。

　　可是你要躲也别特地拉上我好吗？！抱着我在维涛眼皮子底下冲进厨房而且门还关得那么大声到底是为哪般？！

　　我对这姑娘的智商深深绝望了，强忍着她身上各种厨房异味会蹭在我身上的不适感，与她一同屏息静听外面的动静。

　　维涛脚步顿了顿，终是走到餐桌前，静默。

　　良久，“噗嗤”一声轻笑响起，小露的耳根开始发红，随着笑声越来越大，一直蔓延到脖子上。

　　我甚至觉得她抱着我的手都开始发烫了，那热度甚至传染到了我身上。

　　要是能看出来的话，我的脸也一定是红的。

　　“小露，出来吧。”维涛的声音里充满笑意，柔声呼唤。

　　她抱着我，顶着一张关公脸从厨房出来，言语呐呐：“那个……我做了些菜……那个……生日快乐！”

　　维涛笑着走过来，要去摸她的脑袋，却不防被她躲过去了。

　　“那个！我身上味道太重了！我先去洗洗！”

　　小露大叫一声，抱着我转身就跑，但跑了两步竟然又把我放下了！

　　开玩笑！要洗也是我先洗吧！我可是无辜被你蹭上味道的啊！

　　于是我也猛冲向浴室，企图占先。

　　可小露好像没看见动作迅捷的我，竟然也跟了进来，还反手把门锁上了，倚在门边直喘气。

　　外面的维涛又开始笑了：“也罢，你们感情这么好，干脆一起洗了吧。动作快一点哟，要不菜要凉了。”

　　“我们？”小露这才看到已经石化了的我，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从此以后，不知为什么，小露好像迷上了与我一同沐浴。

　　作为一只向来不抗拒洗澡的猫，我有立场说不么？

《浮芸》
某音的长篇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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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音的现言短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