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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伦的生日(三)
“咱们才刚认识,你怎么说话这么随便?”语意带着谴责,只是常春燕的小脸却依旧娇羞如花。
滕达眉目含情,极自然的牵起常春燕的小手,“我与你一见如故,冥冥中仿佛相熟多年的朋友,似曾相识燕归来。燕儿,给我个机会可好?”
常春燕听闻心中别样一惊,这怎么可能,他怎会有同自己一样的感觉?难道这果真是老天爷为自己安排的一场浪漫姻缘?
“那什么,其实我......”常春燕踟蹰着不知如何开口解释,她也就奇了大怪了,滕大老板凭什么擅自就在她身前竖起挡箭牌,难不成她真是撞了哪家的邪霉运?!
从前高阳总是挡在人前做她的护花使者,因此上了那么多年的学,时常的被人奉为班花儿校花儿神马~的,却是没有一个男生近得身前,至多远远的观望,望梅止渴,聊解渴慕之心而已。那时候年纪小,她也没那么多心思,被高阳护着,倒也乐得清静。只是,时光荏茬,如今她已到了半百的半百,这般年纪,却是一次爱的经历都没体会过。好在她的脾性豁达开朗,知道这事儿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这会眼前被叫做滕达的男子,清俊洒脱飘逸,与她心目中渴望遇见的白马王子竟如一人,只是没承想虽无高阳阻拦,却被滕大老板虚晃一枪挡了驾,害得她不知如何张口与滕达解释。
“你不用为难,像你这么出色的女孩儿又怎么可能没有男朋友,只要你未嫁我未娶,我们先作普通朋友,等你对我有了更深的了解,你自会有正确的选择。”滕达见常春燕久久默不作声,意识到自己有些太过急进,这种动不动就害羞的小女孩儿,大多都比较内敛含蓄,不适应太过直白的表述,而对于一夜情这类比较前卫的事,更是断然不会接受的。好饭不怕晚,千炖豆腐万炖鱼,火候久了才会更入味儿。
常春燕尴尬的笑了笑,滕达如此说,她更是无法再说什么,否则只会招来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走,海伦切蛋糕了,咱们也去凑凑热闹。”滕达牵着常春燕的小手,朝喧闹的人群挤去。
海伦生日,当是众星捧月的主角自不必提,而滕飞是他的男友,想躲清闲也是门儿也没有。只是滕飞此刻身在曹营心在汉,虽然面上含笑与客人插科打诨的周旋,然而一双眼睛却不时的瞟向窃窃交谈的滕达与常春燕两人。
眼见滕达一双魔手时而抚向常春燕裸露的肩头,时而又将那一双纤纤素手盈握于掌心,而常春燕不但不闪避,反倒是含羞带怯一副受用的模样,滕飞心里焰火升腾,又恼又气又恨。
色,果然人之性也,无关男女!
勉强忍住心底无名而升腾的怒火,终于挨过与海伦跳过第一支舞,趁海伦被其他男宾包围的瞬间,滕飞眼光急急在屋内逡巡,灯光华丽丽的闪烁跳跃,晃的他半眯了眼睛,只是,却未曾看见那两人半分痕迹。
极不祥的预感轰然在他脑海里炸响,该死的丫头,平日里的机警防范意识怎么这会儿到没了?!
他的手指冰冷的有些发抖,心底的焰火瞬间凝结成冰,终是晚了一步。他颓丧的低头走出去,远离这一份喧嚣的繁华,他要到院子里静一静,只是这心,果真能静的下来么?
还未进五月,春月的夜晚依旧沁凉如水,夜风带来西山青葱清冽的草香,在花园里飘摇漫散,混沌的头脑便立时清醒了几分。
一阵咯咯如风铃的笑声自不远处的草坪处传来,滕飞暮然惊觉,“燕儿!”他大步流星的朝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房子里悠扬的音乐,顺着窗隙隐隐约约飘荡而出,滕达搂着常春燕在空旷无人的星空下翩翩起舞,窃窃私语。如此的情致果然让常春燕飘飘然若仙子般,直觉得浪漫温馨到了极致,这便是她一直在梦里渴慕渴望渴盼的吧?
只是世间良辰美景多为昙花一现,常春燕这会儿也不例外,滕大老板失心疯似的将她从滕达身边扯开,险些让她跌摔在地上,一只大手铁钳般扣住她纤细的手腕,任她指掐手掰却是纹丝不动。而身边之人的冷厉之气,竟是冰寒的令她瑟瑟抖动不已。
“我警告你滕达,任何人都可以,唯有她......不行!你要是敢对她起一点歪心思,我绝对不会再让你有好日子过!”冰冷的话语自滕飞齿缝间迸出,而那眼中盛怒的火焰早已燃成一簇亮丽的冷蓝。
滕达还是第一次见滕飞如此愤怒,他心虚的朝后退却,“我也没做什么,只不过见燕儿一个人闷闷的,陪她寻些开心乐呵乐呵而已,你何至于发这么大的火?”
“你放开我~我手腕儿都快被你勒折了~”常春燕一边小声嘀咕,一边依旧未停止挣脱那铁钳一样的桎梏,想是也被盛怒中的滕大老板吓着了,平素惯常了的高音调,此刻亦是如猫儿般柔婉乖顺了许多。
滕飞眼底的冰火稍稍收敛了几分,扭头俯视了眼怯怯望着自己的常春燕,见她楚楚的样子极是少有,心底恻然手下便松动了几分,只是,依旧将那纤细皓腕掌控在自己手中。
“离她远点儿,你知道该怎么做,我不会再重复第二遍!”滕飞说完,狠戾的瞪了一眼滕达,头也不回的拉着常春燕朝院门走去。
“你干嘛?”常春燕不知他要做什么,胆怯的问道。
“送你回家,你难道还想住在这里不成?!”
“我不用你送,我自己打车回去。”
“此地要是能打到车,你以为我愿意送你?!”
常春燕嘟着小嘴儿不再说话,干嘛呀~你又不是我什么人,阻拦我和滕达交往已经没有道理,这会儿又跟吃枪药儿似的,说话总是横着出来,我招谁惹谁了,凭什么要看你的脸色?
常春燕一路绷着小脸,任凭他牵着她,上车,关门,却是再无一句话与他相说。
汽车一路驶出清琴山庄,上了宽阔的马路,滕飞凝皱的眉心才缓缓解开,只是那眼底的恼恨之意,依旧不曾散去。
车速极快,一直沿路疾行,常春燕起先并未在意,气鼓鼓的朝外看着光影里的都市街景,只是汽车越驶越远,恍惚间便不见了路旁林立的高楼大厦,她这才想起,滕大老板并未问她家住哪里,而她因为气恼,也不曾告诉滕飞应往哪里开。
这深更半夜的,再不开口,看滕大老板一路狂飙的架势,只怕要有贩卖人口的心思了。常春燕无奈,只得不情不愿的说道:“我们家没这么远,你早开过了。”
滕飞听见常春燕开口,这才从后视镜里斜秒了她一眼,“你还知道自己是谁,我还以为你色迷心窍,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呢。”
“您能正常点儿好好说话吗?我招惹您哪儿了,您总是这么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跟我说话?您要是不愿送我就别送,我又没强求您。”常春燕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恼火,“停车,我下去。”
“你确定?别后悔!”
常春燕昂然的一拧脖子,不就一破宝马么,你以为我稀罕坐?
随着一声刺耳的急刹车,滕飞将车停在黑黢黢的田地旁,常春燕打开车门,气哼哼的冲出去,沁凉的夜风立时吹来,她激灵灵打个冷战,眼睛迅捷的环顾四周,黑黢黢的田野一望无际,瞧不见一户人家的灯火,唯一的光亮只是相隔极远的微弱昏沉的老旧路灯,透过簌簌抖动的树叶,漏下点点斑驳的光晕。
常春燕心底咯噔一下,完了,这强逞的貌似不是时候,只是话已出口绝无回头之路,后悔已是不能。她习惯性的方要从包里翻捡手机,然而低头间见自己这一身装束,想起刚才出来的匆忙,竟将白色手包落在了滕大老板家的别墅里。
这倒霉催的~‘背’字儿怕是走到头了,唉~心底重重的叹口气。明知抵御不了夜风的清冷,常春燕依旧将细纱的围巾包裹住裸露的肩膊,迈开小腿儿头也不回的朝来时的路走去。
夜色浓重,一路驶来也未见到几个人影,如此僻壤之地,滕大老板不会真的就眼见着她独自一人徒步而归吧?常春燕心里寻思着,耳朵竖的高高的,倾听着身后的动静。
只是令她绝没想到的是,她这边连十步路还没走出,身后的宝马良驹打着响鼻儿却已绝尘而去。
常春燕惊恐的猛然朝身后望去,除了飞逝而去的隐隐汽车尾灯,四周陷入了绝然的黑色岑寂。
“滕飞~你不是人!王八蛋,臭狗屎!”常春燕又惊又恨,他竟然真的将她一个人大半夜的扔在了荒郊野地!
蚀骨的黑暗将她团团裹挟到恐惧的边缘,从小到大,她也未被人这般的对待。在家里老爸老妈将她捧在掌心,在外面高阳一直护着她直到大学毕业,她开朗活泼没心没肺,笑容里都透着甜腻,就是因为她一直生活在蜜罐儿里,从未经历过任何的凶险,所以她才无畏,才不知道什么是怕的滋味儿。
此刻,当黑暗,清冷,孤独一股脑的朝她袭来之时,常春燕终于体味到‘恐惧’二字背后所蕴含的巨大力量了,她眼底噙着泪水,牙齿打颤瑟缩着身体,举步维艰的一点点朝前挪去。
路边是密密的高大白杨,夜风拂动树叶发出簌簌的声音,在静谥的暗夜里格外清晰,偶尔有一两只夜鸟扑棱棱拍着翅膀唳叫着自头顶飞过,常春燕便吓得立时紧紧贴在粗壮的白杨树干上抖动不已。
‘妈~我害怕~你快来接我~’她怯懦的在心里喊着,泪水便不受控的汩汩流淌而出。
在大树前瑟缩抖动了好一阵,常春燕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不可以这样下去,怕与不怕她都必须独自去面对,眼泪与恐惧解决不了问题。重新调整了心绪,常春燕用力的擦干眼泪,将高跟鞋拎在手里,光着脚丫儿颤声哼着小曲儿,将心思集中在远处一盏一盏晕黄的路灯里,这般的数着电线杆走,总是有希望的吧?
“一条大路呦通呀通我家,我家住在呦梁呀梁山下,山下土肥呦地呀地五亩啊,五亩良田呦种点啥......”
虽然原本欢快的歌声此时颤响着期期艾艾的哭泣,但她紧绷的神经好歹还是得到了几分疏解,常春燕正为找到克服恐惧的方法而情绪稍有松懈之时,突然,一辆汽车从身旁绝尘而过,随着‘吱~’的刺耳紧急刹车声,身前不足两米处,黑色轿车恰然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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