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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纠结
不知不觉，成为“总经理特别助理”已经一个月了。比起原先在企划部埋头做文案出门跑客户的日子，如今的工作显然轻松了不少。陈楚希交给我做的事情并不多，每天只需要接电话，安排他的schedule，引导前来拜访的客户，记录在公司进行的会议即可，而他每次外出公干，不论是开会还是见客户，都不会带着我。
这一个月里，我准时上下班，可是他上下班的时间并不固定。每天上班时，我会把他当天的schedule打印出来放在他的桌子上，以减少走进他办公室的次数。我不止一次地问自己，既然已经做了这份工作，又何苦给自己找别扭，然而每每这样想时，又会有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来，觉得自己踏进了某个早就设计好了的“陷阱”里。想着想着，又别扭起来。
记得刚到他这里上班的第二天，他一到公司就一头扎进办公室里。我除了在他来之后端了一杯咖啡进去之外，一个上午无话。
其实我不知道他平时工作的时候喝什么，也没有人指点过我，我站在总经理办公室旁边的茶水间里把所有现有的材料研究了半天之后，凭感觉选择了咖啡，他也没有表示异议，只淡淡的说了一声谢谢。本来我还想问一句的，转念一想又觉得没意思，于是作罢。
临近中午，小西给我发短信问我要不要一起吃饭。我知道她一定又要八卦，本不想去，可是又实在不愿意一个人，于是准备收拾东西下楼。刚从座位上站起来，我的视线瞥到了陈楚希放下了百叶窗的办公室。我想，我现在的身份是他的特别助理，按照常理，是不是应该要询问一下他的用餐情况？
我站在他的办公室门口犹豫不决，想敲门进去，又缩回手来。正在犹豫间，桌上的电话响了。
我忙跑回去接起电话，“你好，总经理办公室。”
”林小姐，”陈楚希在电话里说，”现在已经是午餐时间了，你可以自己去吃午餐。以后如果我没有提前通知你，午餐时间一到你就可以去了。“
我在心里长出一口气，“好的，我知道了总经理。“我想了一下，还是问了一句”总经理，需要我给你带午餐么？“
他似乎也想了一下，然后说“不用了，我会自己解决的。你去吃饭吧。“
我挂了电话，又抬头望了他的办公室一眼，走了出去。
我吃完饭回来的时候，他依旧坐在办公室里。也不知道吃过饭了没。我想着他都说了自己解决，我就不操心了。
下午又是沉默，他叫过我两次，给了我两份文件叫我列印下发到各部门，就又没事了。
我怀念着以前在企划部几乎日日加班的日子，这才发现没有那些繁琐的文案陪伴，我是这样的寂寞。原来我一直在强迫自己忙碌，试图在忙碌中，忘掉那些不该记得的东西。
如今我坐在这座大厦的24楼，整个楼面不大，除了他的办公室，就是我的位子。可是我好像突然之间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心里空落落的。
不知不觉就到了下班时间。我这个“总经理特别助理“的第一天，就这样波澜不惊的临近尾声。我抬眼看了看陈楚希的办公室，没有一丝要下班的迹象。我又开始问自己，身为助理，是不是应该等老板下班之后才能下班……然后桌上的电话又一次猝不及防地响起，吓了我一跳。
陈楚希说，“林小姐，如果你手上的工作都做完了的话，就可以下班了。以后如果我没有特别的交待，你都可以准时下班。“
我还没来得及“哦“一声，他已经挂了电话。我默默的收拾着东西，琢磨着这个”总经理“陈楚希，跟我以前认识的陈楚希真的有很大的不同。或许眼前这个寡言少语的老板，才是他真实的样子。可是以前那个关心我照顾我的陈楚希，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头疼。怎么都觉得他是早有预谋的。我把他当成真心的朋友，可是他竟然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对我隐瞒。他好像知道我很多事情，我却什么都不知道。这不公平！
每次跟企划部的旧同事吃饭，总免不了被她们八卦一番。尤其是小西，她老是拉着我问东问西，“轩轩，你跟总经理……有没有……？恩？”
我不耐烦地打掉她抓着我胳膊的手，“有什么？什么都没有。”
她一脸的不相信，“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会把你突然调到24楼去？我听说，24楼只有你们两个人诶~”
“我……“我百口莫辩，其实说了他们也未必会相信。毕竟24楼只有我和他，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倒是Andy姐常常宽慰我，“忆轩，不要去管别人说些什么，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恩。“我点点头。其实Andy姐也很不容易，在楚阁这么多年，依旧还是企划部的副经理。大家都很替她不值，以她的能力和在业内的名声，完全可以有更好的机会。可是她为什么就那么甘愿留在楚阁，被老王压着呢？原以为她跟我一样不在乎，可是看到她脸上偶尔闪过的落寞，我又觉得似乎不是我想的那样。
可是那毕竟是Andy姐的私事，我不好过问。只是越发觉得她和我一样，是心里藏着故事的人。
自从我升任总经理特别助理之后，除工作场合之外，再没有跟陈楚希见过面。他没有再单独约过我，我周末去诚品看书的时候，也再没遇见过他。偶尔我也会有些失落，想着也许我就要这样少了一个朋友吧。
想起那天中午在餐厅，他着急地跟我解释，说除了隐瞒自己的身份之外，其他的都没有骗我。当时我打断了他的话，可是一个多月过去了，他从未再找我解释过什么。是不想解释了么？还是觉得不论我相不相信，事情本来就是那样？
那么我应该相信他么？表面上看他的解释挺合理的，没有什么漏洞，也都说得通。可是潜意识里总是有个声音在对我说，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如果我选择相信，我们的工作关系也许会变得更加融洽，我也不会这么别扭地纠结着。如果我坚持不相信他，对他会不会也不公平呢？毕竟他从来没有伤害过我。
说到底，我计较的，不过就是他向我隐瞒了他的身份。可是我又何曾对他讲过自己的事情？没有人规定，两个人要成为朋友，必须知根知底。
这样一想，错的人好像是我。是我无理取闹了……
可是陈楚希，你的出现这样毫无预兆，你知道我的喜好，知道我的生活习惯，甚至知道我不快乐。你要我如何能相信，这么多的了解，仅仅只是因为你见了我一面，对我产生了好奇？
我是这么平凡无奇的一个人，在我18岁之前的生命里，只有一个汪家辰。18岁以后，陪伴我的，是堆积成山的广告文案。我努力把自己隐没在人海里，你却为什么，要将我暴露在阳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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