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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朱见深漏了消息给雨化田，要他小心东厂最近的行动，雨化田将此藏着不说，等到马进良从宫外回来，将他秘密召入商谈，这才将事端了出来。马进良听了说不出话来，难得见他竟然会不知所措，反而惹笑了雨化田。
“督主，如果真有此事，那恐怕就是这两天里了。”马进良在桌边站定，不敢去看雨化田，只是盯着桌上薄薄一张折子。这是他从谭鲁子那里拿来的，本是递到雨化田手里，偏是错过了。
雨化田的手在桌上划了划，说句不好听的，这次要是不好好筹谋一下，怕是在劫难逃了。他从前对东厂小心提防，却倒也有些高估了他们。这次便是为了圣上，也要将事情给揽过来抗，再说东西厂积怨颇深，趁此机会算一算也是应该。
“东厂算计了这么些时间，迟早是要来找上我们。那份折子他们呈给了圣上，要是不来跟我们西厂算这笔账，也绝对不会是东厂所为。”雨化田将桌上的折子收了起来，又问：“那富商身上打探到了些什么？”
马进良点了点头，“那富商叫范横，现在是江南织布总商，宫里的锦缎都是他进贡的。不仅是东厂，他与朝廷中一些官员也有勾结。”
“难怪东厂能筹划的那么快，只是看如此布局不像是东厂能筹划得出的，怕便怕另有他人利用了东厂，从中搅局，让我们两败俱伤。”说罢，雨化田端起茶来，刚抿了一口就放下了。他向来不喝半凉之茶。
马进良察觉了什么，刚要转身去摸茶壶，却被雨化田给喊住，“罢了，说完便去望星楼，茶凉了便凉了。”
“是……”马进良低了头，手又缩了回去，接着刚才的话说道：“莫非督主怀疑是这富商所为？”
“怀疑归怀疑，直接也没什么证据。不过……”雨化田的视线又将将挪到了那折子上，“这次东厂不管有什么动作，我们西厂也必须迎上去，若是就此退了，且不说撕了自家颜面，今后要为圣上办事，也没有底气了。”
马进良深深蹙眉，“这次是叫帮圣上去算与东厂的账了，也好让东厂和朝中大臣看看圣上不如他们想象中的羸弱，只是圣上就此放任东厂，光是让我们西厂的来……未免有些厚此薄彼了。”
“厚此薄彼？”雨化田沉下脸，“圣上一向厚我们而轻东厂，你莫要以为这次是圣上放任了东厂把事做开，否则今日也不必把我召入宫去，这个样子要做给东厂的人看，拖一拖他们的步伐，就是朝上大臣再怎么反对我们西厂，圣上也不会轻而易举就放掉我们。你以为圣上扶了我们西厂上去，就光是一时做给东厂的人看吗？”
“督主想的透彻，是属下失言。”
“进良……你们几个都是我选出来亲手带来大的，不管是你也好鲁子也好，就是四儿我也是当做了亲人般，从何时起你们做了什么说聊什么都要带个属下一词？再说这里又没别人，是在气谁呢？”雨化田说了这番话，却看起来半点不生气。
马进良低了低头，也知自己做的略过，只得默然不说话，知道雨化田是并非生气，他要是心里有什么不舒坦必定会说出来，也好叫他们几个当手下的不会多心。
雨化田说了这个就不再放在心上，转了话题道：“就是怕这次东厂动作太大，到时候累了你们几个，还是要想想转圜的法子。只不过……进良你要多担待一些了。”
“进良这条命是督主给的，就是督主拿了去进良也毫无怨言，便是进退都会跟随督主。”马进良平日不多话，没想到这番起誓的话也能说的动人。雨化田听了含笑三分，可一想到东厂心里就又凉上一截。
“只是我不想要你的命，也不想让你的命交给别人。”雨化田稍稍皱了皱眉毛，“今日之事你切莫跟别人多提，特别是……”
“进良明白。”马进良头一回断了雨化田的话，将将断在那个名字出现之前。
雨化田抬眼看了一下马进良，心里寻思了其他事，便这么带着他去了望星楼。一路上都没有见到风里刀，本想他会在门口候着，谁知道却是没撞见。到了望星楼里，一进门就见几人围在桌边低头看着一样东西，而风里刀一人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嗑着瓜子。
见是雨化田来了，几位档头连忙让开，低头道了声：“督主……”
谭鲁子心急，指着桌上的东西对雨化田道：“督主，这是东厂方才送得来的，说是邀请函。”眼睛瞄了雨化田，又不敢往下说了。
雨化田心里略略吃惊了一番，没想到东厂的速度竟能如此之快，他今日刚从圣上那儿回来，这东厂就把鸿门宴的敲门砖给送上来了，莫非是连圣上都没有放在眼里？对着那张函微微颔首，淡淡道：“邀了谁？”
谭鲁子看了看其他几位，只道：“就只邀了督主您。”
雨化田抿着嘴笑了笑，“东厂那群人平日里不见要讨近乎，偏是最近动作挺大，只不过皆是无事生非，我就是去一去又当能如何。”罢了就是抬了抬手，让这几个站着的都入席。
马进良与谭鲁子互看一眼，心里也都有了底。知道那东厂这次绝非只是邀请督主过去议事那番简单，还有那富商范横让人实在难以放心。谭鲁子总是怀疑龙门一事也有人从中作梗，可就是没有头绪，今天东厂送来这东西，他便是疑心四起。
“东厂向来跟我们都不太对付，邀请督主去干啥？”继学勇看了看谭鲁子，又望向了督主，皱着眉头害得那伤疤更是狰狞些。
这一话问得大家都没了声响，连雨化田只是看了一眼继学勇，也不回答这个问题。不是不能答，却是不好答。
寂静之下，却听风里刀插了话：“怕只怕是个鸿门宴吧。”
今日一入望星楼，雨化田便觉得今日风里刀与平日有些不同，安静得不像是他。这回开了口，便叫雨化田怀疑了，莫非他已经知道了什么。雨化田笑着举起了茶杯，“什么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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