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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修)
是夜,未至子时。
树叶任由晚风轻抚,沙沙作响。夏风中透着淡淡的花香,让人顿感暑意全无。满月高挂,照着山间幽路。
而与此景况不符的,却是……
“珺儿,撑着点。”男子已然自顾不暇,却始终紧握身边女子的手。
“大小姐,莫要让属下为难。倘若您真如此决绝……休怪属下……”
“哼!那就带我的尸首回去吧!”女子娇吒,打断面前黑衣人的话。
清辉恰巧洒在他二人的脸上,镶着一层银光,好一对璧人!
黑衣人虽然只有二十几来个,但各个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多余的招式,一看便知受过专门的训练。而他二人知道,这群黑衣人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人赶来支援,即便二人是武林中的后起之秀,也终究难敌对方的人海战术。
皓月当空映着刀光剑影,不多时,二人双双身中数剑。
男子蹙眉,眼下的形势对他们非常不利。他心一横,一口真气提上,手中长剑一送,人随剑行,瞬间撂倒挡在他眼前的五人,就在此节骨眼上,他当机立断,拉着女子转身便逃。
黑衣人狠狠吼道:“追!”
云龙海边,停着一艘小破船,船上一名船夫正仰躺着闭目养神,他抖着二郎腿,嘴里哼着小调,煞是悠闲。
蓦地,船身一动,打破了这和谐之境。随即而来的是一声,“船家,赶紧开船!”
船夫没有一丝恐慌,依旧抖着脚,悠哉道:“对不住,船家我只渡有缘之人。”
眼看黑衣人犹如黑光一般,急速朝着他们追来,柯珺一急,长剑“唰”地架在船夫的颈处:“快撑船!不然杀了你!”
船夫笑问道:“你们可知,此船开往何处?”
“哼!阴曹地府,姑娘我也闯了。”
船夫撑起竹篙,“走咯!”
彼时,黑衣人已然追至岸边。而船已划出数百米,黑衣人不甘心,纷纷潜水再次追去。
“糟了,他们不死心!”柯珺蹙眉道。
骆一恒紧紧将柯珺拥入怀里,言语间满是决绝,“大不了,同归于尽!”
柯珺的双眸泛着微红,“嗯,珺儿能与骆大哥在一起,也不枉此生了。”
海色夜色连成一片,皎洁的月光像是正在为他们引路。此情此景,多么温婉动人,催人泪下。可偏偏,就是有人喜欢大煞风景。
“啊呸呸呸,死什么死,大半夜的,你们想死,我可不想,小夫妻俩殉情可别拉上我。”船夫边撑着船,边一脸不削道。
“什么夫妻,你……你……我先杀了你给我们陪葬!”柯珺又将长剑逼近于他。
船夫瞥了一眼那映着明月的银剑,好似满不在乎,不以为然道:“啧啧啧,我说这位兄台,你这小娘子可真够呛的啊,你怎的就选了她。”
闻言,柯珺更是恼羞成怒,长剑急速下劈,谁知船夫将将一个错身,轻而易举地避开了。
正当此时,黑衣人已潜到小船周围,蓄势待发。柯珺立时退到骆一恒身侧,两人以背对背,准备随时开战。
“哎哟,这些苍蝇真烦人啊,我最讨厌苍蝇了。”
竹篙仍在船夫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然而,它所到之处,黑衣人只觉暗力逼近,未及反应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不消一刻,周围的黑衣人竟全都没了踪影!
骆一恒骇然,收剑抱拳道:“晚辈有眼不识泰山,敢问前辈是?”
“哈哈哈,我不就是泰山咯!”本想逗逗俩人,谁知……一片寂静……好不尴尬啊……“咳咳,开个玩笑,你们太紧张啦。”
“晚辈,骆一恒。这位是……”
未等骆一恒说完,船夫便打断道:“我知道我知道,柯家堡千金嘛。小夫妻俩私奔也奔得如此惊天动地。”
这下该骆一恒尴尬了,柯珺红着脸,怒道:“是啊是啊!我俩就私奔了,怎么着?!”
骆一恒拉住她,示意她稍安勿躁,又对船夫道:“前辈不愿说真名,我们自然不会相逼。只是……”
“行了行了,你小子也别用激将法。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屈占武是也。”身着一件破破烂烂的外衣,手中依旧是竹篙,但那样子端的那是豪迈不羁啊。
柯珺脸色剧变,显然未被这派头十足的姿势打动,微颤着手指着他道:“屈……屈……屈占武……”她退到骆一恒身后,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屈、屈占武不是在二十年前……死了吗?!”
“呸呸呸!你才死了呢!老子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你竟然敢咒我?!”船夫瞥了瞥呆滞的俩人,喟然道:“而今的江湖,已是混乱不堪了啊……”
骆一恒思绪飘远,他想起了第一次看到柯珺的时候,那年她才十六岁吧,而他也刚过弱冠。海棠树下,她一身藕色衣衫,脸上未施粉黛,从此他便再也移不开眼。
他想,为何这位传说中的武林高手会说出这种话?
骆一恒定了定神,“敢问前辈,这船是开往哪里的?”
“双关城。”
男子一身月白色云纹暗花锦袍,负手面对着满是薄冰的荷花池而立。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与那冰湖倒是极为相衬,他的声音亦是听不出任何情绪,“如何?”
泠然的声音再次将骆一恒的思绪拉回,他俯首道,“一切皆在城主计划内。”骆一恒一身墨衣,半垂着头,毕恭毕敬道。
男子颔首,又道:“我要出城一趟,这里便按原计划进行。切记,务必要惊天动地。”
“是”,骆一恒有些欲言又止,他思索了一下,终是说道:“城主,前几日,那岛上来了个人。”
“来了个人?”男子回头,眉梢挑起一角,“如何来的?”
骆一恒只觉一道寒光射来,“似乎……是从南边的海上……飘来的。”
“哦?派人去查查那人底细,等我回来再说。”
骆一恒应了一声,转身退下。
石桥下的石柱静静地竖在结冰的荷花池里,石柱周围绕着一圈参差不齐的积冰,犹如绽放的花朵。虽说惊蛰已过,时有春雷萌动,然则这些冰花却未能马上褪去。
而就在前几日,同样漂浮着碎冰的云龙海上,还多了一个人。
这日,阿源像往常一样,早早起来来到海边,准备观察下今日是否可以出海。蓦地,眼睛瞥到不远处的海面上飘着一个人,他大惊之下,赶紧下海将那人拖上岸来。
那人已然没了知觉,但双手依旧紧紧地抱着一块木头。因着天气的寒冷,他的脸上与头发上已经结了一层白霜,好在胸口似乎还有起伏。阿源在心里叹息,不知还救不救得活。
小小瓦屋内,点着暖炉,阿源将那人放在床上,找来自己的衣裳便想给他换上。倏然,他的手一僵,有些惊恐地喊道:“娘……”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步伐声,“干啥呀?鬼叫鬼叫的。”一个妇女挽着袖子,瞪着阿源。
“娘、娘……是、是个女的……”阿源一只手里捧着湿衣,一只手指着床上的人,双手皆是微颤。
妇女一怔,几步来到床边,掀开床上人的中衣一看,回头对着阿源道:“去去去,别处在这,让阿瑶那件衣服来,还有给我看着火去。”
阿源将手里的衣服一扔,快步离开房间,嘴里还念叨着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约莫三天左右,床上的人儿终是有些转醒,眼前有些模糊,身子像是被人抽打过一般,脑袋晕晕地,她揉了揉眼,视线终是有了焦点。
“哎呀,姐姐,你可算醒了!”入眼的是一个大约十来岁的小女孩,边喊边夺门而出。
黎冬皑有些犯楞,这是哪里?自己又怎么会在这里?
便是在这档口上,一位妇人与一个男子在小女孩的带领下,来到她的面前。妇人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良久,松了口气,“还好,烧算是退下了。”
“我……”黎冬皑一开口,自己吓了一跳,声音沙哑不说,连喉头都伴随着刺痛。
“姑娘莫要说话,你在海上不知飘了多久,怕是一时半会好不了,你暂且多休息下吧。”一旁的男子说道。
在海上……飘……
她这才想起,当初那些人的动作太快,她根本来不及等到唐少泽,情急之下,便纵身一跃,从玉台山的悬崖处跳下。虽然悬崖之下是云龙海,但这大冬天的,很难保证能不能逃出生天,而她当时想着,即便是被冻成冰柱也好过落在那些人手里。
小女孩不知何时端来一碗粥,递到黎冬皑面前,妇人道:“姑娘怕是好几日没进过食,先喝点粥吧。”
她接过碗,白白的粥里什么都没有,但喝进嘴里的味道却有些咸滋滋的,很是清口,一碗下肚忽然感觉暖气从后背徐徐升起,她舔了舔干涩的唇,微微一笑,不能说话,只是用口型表示着“谢谢”二字。
又过了三天,她已经好了大半,而这三天中,她也终于弄清楚自己在何地了。
此地是个岛屿,位于云龙海上,名叫暖风岛。六天前,这家的大儿子阿源从海边把她捡回来,她现在想想却是有些后怕,那种寒冷刺骨麻痹她的身体,渐渐侵蚀她的意志的感觉,她怕是再也做不出第二次。
她想着等自己彻底好了之后该如何离开这里,而阿瑶,便是这家的小女儿却说,现在没办法离开。
“没办法离开?为何?”黎冬皑问道。
莫大娘,便是阿源和阿瑶的母亲,说道:“姑娘有所不知,我们这岛四面环海,如若要出岛,唯有借双关城之道。”莫大娘垂目,“但是三个月前,岛上与双关城发生了冲突,现下他们把开放给我们的城门关了,所以……”
不是吧……黎冬皑觉得有些荒谬,“总不会只有这一条路吧?”
“你说对了,还真只有这么一条。”阿源斜着眼,似乎并不在意,“我们这个岛,可以说是云龙海上的孤岛,如果没有双关城,我们怕是不知要划多久的船才能找到一个可以上岸的地方咯。”
黎冬皑抽了抽嘴角,她是有多幸运啊,飘来这么个岛上。不过转念一想,这么偏僻的地方,那些追杀她的人也不一定能找得到她,还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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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修)